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解: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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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存在是自由的

——萨特(1905~1980年)

1905年6月21日,萨特出生于巴黎一个海军军官家庭。父亲在萨特15个月大时就因病去世,他便随母亲一直住在外祖父家。

外祖父母都是读书人。外祖父虽然鼓励萨特发展对优秀文学作品的爱好,却警告其不要成为作家,因为那是个不可靠的职业。外祖父在同儿子们吵架以后,就喜欢塑造外孙的品性;萨特时而对外祖父高品位的文学价值深表忠顺,时而又梦想成为一个践履者、一个在危难中解救少女的游侠骑士、一个与恶魔决斗的勇士,他在确立自我身份的过程中,饱受着拉锯战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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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半个世纪以来,波伏娃与萨特一直以伴侣的面目出现在世人面前,这种伴侣关系是自由的、反世俗的。1960年,波伏娃在《岁月的力量》一书中写道:我们有着共同的特点,我们之间的交流在有生之年从未间断。

就像他后来论证的:在8岁到12岁之间,每个孩子都在为自己的存在做出某种基本的选择。这时的他,也确信自己命中注定会成为一名作家,是命运准允他以同文字世界不可分割的方式确证他存在的合理性。他会成为某个英雄,但那武器只会是笔,而不会是剑。所以,萨特在日常写作中,一直宁愿选择笔,而不是打字机。不过,他还是对此产生了怀疑:“无论我多教条,我还是怀疑一切,除了‘我是怀疑者’,我不怀疑。我用一只手把我用另一只手所破坏的东西建设起来……长久以来,我把笔当剑;我现在明白,我们软弱无力……文化救不了任何事或任何人,它没法合理化。”

这是他关于10岁时的自传《词》,因为这篇自传他被推选为1964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但他拒绝接受这个奖项和附带的2600万法郎,因为他不希望被贿赂,不愿意显得被资产阶级的机构收买。他注意到,瑞典科学院此前从未把这个奖项授予给任何一个马克思主义的作家。

1917年,母亲改嫁带给了萨特最不幸的三年。他不喜欢继父,尽管继父对他宽厚仁慈,可他还是鄙视其专断作风和资产阶级价值观。于是,萨特开始与同学打架,并通过卖掉家里的书或从母亲的手袋里偷钱买来糕点交换友谊。直到被家人逮着了,他才尝到了小偷的耻辱。此后,要是一个硬币掉在了地上,外祖父宁愿自己费劲地弯腰捡起来,也不愿让这个不诚实的外孙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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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领导人民 德拉克洛瓦 法国
多年来,萨特一直表现出对穷人的关心以及对各种被剥夺权利者的同情,他坚信自由是人类斗争最有力的工具。

大约就在这个时候,萨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再信神了。

“早晨,我同邻居家的女孩们一起坐有轨电车……她们上女子中学。一天,我正在她们家外面来回踱着步子,等着她们准备好出门。我不知思绪从何而来,也不知它是怎么打动我的,然而,一切都在那瞬间,我扪心自问:‘可上帝是不存在的啊!’……反思起来,令人惊异,当时我才11岁;直到今天,我再也未反问过自己,整整60年了。”

波伏娃是萨特最亲密的朋友和知己,他们的这种关系保持了整整50年。1929年的夏天,他们在巴黎大学初次相遇。当时,他23岁,她21岁,两人都在准备相当于博士水平的哲学教授资格会考。成绩公布后,头年写作不及格的萨特得了第一名,而波伏娃是第二名。于是,他们成为志同道合的情侣,但并没长久几年,持久下来的却是相互诉说几乎所有事情、分享一同游玩和共同工作带来的快乐。萨特的写作速度非常快,大约一天20页,通常又很潦草,他就倚赖波伏娃校读草稿、提出修改意见,并且他往往都能采纳她的建议。如果没住在一起,他们就交换信件,那里面饱含的丰富资料和信息简直成了他们的优美自传体作品。

到底是谁影响了谁呢?

波伏娃坚持认为,她不同于萨特,她不是一个原创性、有体系的哲学家,她只是追随了萨特的哲学道路,但这种看法遭到众多女权主义者的质疑:萨特和波伏娃是否不愿把私生活的细节公之于众,因而也密不透风地隐瞒了彼此心智上的相通呢?

在遇见萨特的两年前,波伏娃曾写过一篇学生日记,对某些萨特后来同样涉及的哲学话题流露出了同样的兴趣,但她对这些话题重大方面的处理同萨特所拓展出来的处理方式有差别。不过,当他们开始了学术上的合作共事,他们各自观点上的差异就很难察觉了;并且,这种主题共享、解决方式细微分殊的格局持续了好多年。20世纪40年代,他们都在进行“他者”的研究,但着重点各异;最终,波伏娃关于由社会所建构、生成的“他者”概念被证明更具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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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萨特走出书斋,参加一些他认为革命的活动。照片中他正在“用行动来承担义务而不是言词”的口号下,出售左派报纸《人民的理由》。

其实,就算萨特是个高明的借用者,可谁又不是呢?波伏娃完全理解。

在波伏娃的提议和支持下,萨特以其作家的天赋和对神话的喜好,写成了《忧郁症》。当他满怀信心地将这辉煌成果交给著名的出版商伽利玛时,却遭到了拒绝,他震怒了:“我把我的一切都投注到这本书里了……拒绝了它就等于拒绝了我。”

那年的圣诞节,萨特看见波伏娃就忍不住涕泪俱下。万幸的是,有两个朋友为其策划了一个机会,伽利玛亲自读了这本书,便与萨特见了一面。这本书被改名为《恶心》后出版发行,遂成为萨特最经得起时间检验的作品,也是他所有小说中哲学内涵最丰富的,他因此实现了作家的抱负。

二战中,当德国侵占了波兰,萨特响应服兵役的义务,被派遣到距前线13英里的一个小村庄,为法国炮兵从事风力测量工作。在德国闪电战的控制力下,法国军队节节溃败。就在萨特35岁生日的那天早上,他被关押起来,俘虏他的是开战以来他所见到的第一批德国士兵。

虽然,战俘营的生活比较残酷,萨特却学会了从狱友们不融洽的交往中体验乐趣,“我所心仪的是归属到一群人中去的合群感”。他一边交朋友,一边思考着;那段岁月的确值得感念,但9个月后,萨特利用假医疗证获得释放。

哲学家小传

因为身材矮胖敦实、眼斜视、麻子斑斑点点,萨特把自己描绘成“癞蛤蟆”。为弥补外形缺陷,他有意识地锻炼肌肉,努力培养一种富有魅力的人格。所以,他拥有一颗“金子脑袋”、一副有表现力的嗓音、一份良好的幽默感、一种出其不意的交谈能力,因而,他总能博取众多魅力女性的青睐。

在做中学的哲学教员时,他就颇受学生欢迎;他们欣赏他洒脱的仪表谈吐、自然的教授风格。其他老师都刻意与学生保持所谓“恰当的距离”,萨特却和学生们打成一片:一起吃饭、喝饮料、打乒乓球、野炊。有个学期末,萨特与一帮学生出去狂欢,还逛了妓院,这段小小的插曲使他赢得了经久不衰的声誉。

自由后,他很快写完了他最重要的著作《存在与虚无》。在论证无限的自由、无限的责任和虚假信念的徒劳过程中,他被标榜为人道主义的存在主义者。

按照波伏娃的说法,“存在主义者”一词是杜撰出来的,当该词被人援用到她与萨特头上时,他们自己都感到非常惊讶。最初,他们拒绝被如此标识,后来,他们却把它拥为自己哲学的一面旗帜了。

在存在主义形成过程中发挥了重大作用的雅斯贝尔斯也说:“我一直对萨特心怀敬意。他不仅仅是位思想家、一位现象的分析者。出于他那充满创意的写作,他为这种哲学赢得了相当广泛的听众……可以没有存在主义者,不可以没有萨特。”

尽管现象学使萨特把杏果鸡尾酒哲学化了,但人一出名,就不再可能待在咖啡馆里安静舒适地写作了。萨特乐于与自己进行思想斗争,比起他写过的书,他总是对正在写的书更感兴趣,也总是希望他最新获取的洞见会更具真理性。诚然,朋友们除了不安就是惊讶,萨特竟在逝世前一个月放弃了马克思主义,确认了希望、民主的理想和建立在普世兄弟情谊上的道德未来;这位总愿反对自身、逆向思维的哲学家,希望世界能从他的存在所呈现的具体现实中发掘出意义来。

1980年4月15日,萨特在昏迷中与世长辞。在失去知觉前的一瞬间,他告诉波伏娃:“亲爱的,我多么爱你!”运送遗体的灵车从医院出来后,跟着大约5万人!他们同守候在墓地的另一群人会聚到一起。许多人不得不站到墓碑顶上;为了把棺材从灵车上卸下,不得不疏散群众。没有任何讲话和仪式。波伏娃要了一把椅子,在尚未封土的墓穴前坐了10分钟。几天后,萨特的尸体被从墓穴里移出,送去火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