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住手
“我……”
天蓬满脸苦涩的摇了摇头，“自然是情非所愿。”
他那时候与高翠兰初识，正是情浓之时，那时候他只想着要为高翠兰做些什么，所以在他知道高翠兰命格曲折，未来艰辛的时候，他便只想着要保护高翠兰，如果不是孙悟空搅局，如果不是观音菩萨给过他承诺，他又怎会去取什么所谓真经？
“你……当真没有骗我？”
高翠兰眼中闪烁着几分希冀，可她脸上的痛苦神色，才是天蓬关注的重点。
“你想说什么，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慢慢告诉你，我发誓，我一定不会骗你。”
天蓬说话的语气里都带上了几分哀求，“可我求求你，让我先把你治好可以吗？你中了毒，如果不及时医治的话，你会……你会没命的。”
高翠兰对自己也是够狠，但天蓬却也能理解高翠兰的心思，受尽折辱，背负血海深仇，却木已成舟，什么也改变不了，苟活了许多岁月，到了这个时候，也该有了了断了……
“我既然……咳咳……既然心意已决，便不会有什么后悔。”
高翠兰一脸苦涩，“我如今已是将死之身，此……咳咳……此生自然无可挽回，又有何意义苟活于世？”
“不，不是这样的。”
天蓬急着摇头，“这一切……这一切我都不在乎，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我不想你死，翠兰，你听我的，我……”
话还不曾说完，高翠兰却是身躯一颤，紧跟着，一股紫红色的血液已然从嘴里吐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衫……
“翠兰！”
天蓬急切，便要不顾一切的推开高翠兰阻拦的手，想要为她治疗。
“我知道你有非凡之能，我区区凡人，料想是阻止不了你，但你……但你若治我，我会恨你，而且，你阻止我一次，却阻止不了我一辈子。你……便是想我一直活在痛苦当中吗？”
高翠兰面目苍白，却依旧直直的盯着天蓬的双眼，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坚决……
“我……”
天蓬心中一颤，却是再也下不去手，是啊，他能救得了她一次，两次，却无法救她一生一世，而且纵然救了又如何？莫不是要她一直活在自己痛苦的过往当中吗？而且她若真的一次次的寻死，自己岂不是在折磨她？让她体会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为什么……”
他握着她的手，痛苦的低吼着……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勤勤恳恳，在天庭为官，一生未敢逾越，唯一一次酒后失言，与那嫦娥仙子说了两句出格的话，便被玉帝贬下凡尘，却不料出了差错，入了猪胎……如果那是惩罚，他便也认了，毕竟天规无情，处罚纵使重了些，他也认了。可为什么又要伤害一个无辜的人？高翠兰又做错了什么？
“朱哥哥……”
高翠兰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低了头，去看她的眼眸，却也发现高翠兰的双眼迷离，脸色已然惨白如纸，仿佛在无声的呢喃着什么。
“我……我在……”
天蓬嘴唇泛白，低声的回应道，可他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把抱着她的双臂搂的紧了些……
“我……我好冷……”
“不怕，我……我为你取暖……”
“朱哥哥……”
“嗯，我在……”
……
高翠兰的意识越来越迷离，而且已经昏话不断，嘴里无意识的说着什么，却好像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而天蓬也从未计较，只是一遍一遍的回应着……
“高老太爷，恕……恕在下直言，令……令尊如今的状态，您就不曾有所担忧吗？”
很难想象，高家居然还有如此一段……嗯……不同寻常的往事，不过虽然奇特，但凯因却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这事儿说到底又不是他自身的经历，能有什么不好接受的？
“我……老朽如何能不忧心？”
高文柱一脸痛苦，“可母上大人愁苦一生，若这真是母上大人的意愿，老朽……老朽又如何能阻止呢？”
高翠兰一生痛苦，虽未在外人面前经常表露，可他身为人子，又如何看不透？与其让她苦痛一生，倒不如……也许……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这……”
凯因摸了摸鼻子，这种事情，他还真不太好去说什么，他也不是当事人的什么人，又有什么权利干涉呢？
“不过高老太爷，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看一看情况？毕竟……”
毕竟就算是真的选了那种结果，你身为人子，不该去看一看吗？就算不阻止，起码这情况……你也要面对一下吧？
“我……我……唉。”
高文柱挣扎半天，最后却只是一声长叹。
“高老太爷。”
凯因与那高翠兰无甚关系，可事关天蓬，他对他这位大哥还是要关心一下的，高文柱不忍，他却是想要疏导一番。正想劝高文柱去看一看，却猛然间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在头顶汇聚，凯因脸色一变，猛地抬起头，却发现方才还是晴朗的天空，此刻竟有大量的乌云迅速汇聚。而同时伴随着的，还是莫名的风，漫天飞舞的沙土……俨然一副暴风雨来临前的场景。
这……
这什么情况……
“我不管你如何看我。”
天蓬捏着拳头，怀中的躯体却在逐渐降温，他咬了咬牙，掌心汇聚力量。
“不管你之后恨我也好，伤心苦痛也罢，你不愿想起那些事情，我便抹去你之前的那一段记忆，你若不便面对故人，我便带你离开这个地方，你若想要求死，我便与你寸步不离，你自杀一次，我便阻止你一次。”
天蓬双眼布满血丝，表情狰狞，俨然入了痴魔状态。
“我已然做过一次错误的选择，那些过错，我便不会再犯第二次，天庭也好，灵山也罢，他们欺我，辱我，诱我，骗我，我朱问卿以此对天发誓，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起死回生之术，或许很难，但对于仙人来说，唤醒一个灵魂未曾离体之人，却并非难事，已故与未故，是两回事。拯救起来的难度，自然也是截然不同。
“住手！”
然而就在天蓬准备动手的时候，天空之上，却是突然闪过一道闪电，如细小的银蛇一般，径直的飞向了天蓬，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声怒喝。
“朱刚鬣，逆转阴阳生死，乃是天条所判死罪，你身为昔日天将，竟然以身试法，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