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寒冰圣剑
哈吉掀起房间的一块木板，露出一截台阶，通向黑黝黝的地下室。
墨茗跟随着哈吉向下走去，直至地下室的中心。
地下室的中心放着一个制作精美的盒子，哈吉把它捧在手上，打开盖子。
那一瞬间，寒气扑面而至。
墨茗只觉得眼前一片蓝光，刺激的她忍不住拿手去挡，过了好一会才敢移开手怯生生地去看盒中静静躺着的一把冰剑。
那把剑是一把手半剑，长约二尺七寸。
通体幽兰，好像由寒冰雕琢而成。
全身的剑刃仅有尖端二十厘米有开锋的痕迹，剑柄处刻着莲花状的图样。
墨茗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没想到这个弹珠世界也会出现如此玄幻的武器。
“这把剑……”哈吉观察着白盏的神情，看到的仅是一览无余的惊讶和羡慕，才彻底松了口气娓娓道来，“叫弹珠圣剑，是一把凶剑，它是幻影咒的克星，但无缘与它的人一旦触碰到它就会被抹杀。”
“要试试看嘛？”他神色莫测地看着白盏，似乎在欣赏一只老虎的困兽之斗，“这也是我唯一的方法了。”
墨茗试探着伸了伸手，最终，抓了上去。
皮肤触碰到剑柄时，极致的寒冷所带来的灼烧感使她忍不住开口尖叫。
但她的叫声却被封在窜出喉咙的刹那，薄薄的冰层自指尖向上蔓延，迅速覆盖至她的全身，然后不断加厚。
不知是何原因，虽然墨茗的全身都被冰层覆盖，但她体内的血管并未因此爆裂，她还活着。
而在哈吉眼中，少年的手指尚未离开冰剑，身体就在一瞬间化作一尊冰雕。
他无奈地看着一时半会拿不出来的冰剑，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放松地舒了口气。
终究…是无缘啊……
墨茗的意识逐渐消退，在大脑变成一片空白前的最后一刻，她感觉到哈吉关上了地下室的门。
以往和蔼可亲的哈吉在这一刻，变得干脆利落，冷血无比。
他从没考虑过帮助她，也从没想过救她墨茗很清楚，从她见到哈吉的第一眼她就清楚——哈吉，绝不是故事中那样一个纯粹的正派角色。
当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墨茗的世界变得一片漆黑。
她试着活动手指，发现自己连手在哪里都不知道了，至于自己身在何方，周围有何人，那也是完全无法知晓的。
她的眼睛无法闭上，只能直直地看着前方。
忽地，眼前大亮。
无尽的黑暗被成片驱散，一架透明的天梯自不知名的地方延伸至墨茗脚边。
墨茗的目光无法下移，只能定定瞧着眼前这难以言述的景象——过长的蓝发飘散自半空，高足木履和冰面发出清脆碰撞声，伴着轻柔的青色缎带，绝艳的古风女子飘然而至。
双足落地，她仿佛仅踏出一步，就已经到了墨茗面前。
她笑着看着她，那笑容不加半分修饰，寒入骨髓。
“你配不上我啊……”
“怎么才算配得上？”墨茗突然发现自己能说话，她盯着眼前的人，镇定开口。
面前的女子浑身被蓝色包裹，无论是蓝发，蓝眸，亦或是那一身蓝衣，都符合极了冰剑的形象。
她整张脸庞极为美丽，给墨茗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当墨茗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时，突然滋生出一种难以言述的熟悉感。
就仿佛，她们曾见过。
女子伸出手指，自墨茗的眉毛滑落，直至下巴。
“需心中无私欲，脑内无杂念。”
“那你不用等了，这种人根本不存在。”墨茗扬起唇笑了笑——当然，这里的“人”不包括主角天团的几人，“谁会没有杂念？七情六欲，贪嗔痴念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
女子的手停止在墨茗颈部，只要她在轻轻一划，墨茗的大动脉就会被割开。
冷静，冷静，这里是弹珠大陆，前期不见血的那种。
墨茗开始给自己洗脑，现在豁出去，嘴遁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既然等不到，要不要给我一个机会。”墨茗继续保持着微笑，她发现自己能动了，于是一步步向前，全然不顾自己脖子传来的痛楚，“我有私心，也浑身谎话。但我的私心不是为了我，我不需要用你来达成关于我的荣华富贵。怎么样，我能不能符合你的要求？”
“你是第一个敢拿起我的人。”对方开口，未对墨茗的举动做任何表态。
“起码说明我有胆子不是吗？”墨茗同样伸出手，抚上对面那个人的面颊，“我可以为了我心中的人冒险一拼，这样看，我是不是比那个明明与你有缘，却像是缩头乌龟般不愿触碰你的人更有资格拥有你…弹珠圣剑，不，寄居在圣剑中的剑灵，您希望我怎么称呼您？”
“哈吉叫我，圣剑公主。”
“噗…”墨茗捂唇一笑，“这是什么玛丽苏的名字啊，弹珠仙人起名能力真是堪忧。”
“要不，您承认我，我帮您起个名字？”
她企图拨开圣剑放在她脖子上的人，出乎意料地成功了。
“你看这冰雪之地，千里冰封，万里寒光。姑娘又美如冠玉，不媚不妖，若是可以，‘瑛寒’二字如何？”
很久的沉默，墨茗眼前的世界再度陷入黑暗。
黑暗中，墨茗似乎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在等待，等那个决定她生死的答案。
“好啊。”拐骗成功！不对，嘴炮——劝说——成功。
覆盖在少女肌肤上的寒冰一瞬间全部瓦解，地下室被蓝光照得透亮。
冰剑上的莲花消失，绝美的古风女子从冰剑中脱出，环绕室内一周后回归冰剑，长剑携着透人的寒气，被墨茗牢牢地攥在手里。
如果是有缘人，拿着冰剑的感觉应该真是温润如玉，而墨茗纯属走歪门邪道将瑛寒拐骗到手，虽然免去被冰封的苦楚，但手中依旧是透骨的寒冷。
“忍忍吧，时间长后凉意会自动消退的。”
瑛寒似乎已经和墨茗的意识建立了联系见墨茗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安慰。
不过这玛丽苏的安慰，腔调怎么感觉跟嘲讽没什么区别。
“对了，瑛寒。”她终是迟疑开口，“我和你，过去见过吗？”
“今天是几月几号？”
“三月六号。”
“十七岁生日快乐。”
“什么嘛，我们果然是认识的！”墨茗倒也不在意这具身体的年龄——自己也是个成年女性穿越来的，倒是瑛寒含糊其辞的态度让她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不过，如今的她也只能弱弱发表一下抗议，面对瑛寒还是要保持“女王大人”万岁的态度。
这一天的早饭，弹珠小战士们没能等来那名永远赶在他们前面的少年。
“哈吉老师，白盏去了哪里？”最终，欧阳小枫忍不住开口。
“他啊……”哈吉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他学业有成，自请下山去了。”
在座各位多多少少露出了悲伤的神情——明明前一天大家还一起其乐融融吃完饭，没想到第二天就分道扬镳了。
唯有多杰克神情不变，未被刘海遮住的那只金灿灿的眸子探寻地望向哈吉，渴望找到老师语境之外的答案。
“好了好了，大家快继续练习吧！今天依旧是基本功，练不好不给午饭吃！”哈吉却没留给大家多少时间惆怅，乐呵呵地将众人赶出食堂。
多杰克留在了最后，他再次转过身，小心翼翼地试探：“老师，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眼见多杰克执意寻求答案，哈吉轻轻叹了口气：“太较真的孩子，真是让人操心。”他挥了挥手：“跟我来吧。”
多杰克第一次见到老师的房间居然还有一条密道，哈吉领着多杰克向下走去：“这间密室里藏着克制幻影咒的武器——弹珠圣剑，那孩子……”
话说到一半就打住了，地下室空荡荡的，早没了黑发少年的身影，也没了那把他珍藏已久的弹珠圣剑。
震惊之色慢慢爬上了哈吉的脸，他张着嘴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景象，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哈吉老师，难道白盏偷了那把剑？”
黑暗中，多杰克看不清老师的表情，只能从老师说过的话中推断出他的惋惜和遗憾。
“是啊。”
哈吉的心头已经荡起了一丝不安，并如同水中的涟漪一般不断扩张，“这孩子估计太心急了，竟然连老师的东西都偷。”
多杰克藏在袖子下的手不自然地握成拳——从一开始，白盏的形象在他心里就根本站不住脚，灭族之恨？血海深仇？
白盏仿佛一个戏子，在他面前演了一部不知道排演了多少遍的戏剧，还让所有人都相信了。
果然，他没那么简单。
“好了好了，快去练习吧。”哈吉推了推多杰克，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固执，永远要寻求真相，“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就别操心了。”
“好的，老师。”多杰克点头应承，在心里却给白盏狠狠记了一笔。
墨茗一直觉得多杰克是个师控，在这一方面，多杰克的确是。
对从小便孤单一人的他来说，哈吉老师能收留他是此生最大的幸福。
如果不是哈吉，他不会遇到海小眉，那颗心脏也不会因为同伴的关怀而被焐热。
他看起来冷冰冰的，对什么事都波澜不惊，其实异常脆弱，随时会被摧枯拉朽。
正是这样的他，永远把老师放在第一位。老师对他的关怀，是他这辈子无法回报的，和哈吉老师作对的人，也将是他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