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新的侍从
下午五点的贫民区小巷，昏黄的阳光显然无法穿过厚厚的云霾，整个天色都已是昏暗难明。
一幕诡异的画面定格在小巷中。
一位十四岁左右的少年，肩上站着一只羽毛黝黑的乌鸦，面前是还没有冷却的狼人的尸体。
威尔现在一动也不敢动，身为一个被猎魔人养大的孤儿，他听过太多黑暗世界有关怪异的事情了，更别说自己和姐姐也算是半个怪异。
最终少年打破了沉默，“尊贵的阁下，不知道我还能有什么为您服务。”
威尔的姿态放得很低，肩上的乌鸦最后一刻明显的是使用血族最常见的‘血魔法’，任何与鲜血相关的魔法都不禁让人和那些吸人血的家伙相联系。
莱茵以手扶额，现在的海拉并不具备人类发声的能力，自己远在学院区，可怎么和面前这位少年沟通。
“呱。”莱茵控制着海拉，指了指面前的狼人尸体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这是自己的战利品。
威尔虽然明白了海拉的意思，但是也不由得有些神情，呆滞前一刻那诡异难言的画面，下一刻抖转成了对一具‘小小’的狼人尸体的分配问题。
一下子，逼格直降。
趁着海拉飞离肩膀的刹那，威尔缓缓的后退，做了一个感谢的礼节，“这当然是您的战利品，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请容许我告退。”
“呱。”海拉再一次鸣叫一声，仿佛是回应一般。
威尔抽身而退，转过巷角的那一刻才将全身紧绷的肌肉放松，激出了一身冷汗，海拉给威尔的压力太大了，虽然直面狼化的安杰尔更致命，但是威尔对于狼人本身却一点也不害怕，因为自己每个月都在与之搏斗。
但海拉不同，在威尔的感知中，海拉本身就代表着死亡，这是死亡本身对生者的窥视，特别是那一双难明的赤色眸子，威尔仿佛面对的是一个人而非一只乌鸦。
威尔走后，莱茵赶紧起身，将埃文斯叫上，是时候收获自己的‘猎物’了，那毕竟是十五枚银币！
大手大脚惯了的莱茵不由得对自己钱袋的重量感到担忧，特别是自己还要负责埃文斯全部的开销，对的，别看埃文斯浓眉大眼的，花起钱来可是丝毫不会手软，骑士效忠领主，领主供养骑士，这一直是领主和骑士之间的一条准则。
哎，回来看来真的要做一些长期规划了，没想到自己这辈子投了个好胎，还是没能摆脱金钱的困惑啊。
等两人赶到贫民区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虽然今天离满月只差了一天，但是绯红女士已将那雪白的月光遮住，透过祂的神国，月光再一次变得绯红如血。
庆幸贫民区糟糕的治安，即使有一两个人经过，看到那巨大的狼尸后也赶紧离开此处，不想要招惹是非。
走近后，狼化的面容只能依稀辨别出它的年龄并不大。
埃文斯仔细翻看尸体后，有些奇怪，“这是一只被感染的狼人，并不是那个觉醒的‘新血’。”
莱茵随之仔细的看了看尸体确实如埃文斯所说，这是一只被狼人咬伤后传染的人类，并不是自我觉醒的狼人。
原因很简单，虽然狼人并不像血族那样有着清晰地阶位统治，甚至野兽的习性让它们能够以下犯上，但是血脉要想通过人类的女子传承下去，甚至几代后‘觉醒’，那么这只狼人一定是拥有高阶血脉的。
而通过被狼人撕咬后传播的人类，虽然在变身后也能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但是狼化更加明显，体质也比正统的‘新血’更弱，介于凡人与一阶超凡之间。
而‘新血’根据其血脉浓度以及血脉的由来，有的一觉醒甚至就达到了一阶极限！
“不管是不是我们之前的猜想错了，现在至少可以肯定，下城区内还有一个正在狩猎的狼人。”莱茵沉吟道，“至少我们现阶段的任务完成了。”
“你去通知酒馆的人吧，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晚上在伯爵府会合。”莱茵想起了那个被狼人袭击的少年，害怕他不明白狼毒可怕的传播性，准备亲自上门提醒他要做一些后续的处理，海拉已经跟着他找到了住的地方，因为‘隐蔽’的特性，少年并没能够发现海拉。
独自在夜晚，行走在贫民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特别是对于莱茵这种衣着华贵的少年。
这代表着丰厚的利润和表面上极低的风险。
有时候，人比野兽更加疯狂和残忍。
但是当莱茵肩头拄着一只代表着不详的乌鸦无疑打消了那些觊觎的目光，特别是被那双赤红的眸子扫过之后，那是一位尊贵的超凡者，暴徒们有着清晰地认识，那些脑袋不清晰的，早已被抛尸于塞纳河中。
顺着海拉的记忆，莱茵很轻松的找到了少年的住所，那是这一片贫民区唯一的小教堂，很好辨认。
伫立在门外，莱茵敲响了门口，锈绿的铜扣和有些腐朽的木质门牍发出类似啄木鸟的声音，低沉暗哑。
剧烈的咳嗽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开门的是一位中年神父，宽大的的教袍支起一个身形，仿佛教袍下仅是一具骨架一样。
“愿月之女神庇佑。”莱茵行礼道，注意到教袍上有着绯红女士的教徽。
中年神父回答道，“愿女神的荣光照耀你我，尊贵的阁下，不知您前来所为何意？”
“今天我发现了一个被狼人袭击的少年，有些担心他的安危，于是就跟了进来，还请您原谅我的冒昧来访。”
神父瞳孔一缩，显然威尔回来后已经讲了事情的始末，但是没想到‘主角’这么快就登场了。
“感谢您今天对威尔伸出援助之手。”神父将莱茵迎了进去，于情于理都应该威尔当面表示感谢，虽然他们藏着巨大的秘密。
莱茵走进教堂后，才发现，这里与其说是教堂，不如说是孤儿收容所七八个年龄不超过十岁的孩子用畏惧与警惕的目光打量着莱茵，而那个少年此时就在其中，当他扫过莱茵肩头的海拉时，明白这就是今天救了自己的法师，因为骑士可不会控制超凡生物。
“感谢您今天的救命之恩，阁下，我叫威尔。”威尔上前行礼道，身上因为之前激斗破损的衣服早已换下，虽然还是一件粗布衣服，但是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的，看得出来主人是一个很自律的人。
莱茵对于威尔良好的礼节感到惊奇，因为那是一个标准的礼节，一点也不像是生活在孤儿院长大的人能学到的知识，威尔一定受过良好的教育，莱茵暗想道。
“你好，我叫莱茵，莱茵·加图索。”
神父将周围的小萝卜头们赶开，将莱茵引导进一个小祈祷室内，那是整个教堂唯一能谈话的房间，其他的地方都不改造成了孤儿们的居所。
“尊贵的加图索阁下，请见谅这简陋的环境。”
“高贵不在于尘世的物质，而是在于纯善的品行和闪光的灵魂，女神道路的践行者。”绯红女士有着庇佑新生的神职，所以莱茵称其是女神道路的践行者，同时对这种真正十年如一日帮助弱小的人心怀敬意。
“您谬赞了，我只是在做着自我的救赎。”
“我今天来主要有两件事，一是威尔被狼人袭击后，不知道他有没有做‘净化’仪式，毕竟狼毒的可怕你我皆知，第二，今天威尔面对狼人的表现令我眼前一亮，不知道我又没有荣幸招收他作为我的随从？”
经历过二十世纪的莱茵清楚地明白，最好的投资就是对人本身的投资，今天威尔的变现确实称得上精彩绝伦，以凡人之躯对抗超凡，在绝境中仍然沉稳如故，这些都是耀眼的品质，至少换做相同的情况下，莱茵自己做不到那样。
而在来了孤儿院，亲自见到威尔后这种感觉更加确定，说不定，自己虽不能像祖父那样，用两块黑面包换来一个da法师，但是这也是一笔稳赚不赔的投资。
莱茵笑盈盈的看向了威尔，但是威尔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反而透露出迟疑。
莱茵皱了皱眉头，难道自己真的没有王霸之气？不应该啊，这个时代的人们不都是学的文与武，货与帝王家吗？毕竟众所周知，贵族掌握着超凡的权柄。
“感谢您对威尔的抬爱，我替他答应下了，这孩子从小就生活在孤儿院内，没见过什么世面，还请您见谅。”神父面色如常的解释道。
“至于‘净化’仪式，我已经仔细检查了威尔的全身，万幸，他并没有被狼人咬伤或者抓伤。”
莱茵顺着神父的话语打量而去，威尔确实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也相信一个践行着女神道路的神父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开玩笑。
“我住在上城区的德克大道180号，那里是我们加图索家族在维也纳的府邸。”莱茵表明了地址。
“威尔明天会前去拜访您的。”神父代替威尔回到。
莱茵听到了自己想要的，边准备先画一个大饼，“您大概听说过狮心一族吧。”
“狮心一族？！”神父反应过来，“坦斯帝国之盾？！”加图索一族的名字有时就是如此充满震慑力，这也是每个贵族孜孜不忘维护家族荣耀的原因。
“我相信威尔有那个资质步入超凡。”莱茵说道。
“那我就先告辞了。”莱茵起身离开。
站在门外的莱茵不经有些心疼自己的钱包，刚刚他为这座小教堂捐赠了整整十枚金币，但他相信那位神父会将每一分钱花在它该去的用途上，因为那里的孤儿没有一个面黄肌瘦，虽然带着对外界的警惕，但是目光中却仍是满满的憧憬。
送走莱茵后小祈祷室内，只有特里安神父和威尔两人。
“教父，我的身份·······”威尔有些担忧，毕竟没有谁能容忍一个将要转换成狼人的侍从。
“威尔，这或许是你最大的机会。”特里安神父打断威尔的话语，多年的冒险经验，他显然比威尔更能明白社会的本质。
“贵族不是教会，他们不会急吼吼的消灭每一个异端，他们更喜欢掌控着全部。”
“狮心家族虽然在大陆闻名遐迩，但是他们一直有个致命的缺点，不知道是诸神赐予了太多所以想要收回一点作为利息，狮心家族每一代都人丁不旺！”
“也就是说每一个姓加图索的人都掌握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权利和资源。”
“你现在毕竟还没有狼化，借助这位莱茵阁下，只要取得他的信任，你就有很大的几率完成血脉仪式，吞噬你体内的狼人血脉！”
“而且，他确实不像是一般的贵族啊！”特里安感叹道，在自己见过的贵族里，没有一个人会以平等的目光看向一群孤儿，也没有一个人，会在无人问津的小教堂捐赠如此多的金币。
毕竟不能让他人知道的‘善行’怎么能传播家族的荣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