第23章 无尽轮回
兰媛喜欢各种千奇百怪的布置，房间里面挂满了各种装饰。
每次进房间的时候，我都会不小心碰掉几个，然后不管不顾，等着兰媛气恼地把它们重新挂上去。
每次兰媛都喜欢抱着我睡，小小的身体却沉的很，好几次将我从梦中惊醒，但是这个晚上的梦似乎有些奇怪，我一直都醒不来……
梦里头，我是一个农民，穿着满是补丁、破破烂烂的衣服，拿着笨重的锄头锄地。
黄土地十分结实，每次锄头锄下去，都被死死的吃住。带着点青草味的泥土被大块大块翻开，然后被锄子的背面捣碎成块。
我用锄头把稀松的土挖出一个个坑，然后往里面撒下第一颗种子……
梦境忽然变了，我这次居然变成了一个女子，豆蔻年华，亭亭玉立。
我在一个很大的院子里头，这里的人穿的衣服古香古色的，有一个丫鬟立在我背后。
我坐上秋千，她就自觉地上前推秋千，荡起来，再落下去，仿佛世界都在颠倒……
再之后，我又变成了许多许多的人，已经开始分不清我是谁了。
各种各样的人生像是一列奔腾疾驰的火车，每个窗口都是不同的体验。
我想要从这无尽的轮回中逃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无法醒来，被迫接受一段段光怪陆离的生活片段。
经历了这许许多多的生活之后，我整个人苍老了许多。不是肉体上的衰老，而是灵魂上的沧桑。
灵魂？
我猛的反应过来，这些差点使我沦陷其中的片段，难道是别人的亲身经历？
记忆杂乱无章，念头也千奇百怪，有善良，有邪恶，有纠结，有懊悔，像是一个个灵魂融合在一起，缠绕在我的灵魂之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见了很多东西，虽然大多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总有一些刻骨铭心，惊心动魄的事情发生。
我曾从高楼坠落，面对生死的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打开。
我想，是时候该醒来了。
我睁开眼，朦胧的光透过窗户进来，照在房间里面，兰媛的睡姿依旧古怪，将被子弄得奇形怪状。
周围的气温下降了许多，完全不像是盛夏的阳城。兰媛在睡梦中蜷缩成一团，我连忙关了空调，替她掖好被子。
大梦三千，地狱门开，也不知道有多少灵魂从门里面跑出去了。
这些灵魂大多都是无意识的残魂，而有意识的灵魂早就趁我不注意的时候逃走了，也不知道它们会干出什么事来。
我关上灵魂中的那道门，将门内混沌的灵魂们关住。
灵魂散去之后，会有一股寒冷的气息，这也是为什么房间变得阴冷的原因。
我的灵魂与门内的万千灵魂建立了联系，一念动而魂术启，不知不觉间，我的灵魂已经踏入化神之境。
不过令人惆怅的是，我的肉身依然停留在筑基期，雷打不动。
百鬼行城，一般的灵魂只有与活人共生才能存在；而不一般的灵魂，可以轻易地吃掉活人的灵魂，壮大自身。
不过吞噬灵魂的弊端就是将那些记忆情感也一并吞噬了，容易迷失自我。
我在睡梦中，就是这种情况，还好脱离的早，以另一种方式控制、驱使这些无意识的灵魂。
第二天一大早，我带着兰媛出门上街。
“哥哥，你不是死肥宅吗，怎么想到要来逛街啦？”
兰媛兴奋地摇着我的手。她一直很喜欢逛街，每次都要拉上我一起。
我微微笑了笑，昨天晚上的后遗症还在，有些迷糊。
商场依然是人群聚集的地方，三三两两地人走在一起，小孩到处乱跑，大人挑着形形色色的商品，其乐融融。
我忽的感觉到一股游魂的气息，扭头看去，原来是一个被游魂缠住的年轻人。
他双眼的黑眼圈格外明显，就像是没有睡好觉似的，眼睛布满血丝，正在自言自语对着游魂说着什么。
旁人看不见游魂，还以为他是疯子，连忙拽紧孩子的手，匆匆地离开他周围。
我自是例外，带着兰媛走了过去。
灵魂不会说话。它能直接沟通人的意识，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别人，也不需要说话。
年轻人很激动，“你是不是有病？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已经四百年了，谁知道你的后代还在不在？”
游魂是个老头，十分淡定，用意识传导着话语。
我把截听了下来，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这个游魂居然惦记着他孙子有没有娶媳妇，真是奇怪的游魂。
因为我之前收敛了气息，游魂老头直到现在才注意到我，顿时大惊，连忙往远处飘。
我将他拦住，疑惑道，“看你魂魄的凝实程度，已经达到了鬼将，能够轻易地夺舍他的身体，为什么不夺舍？”
黑眼圈男子眼睛瞪大，“你想害我！”
老头正色道，“夺舍是天理不容的事，我虽然死了，但也不愿意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我暗暗点头，没想到他还是一个正直的游魂。
老头忽然换了副面孔，谄笑道，“阎王老爷，您看我也没做什么坏事，能不能就让我留在人间……”
阎王老爷？我可不是阎王，只是一个守门人罢了。
“当然可以。”
地狱崩坏多年，往生无门，无数魂灵被囚禁，让他们到人间待一段时间也无可厚非。
老头欣喜若狂，阴寒的灵魂气息散开，“多谢老爷大恩大德，小老儿没齿难忘啊！”
我将寒气挡住，免得伤到兰媛。
她好奇地东张西望，似乎无法理解我在和谁说话。
黑眼圈男子见势不对，已经悄悄的溜走了。
“虽然可以让你留在人间，但是你必须回答我几个问题。”
“老爷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昨晚和你一块出来的那些游魂去哪了？”
老头迟疑了一下，“这个，出卖朋友有违道义，能不能……”
“不能。”
他一咬牙，“那我就大义灭亲了，他们大多数都只是普通魂灵，没办法独存于世，很多都依附在活人身上，与其共生。”
我颔首，这跟我想象中的一样，毕竟夺舍、噬魂不是一般鬼魂能够做到的。
他期期艾艾，似乎还有话想说。
我挑眉，声音中蕴含一丝魂威，“有什么事赶紧给我说出来”
他浑身一颤，连忙将事情讲了出来，“除了那些普通鬼之外，还有一些强大的鬼魂，聚集在一起，号称百鬼，以生魂为食……”
“他们在哪？”
我面色不善，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这些害群之马一出地狱，就立马成群结队地害人了？看来得早些找到他们，将他们送回地狱里面去。
老头缩了缩脑袋，“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昨晚一出来，他们就往北边去了。”
北边是一个城中村，也是一个游玩的好地方，平时有不少人聚在那里。如果那些凶魂作恶，估计要死一大片人。
我立马拉上兰媛，拦住一辆出租车，去往城中村。
兰媛有点闷闷不乐，情绪低落。
我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问道，“怎么了？”
她目光中透着疑惑，“哥哥，你好像跟昨天不一样了。”
昨晚的梦太过真实，的确改变了我很多，尤其是气质方面。离我最亲近的兰媛自然就感觉出来了。
我耐心地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她惊讶道，“那你现在是不是很厉害？”
我犹豫地点了点头，“对鬼魂的克制很厉害，但是肉身还是很弱。”
“那你能帮我开阴阳眼吗？”
兰媛希冀道，非常希望她也能和我一样看见鬼魂，这样就不至于我在与鬼魂交流时，她只能一旁傻站。
虽然我不会开阴阳眼，但是让她能够看见鬼魂还是很容易的。
她开心而且惊奇地四处张望，路上还真的遇到几个鬼魂。她大声叫喊，将司机吓得不轻。
司机冷汗淋漓，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我忽然想到家里还有急事，不能送你们到城中村了。车费我也不要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另请高明这个成语用在这里显得突兀，看来他真的被吓坏了。
但是我有急事，肯定不能让他就这么走，“师傅，我给十倍的钱，继续开行不？”
司机更加惶恐，“这该不会是买命钱吧？”
兰媛提议道，“要不你把车卖给我们……”
司机如蒙大赦，打开车门头也不回，“车是租的，到时候你们送回去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