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石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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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花颜彻底睡不着觉了,他心里堆了太多的秘密,譬如:自己其实是个女的。还有看上自己的那个男人他好像见过。可是!花颜烦躁的揉了揉脑袋,躺在床榻上眼神茫然的盯着帐顶,喃喃道:“我要怎么说出口呢?”

房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带着几声熟悉的弟子的话语声,花颜料想是发生了什么,刚忙从床上跃起,半跑着将鞋子笼上。还不忘在开门之前,顺手摸了一把头发。

打开房门,顺手拦下一位弟子:“师兄这么着急,可是要去往何处?”

那弟子指了指走廊拐角处的房间:“听说那位受伤的师兄醒了,我们赶去看看。”

花颜瞪圆了眼,挥手招呼道:“那赶紧!”

待他俩赶到时,房间早已围了不少弟子,温景云立在榻前,神色肃穆的看着身前仍是虚弱的弟子。可见他那一身着实伤得不轻。

榻上之人微微抬头,强撑着想要坐起身来,因温家家规有云:于人会面,正襟危坐,不得姿势不端。温景云伸手将他按下,沉声道:“你伤得很重,这些礼数便先免了吧。”

榻上之人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神色凄凉,好像不能在众弟子面前保持端正雅态,让他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似的。

躺下之后,又微微的阖上了眼。似乎是在回忆当时的恶斗惨烈画面。须臾片刻后,沙哑的声音自榻间传来,一句一顿:“那日,我到城中四处查看情况,本以为能找到几位城民或是路人了解情况,可,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我接连在城门处拦下三位路人,可他们都不会说话,看我的眼神也极为飘忽。

日上三竿,烈日下面,他们像不知疲倦般的搬着大包小包出城,那些包袱也十分奇怪,像是装着枯枝干叶般的怪状。每一个上都散发着奇香。我感觉不对,便伺机隐藏起来,待他们走远,再悄然跟上。

他们拖着那些包袱走到了城外,在一处泥塑庙里面停留。他们咬破了手腕将血液对着那尊泥塑的嘴,那泥塑得了血,像是有了生命般,脸上原本无甚表情在瞬间转变成阴恻至极的微笑。

他们拖着那些包袱侧身进入那尊泥塑,我正想跟上一探究竟。身后猛然袭来一位红衣女子,她手里拿着骨鞭,周身邪气逼人,我与她交战。但她那鞭子使得好生厉害,我不敌她,若不是令羽护体,我现在......“

榻上的师兄越说越神情越是凄凉,眼中毫无色彩,沉得似一滩化不开的浓墨。一旁侧立的温思成轻声劝慰道:“此非师兄之过,大可不必介怀。只是,魔界的赤妖姬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莫说师兄一人,就连天魔.......“

温思成察觉到了言语有失分寸,适时的停了口。但床榻之人却徒然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赤妖姬,可是那位.......”

众下弟子皆纷纷议论,花颜同被这赤妖姬搞得云里雾里,问题刚升直喉咙,被温景云一声轻咳给生生堵了回去,尽管弟子们脸上或挂着惶恐,或挂着吃惊,温景云仍是一片波澜不惊:“不是什么大事,大家各自整顿,莫听信了谣言。”

语气缓淡,却带着一番不容置喙。

温思成脸上渐渐露出一丝愧色,许是因为刚才不经过揣摩的一番话有失了仙门大家的端仪。随着众弟子四下散去,温思成替床榻上的弟子放下帷帐,微微冲着温景云颔首:“方才我所言,实在有失分寸了。”

温景云并未立即回应,转而盯上了一旁摆弄着木架上瓷瓶的花颜,目光如炬:“花颜,你过来!”

温思成的教养实在是好得惊人。温景云极为明显的无视他,他却仍能保持一贯的清浅笑容。看着花颜走近,冲着温景云柔声道:“那我就先行离开了。“

花颜茫然的目送温思成离开,转而回头正对上温景云一脸的肃穆,负手向门外走去,花颜瞟了一眼帷帐中的师兄,耷拉着脑袋跟着温景云出门。

下楼行至客栈后院,温景云在廊檐下的驻步,转身看着花颜:“阿颜,你老实告诉我。”

花颜一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后背渐渐腾起冷汗,生怕听到温景云接下来会揭穿自己心中的那个秘密。

“你可认得给你种下结缘印的人?”温景云紧张道。

花颜眨了眨眼眼睛向下瞟去,郑重的想了想,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温景云眉心紧皱:“什么意思?”

花颜仍是垂着头:“我不确定,我好像都遇到过太多人了,至于手上的印记,就不知何时出现的。”

“你可与什么生人交触过?”

“唔,那个掌柜算不算?”

“.........”

瞧见温景云脸上神色越发阴沉,花颜讪讪一笑:“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嘛。”

温景云可没有闲心去关心玩笑与否,转身欲走:“从现在起,你不得离开我半步。”

很显然,温景云因为花颜不合时宜的玩笑变得恼怒,全然未想再听花颜说下去。便兀自下了决定。花颜有些措手不及:“为什么啊,我睡觉怎么办?”

温景云声吸一口气,欲说还休,也不管花颜是否答应。便不留余地的转身走人。剩下了欲哭无泪的花颜,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还怎么混呐。

夜里,花颜蹑手蹑脚的从温景云门前踅摸过去,妄想瞒天过海不动声色的回到自己房里。正走得酣畅,察觉到身后有轻微响动,花颜屏住了呼吸,待到身后稍稍安静,估摸着无甚大碍,便继续猫着腰前进。

蓦然间,只感觉腰间一轻,整个人都被凌空悬起,花颜费力的望向腰间稍稍放心;还好还好,是穿白衣服的,嗯!

花颜猛然想起一人,自己正被横腰箍住往屋里带,费力的抬头看去,果不其然,温景云!

花颜被放在房间另一侧的木榻上,落榻的一瞬间,花颜下意识的将双手环抱住自己,一脸警惕:“你想干嘛?”

温景云瞥了他一眼,默不做声的从一旁搬来了一堵六扇屏风。横亘在花颜面前。还未搞清楚状况,那边温景云的声音就轻飘飘的飞了过来:“这几日,在未想到解掉你手上的结缘印时,就将就如此吧。”

花颜紧咬着嘴唇默不作声,虽然之前受伤的手还是在晨院待过,但二人独处一室还是头一遭,起初的难以接受渐渐转变成了莫的腾升出的一股异样情绪。

不知不觉间的嘴角上扬,花颜将脸埋入锦被中,屏声在榻上手舞足蹈好一会。待发泄完毕,麻溜正了正衣襟,小心翼翼的从屏风后挤出来。

灯火如豆,感知到花颜的气息靠近,烛台上的灯花闪了闪,温景云端坐在一旁,手中执笔正撰写着什么。花颜凑了过去:“温衍你在写什么?”

温景云斜睨了一眼花颜:“一些书信件。”

花颜狐疑道:“给谁的?”

温景云顿了顿笔:“师姐很是不放心临走前交代过,让我每隔几日便向她通汇些情况。”

花颜盯着烛火:“你这么说,我还有点想念师姐了。”

夏夜漫长,花颜守着温景云写信。恹恹的与面前的灯台上的火花相看两厌。窗外挂起一阵疾风,衔带着院落里的枝叶沙沙作响。

花颜腕间的印记微不可查的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