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没有结果的过程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像针扎一样的疼痛。原以为，找一个不太漂亮的女人，婚姻可以像“小葱拌豆腐”似的清清白白，生活可以像白开水一般平平淡淡，感情可以像煮白粥一样简简单单，其实，我想错了，面对攀比，没有谁不是物质的。清淡的豆腐，平淡的白开，稀软的米粥，永远也比不上浓烈的香水更加让人喜欢。
我拿起啤酒瓶，对着瓶口猛灌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彷徨，辛酸的感觉渐上心头，不由得苦笑道：“那我该怎么样？我也曾经努力过，不管在哪个公司上班，都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负起工作责任，到头来什么事儿都往我身上推，就因为我老实、善良？活干得不少，工资待遇不见涨；工作之余写网络小说写了几十万字，但无人问津；为了喜欢的人辞职去摆摊卖烧烤，最后，她却跑了......”
“你抱怨什么！那是因为你没有真正努力过，虽然有辛勤付出，但没有注重方式方法，最后只感动了自己，做了无用之功。”苏红霞皱眉说道。
我看了她一眼，不屑道：“无用之功？至少证明我曾经是努力的！”
她没有吭声，或许，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在她的价值观里，就如某些公司领导们经常说的：我只要结果，过程再美丽感动不了任何人。
注重结果导向，成功了说什么都是对的，没成功所有的努力都是无用之功，说出来能感动自己，感动不了别人。
“将来有什么打算？”她开口说话了。
我呷了一口啤酒，望着她继续道：“如果你愿意，我们一起回老家过平淡的生活，照顾父母，生儿养女。”
“为什么要回老家？”她缓缓坐下来，低声道。
我回道：“早晚是要回去的，落叶归根，城里不是我们的家。”
“胡说，我的几个同事都在城里贷款买了房子安了家，早把那个贫穷落后的老家给忘了，怎么能说城里没有家？”她争辩道。
我叹口气道：“别看城里好，现在只不过是仗着年轻的身体透支着未来，等老了，还是要落叶归根回到老家的。”
“你的思想过于陈旧，正值壮年，不好好努力拼搏一下体现自己人生的价值，却想着回家过安逸平淡的日子，我不赞同你的想法。既然选择出来打拼，就要拼出个样子来给人看，若不能衣锦还乡，不如一直在外流浪。”她激动道。
“诗和远方固然美丽，但眼前的苟且同样繁华。梦想再伟大，拼博再有价值，最终都要回归平凡生活。”我劝说道。
“看来，我们的价值观不一致，我不勉强你，也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与其在前行的道路上争吵，不如在起点潇洒的分道扬镳。”她说完就回房间去了。
我拿起啤酒瓶，“咕咚咕咚”喝了个痛快......
一个月后，天刚蒙蒙亮，我拉着行李下了火车，此时的J省省城火车站清冷异常，却到处灯火辉煌，迎面吹来的风传达着初秋的气息，让人不禁打寒颤。我看了一眼趴在背兜里熟睡的白潇雨，把包着的布裹拉严实了些。
出站后，旁边便是长途汽运站，进站买了车票，饿着肚子坐在长椅上等到七点发车，一路颠簸，十一点左右到达天成县城，此时，一向不晕车的我，由于饥饿，已经吐得头晕眼花了。
不知什么时候，抱在怀里的白潇雨醒了，睁着大眼睛看着我，手舞足蹈，不时“咯咯”的笑，三个多月了，第一次看到她笑得这么开心，晕车的难受感顿时抛到九宵云外。找了家小餐馆，吃了一碗米粉，给白潇雨冲泡了奶粉，休息到五点半，赶上最后一班车，到达西泉乡集镇时，天渐渐暗下来，叫了一辆三轮摩的，掌灯时分，终于到达日思夜想的家乡——水思村。
三轮摩的载着我们驶进石林沟组，在家门前的水泥场地上停下时，父亲从屋里探出头，慢悠悠的走过来，当看清楚是我时，父亲一边朝我挥手，一边高兴的对着屋里喊道：“美英，添儿回来了！”
屋里传出来母亲的声音：“谁啊？谁回来了？”
父亲有些恼怒的责备道：“这耳朵越来越不灵光，是添儿，添儿，咱们的小儿子回来了。”
不待屋里母亲回话，我就大声的喊开了：“姆妈，我回来了！”
母亲穿着围裙，从屋里走出来，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说：“崽啊，你回来咋不提前打个电话呢？吃晚饭了没？”
“还没呢。”我一边回答，一边拉着行李进屋。
看着渐渐年迈的父母，心里有些心疼，他们都老了，添了许多白发，也瘦了不少。“父母在，不远游。”是我想到作为儿女唯一能够做得到的事情，外面再好，终究没有家里温暖。
父亲对母亲说：“去煮两个荷包蛋，这孩子又瘦了！”
听着就想流泪，还是那句话说得好：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没有理由再离开他们了，我至亲至爱的双亲们。我在心里暗暗道。
母亲应诺着，去了屋子旁边的鸡窝草垛里找鸡蛋，父亲浑身打量我一番，目光落在我背上的布裹，询问道：“添啊，你背上背了个什么宝贝？”
我一边解开绑带，一边高兴的说：“还真是一个无价的大宝贝。”
父亲笑着，等待我揭宝。当我把布裹解开，背兜里一个婴儿睡得正香，没有旅途的疲倦，完全不知已经到了另外一个新家，香甜的做着美梦。
父亲不笑了，讶异地问：“这是谁家的孩子？”
我撒谎道：“我朋友的，他不要了......”
父亲阴沉下脸，说：“谁让你要的？你自己都还没结婚，捡回来谁带？”
“我自己带，爸，儿子无能，年龄这么大了，没有娶到老婆，捡个女儿，将来老了也有个依靠。”我说道。
父亲不吭声了，母亲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人没到，声音已经到了：“添儿啊，女朋友没跟着回来吗？”
我不知作何回答，心底是无尽的忏悔，曾经那些美好的遇见，多应该珍惜，可惜了时光不会倒流。回想曾经爱过的女孩，她们都应该找到归宿了，而我......
“没......没有......”我答应着，声音低得像蚂蚁在叫。
母亲进屋，见我怀里抱个孩子，同样十分惊讶，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我抱养的。”我回答道。
母亲放下手里的鸡蛋，走过来看了一眼，一脸慈祥道：“男娃还是女娃？”
“女孩。”
母亲责怪道：“你抱也抱个男娃，女娃长大了，还是别人家的人。”
我没有吱声，都已经比例失衡了，为什么还要这样重男轻女？再说了，不管男娃女娃，都是一条生命，是生命就应该尊重，既然她来到了这个世界，就有权利享受这世界的酸甜苦辣。
一宿无话，次日早晨，父亲突然说：“添儿啊，我思想了一晚上，你还是把你朋友的孩子交到山塘镇派出所去吧。”
“为什么呀？”我惊愕道。
父亲道：“我怕日后有人会污蔑你拐卖人口，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别吃这‘冤枉亏’了。”
我心知父亲一向胆小怕事，又生性多疑。以前，我可能会毫不留情地指责、顶撞父亲，说他胆小如鼠，说他怕这怕那。现在，我会慢声细语的和他说：“爸，身正不怕影子斜，儿子不担心这个，有时间我去派出所给她上个户口。”
父亲说：“要么，你就把孩子交到县民政局，或送市福利院去，你把孩子留着，对你将来娶老婆不利。”
“有什么不利？我不送！依我现在的条件，将来能不能娶到老婆，还是个问号呢！”
此语一出，父亲明显的感到了我的绝望，不住的摇头叹息：“你这孩子不听劝，当初家里人介绍那么多女孩给你，你一个也相不中？现在好了，年龄大了，难找了！眼光放低一点，别老想着找漂亮的，自己拿镜子好好照照自己，能过日子就行。”
“谁说不娶老婆的？”母亲听了，端只木盆从厨房里板着脸出来。“好的找不到，差的也要找一个。你不要脸，我和你爸还要脸，你是没听到，从村东头议论到村西头，说你这么大不娶老婆，就是没本事、有问题。”
突然间，我感到了有些后悔回家，可是不回家，又不忍心父母在家少了许多照顾和长情的陪伴。因为我明白：他们陪伴我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少。回到家，又难以忍受父母这种强势的“逼婚”。说到底呢，在外一直流浪，只是暂时的回避，最终要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妈，我没说不娶老婆，只是现在的形势你不了解，本就男女比例失衡，加之女孩要求高，在外打拼的女孩子，心高气傲，见不得我这没钱没志气的男人。在家的女孩子，不是要房要车就是要存款，彩礼高得吓人，还一分不能少，让我们这些男孩子怎么办？”我抱怨着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