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崇誉接到婢女们火急火燎赶来禀报的消息前,正在监督着宫内大殿的装潢摆设,包括着宴席宾客,喜服礼节,事无巨细,统统都亲自过目确认后,方才安心。
眼看着最后一盏灯笼恰到好处的挂上殿堂,宫外有人急急闯进,几乎是疾跑着跪倒在地,哆哆嗦嗦泣不成声道:“殿,殿下,小娘娘,小,娘娘逃走了!”
崇誉手上的扇子滞在半空,脸上笑意淡去,眼中漆黑如墨,嗓音徒然凌厉:“追回来!”
抬脚擦过方才进来禀报的宫人,手指为不可查的点动了一下,随即,那人瞪大了眼睛像是被某物遏制住喉咙了一般。脸上出现出极其扭曲的表情,双目充满了血丝,一双手在脖颈出虚空的抓挠。
在崇誉踏出殿门前,那人七窍流血的倒下,未触及殿内的地毯便化作一阵烟雾消散。大殿外响起急促的钟鸣声,方才还在熙熙攘攘进来的车马,立即加快了速度,宫殿外四方八面涌出黑压压的士兵,皆着兵甲,神情肃穆的等待着号令。
空中缓缓飞来一群红蝶,化作一位曼妙的女子翩然而至,看了看崇誉的脸色,神色有些淡然,轻点着手中的烟斗,眼风扫过台下的士兵,悠悠道:“你不是找得到她嘛,何故要动这么大的阵仗?
崇誉神色晦暗,冷然道:“总得有些大阵仗,才好让她彻底服软!”
柒姝勾了勾嘴角:“那我亲自出马不就好咯?”
崇誉冲着大殿下的兵阵微仰头:“让他们先去!”
柒姝神色一滞,眼珠转了转,赞叹道:“还是殿下想得周到,量她有天大的胆子也会被这些鬼骑给吓个半死!”
所谓鬼骑,便是崇誉大殿下黑压压的一片身披战甲的士兵,他们早就不是普通的护卫。他们是经历血池里历练出来。拥有极强怨气的怨灵所化,因为怨气深重,这些鬼骑上了战场就会疯了似的杀戮。不知疼痛,不会畏惧法器符篆。是乃难得的鬼兵护卫。
崇誉手中变换,面前多出一张透透的蚕丝古琴,随着盈白的指尖拨动,流水般沉稳的声音渐渐散播出去。方才正面着大殿的鬼骑随着琴声,缓缓的变动着方向。
琴声戛然而止,几百鬼骑正面对着城门的方向。崇誉挑了挑眉脸上不带任何情绪。飞身下去立在城墙之上。哗啦一声,摊开折扇。不疾不徐地扇动着。柒姝跟在崇誉身后。等了片刻,略微有些心急:“殿下还不开始?”
崇誉淡淡地注视着城外起伏的房屋楼阁。又等了片刻,扬了扬的眉毛,兀自说道:“花了我点时间!”
还未等柒姝反应归来,这厢崇誉手上的铃铛声就在一起想起,浑身散发着黑色鬼气的士兵待着极强的压迫感走出城门。
柒姝捂嘴一笑,一双浓丽的美颜眄过,媚力十足的道:“那殿下召我过来又要我何时去呢?”
崇誉扇着折扇:“半炷香之后!”
花颜躲过了层层涌向大街的‘人’,最终躲进了一个巷子深处的草垛中,心里大约也明白,那时的钟声,绝对是崇誉发现自己逃跑以后发出的召令,至于召的是谁,花颜估摸着,不是柒姝就是‘小白脸’!
花颜内心暗自祈祷着,手中紧紧攥着温景云给她的令羽,仿佛他就在身边似的,况且,温景云告诉过花颜,令羽是可以保护她的。这让花颜在此刻对于令羽有了一种深深的依赖感。越是紧紧攥着感受到它的存在就越是安心下来。越是安心也就免不得想到温景云:都已经四日了,温景云,你在哪里啊!
林间有徐风拂过,带着丝丝凉意,日头被隐没在云层之中,只剩下一轮光晕。温景云支着佩剑倚靠在一颗树下。袖口擦着烟灰泥渍,额间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滑落。
幻兽趴在一旁懒得动弹,鼻子嗅了嗅,空气中一阵刺鼻的硝烟血腥引得它直打喷嚏,一连好几个下来,像是虚脱了一般,原本爱好整洁的幻兽,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干净不干净,直接在满是枯枝败草的地上蹭了蹭脑袋。
就着蹭脑袋的姿势斜趴着,有气无力的开口:“唔!温景云,你小子真的不要命了!明知道这泥塑已经成了邪神,并非你我能降服的东西。结果,结果……”
幻兽一字一句的控诉道。温景云倚着树干,嘴角勾起了弧度,眼中满是柔软色彩:“可是我打开了魔界的通道!”
幻兽翻了个白眼,就连趴地的姿势也未曾改变,满是不屑道:“天底下哪有这么不知死活的小子,果然……”
幻兽咬了咬牙,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色徒然黯淡下来:“你一样,你大哥,也一个样!”
温景云嘴角的笑容随即敛去,神色一凛,拔出长剑,沉道:“该走了”
幻兽依旧懒懒的不动弹,挥了挥爪子:“要去你自己去,我不陪着了,这刚打死一个,又来一窝,我这幅模样岂不是去送死的?”
温景云不置可否,手中拿出那串铃铛,一扬,方才还哼哼唧唧的幻兽顿时就咋咋呼呼了。
温景云挑起留在原地的泥塑的底座,下面有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洞中黑气缭绕,像是长着一张深渊巨口,好像一掉下去就会被吞噬得渣都不剩。
温景云唤出仙气护体,一掌横在黑洞的正上方,微微随着黑洞旋转的方向转动。半圈未到,那黑洞就蓦然扩大了一倍,黑色的雾气下也能模糊的看到一些实际的景致。
温景云召出佩剑,飞身向着黑洞中行去,前脚刚一进去,身后的黑洞瞬间消失无踪。温景云只是微微一怔,随即便飞身向着光影缭绕的中的魔城赶去。
魔界毕竟是封闭已久极其敏感的地方,一旦有外人踏入亦或者是有格格不入的气息都会引起不小的骚动。温景云虽有仙气护体,但仍就是不属于魔界的仙者。甫他一进入之时,魔界城中的夜鸦成群结队的在空中盘旋。
一旦有一只找到外来者,其他的同类便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直到把那人啃个稀巴烂,就连骨头渣都不剩。
别问我魔界为什么都普遍残忍,你想想,假如你见到你从未认知过的新事物时又或者是自己极其喜爱之物时的心情,魔界中人就是本着这种心情生活的,你的热爱要钱,他们的热爱要命,总之也算是同途殊归嘛!
花颜蜷缩在草垛中,尽量将自己的呼吸声放缓,耳边渐渐有铁蹄踏过的声音,头顶有盘旋着令人发指的恐怖夜鸦,走路上是死,飞上天也是死,花颜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什么是瓮中捉鳖,插翅难逃了。
透过丝丝微小的细缝,花颜看到浑身黑气的铁甲就立在自己面前,心跳顿时慢了半拍,屏住一口气,连咽口水这种微小的动作都害怕惊动外面的‘人’。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外面驻足的‘人’丝毫没有想要离去的想法。花颜更是不敢动弹,尽管脚已经麻到没有知觉,但是为了保命,还有什么不能豁出去呢?
手腕见闪过淡淡的红色印记,花颜没有注意到,那条本已经消散的结缘印又一次慢慢的显现出来了。
待最后一点光晕淡下去,花颜手腕一紧,像是被细刃一刀一刀的磨紧骨头里一般,强忍着手上的剧痛,花颜一边小心翼翼的压在自己怀里,企图能减缓丁点。一边催动着白日里用过的灵力,想要化去这道催命的结缘印。
花颜未曾听到一阵铃铛声缓缓落下。正专心催动灵力的她,突然间,面前挡住的草垛被长枪挑开。一张死气沉沉铁青的脸几乎间隔在两指之间与花颜对峙。
花颜脸色倏的一下血色褪尽,面前那张脸扯出一抹诡笑,那些盘旋在空中的夜鸦也好像有了目标,嘈杂着黑压压的一片,振翅朝着花颜俯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