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阳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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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陈家老二 嫌疑很大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阳光从西边一点点朝着下方坠落,好似一颗不经意掉入凡间的夜明珠。

天色暗沉下去,水岸的水越来越高,哗啦啦的水流,冲刷着河岸边昏黄细碎的泥土。

远处的雾气一点点散了开去,除了高高的青草,成群结队的牛羊,还有一望无际的树林。

周遭的氛围略微冷清,牧民们闲聊一会儿,各自散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再加诸西郊这三五天不停歇的混乱与命案,众人早已经从初遇时的慌乱不堪,转变为如今的淡然处之。

瘦弱的何三,坐在岸边,拿出另一条保管完好的鱼竿,细致又耐心的一点点擦拭着。

“水大的时候,鱼群也更多。”

何三自顾自的说着,将那长长鱼线一端的鱼钩上,串两条活蹦乱跳的蚯蚓,然后远远的抛进了河岸。

风越发的凛冽起来,原地土狼静默的看守着那具早已经冷透了的尸体。

许许多多复杂的疑惑,在心中缠绕着,正如地面上那条沾染着泥沙的断线,剪不断,理还乱。

十分凶狠的作案方式,十分缜密的作案过程,还有十分可怜可叹的作案结果。

不知道是什么仇怨,让这背后之人,下如此狠手。

土狼微微摇了摇脑袋,严谨认真的神情,突然出现一抹愣然来。

人性,自己终究是了解的太少。

天色越来越晚,牧民们赶着牛羊,往西边树林中的木屋群走去。

一边走,一边朝着土狼微笑道别。

“土狼大人,明天见。”

“明天见。”

土狼随声附和,心思有些低沉。

明天见,希望明天还是不要再见。

毕竟,再见便意味着命案,或者其他不好的事情。

这么清幽美丽的草原树木,应该一直平静祥和美好才是。

有过了半晌时辰,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略微凌乱的脚步声。

邢水还没有走近,便说了一大通,十分不满的抱怨起来。

“土狼大哥,可不能怪我,我从城东跑到城西,从城西跑到城东,才找到陈老二这小子。”

土狼从地面上起身,详细的审视着陈老二那张瘦削却有些吊儿郎当的面庞。

无所谓的神情,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又或者假装不知。

毕竟,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年人,早已经没有力气拿起重量极重的工具行凶。

这陈老大后脑勺被重物袭击的痕迹,明显深刻而圆润,甚至那坚韧无比的脑壳都被敲打的凹陷下去。

可以见得,作案工具应该是木锤或铁锤一类圆形的棒子。

除此之外,凶手对于陈老大十分痛恨,才会拼命用了全身的力气。

诡异的命案,直白的作案手法,一般嫌疑都要从死者身边的人开始摸查寻找。

“知道,陈老二,你看看这人你认得不?”

陈老二顺手从身边半人高的草堆里拽了两下,然后将那干枯的草茎叼在嘴里,神色带着天然的怯懦与不安。

这紧张的神态,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略微沙哑的声音,又疑惑又害怕。

“不认得,这是谁啊?”

土狼仔细的查看着陈老二的样貌,扁平的鼻子,鼻子上面隐隐可见颓丧脏兮留下的黑鼻头。

厚厚的嘴唇,还有不大不小圆圆的眼眶,完全和这尸身是一般模样。

“你大哥,陈老大。”

陈老二叼着草根,一脸不可置信,又带了两分仔细的思虑。

“不可能,不可能,对了,什么时候见过他来着,对了,对了,我半个月之前还见到他了呢?”

土狼的视线,落在那平躺着的尸身上面。

“半个月之前,你再好好看看,和你的样貌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陈老大。”

半个月之前见过,说明那个时候陈老大还在。

看这尸身的完好程度,则应该是近两天发生的事情。

陈老二原本涣散的视线,还有些不敢看那尸身。

此刻,听到土狼的讲述,双眸圆睁,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瞬间扑了过去。

“是,是我大哥。大哥,我的大哥,你怎么落得如此地步?”

陈老二双眸里都是突如其来的泪水,只是那涣散的瞳孔,在陈老大身上搜寻一遍之后,一点也看不出来半分的悲伤来。

“土狼大人,你可一定要为我的大哥做主啊。他死的好冤啊,他不应该死的。他死了,我们爷俩可怎么活啊。”

在胳膊上随意的抹蹭着,陈老二缓缓起身,揪住土狼的袖子,一脸的悲戚与茫然。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你最后一次见到陈老大,是在什么时候?”

陈老二莫测变幻的神情,让土狼有两分疑惑。

按理来说,陈老大的死,陈老二的嫌疑最大。

可,说不上来为什么,土狼又总觉得陈老二不是他们黑衣卫要找的那个人。

那么,真相究竟是如何。

土狼身上的气势,略微冷冽。

那双冷漠又严肃的眸子,像是探照灯一般,直直的照射进入人心。

包括人心最柔软的地方,还有人心最为黑暗的地方,一处都不会有错漏。

陈老二不自觉将手从土狼的袖口一点点收了回来,将嘴里的草根吐掉,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不是都告诉你了,半个月之前。他天天不回家,到处闲逛,三五不时回趟家,脚不沾地就走了。”

土狼站在荒芜的草原之间,顺着秋风,望向陈老二的视线,多了两层审视的意味。

“他平时和谁发生过什么矛盾?你们兄弟二人关系如何?平时他常去的地方,都有哪些?”

察觉到土狼那怀疑的目光,陈老二眼珠子滴溜滴溜的转动起来。

陈老大没了和自己可没有什么关系,可这土狼的目光还真是让人浑身不舒服。

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陈老二努力的在思绪里面迅速的查找着,希望能找到一两分回忆,替自己开脱。

“不清楚,我们两个一年见不到几次,关系就就那样。平时他去哪,我也不清楚。只是,偶尔闲着,我去学堂,帮他接送孩子。他给钱,我出力,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家庭情况,很重要的信息。

顺着陈老二的话头,土狼紧接着追问道。

“孩子今年多大?”

“十岁有二了,也不小了。他爹没了,再过两年,就让他去码头搬砖。去什么学堂,学一堆驴马经,半分钱没有,还得往里面充钱。”

说到孩子,陈老二饶有兴致的念叨起来。

陈老大没了,他还有孩子。

是男娃就行,男娃弱冠之后便可以赚钱养活他。

孩子,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个接班的赚钱工具罢了,管他念不念书,有没有文化,会不会中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