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坐在动车八号车厢,而欧遥就坐在我旁边。他本是五号车厢C排三十二号座位,可是这些陈旧的规则没有限制住他不规则的生活方式。他从背包里拿出一袋香蕉和我分享,然后坐在我对面的一个小男孩摆动手中的毛绒玩具看着我和欧遥在他面前吃东西,似乎刺激到了他,因为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扯着他母亲的衣角,然后他很顺利的扯下衣角上的纽扣被他母亲教育了。
车子在开动,地铁滑过铁轨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
车厢内有嗑瓜子的声音,有电视剧的嘈杂声,有人在说悄悄话。而我在找我的手机,我的手机不见了,可能因为喝了太多的烈酒,我身上满是酒气。欧遥也是如此,不过他的更浓一些,除了酒气还略带一股难闻的臭味。
我看向他问:“你看到我的手机了吗?”
他把香蕉皮扔在地上说:“我记得你扔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问:“我扔了?”
他点头说:“对,你喝多了,朝着购票员的防暴玻璃扔了一个手机,手机估计坏了,不过她没事,有防暴玻璃呢。”
我抓着头发惊恐地说:“你说我拿着手机去砸防暴玻璃了?”
欧遥的眼睛都快闭上了,他半张眼睛迷糊地说:“对!”说完他拍拍我的肩膀说:“干的漂亮!”
我愣住了,我根本不记得任何关于扔手机的过程,在说了虽然我在怎么讨厌她也不会在伤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去做伤害她的事情。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我没了手机我就没有钱了,我浑身上下一分钱都没有,手机上绑定了我的账户,每一分钱都有帐可查。
我看着欧遥说:“完了。”
欧遥将完了幻听成了哦耶,他强打精神配合着说:“哦耶!”然后他仰头斜歪着脑袋睡着了。我瞬间就崩塌了,因为我从没有独自出远门还不带一分钱,并且我不想让叶可笑或是江岚知道我的行踪,按照她们俩的性格肯定会用各种办法把我绑回去。
我愣住了,扭头看向了欧遥,又看了看眼前的小男孩,最后看着被欧遥扔在地上的香蕉皮。一个前胸后背都背着背包的男人走过,一脚踩在香蕉皮上狠狠地摔在地上。他摔倒的时候口袋里掉出一个黑色的钱包和他脑门上戴着的眼镜。
我一脚踩碎眼镜,然后用脚尖将钱包踢到座位下面,然后扶起他说:“没事吧?”
眼前男人接过我递出的眼镜戴上,他愤怒地呐喊:“是哪个白痴把香蕉皮扔在过道上?!”他生气的撇着脚,试图把黏在裤腿上的香蕉皮弄下去。他的脸涨的通红,那刚才一下估计摧毁了他所有的冷静,他失控了。
男人四下环视四周,然后一个小男孩被他发现了,因为那个孩子早趁欧遥睡着的时候从他的背包里掏出一根香蕉津津有味的吃着。
我摊手说:“孩子是无辜的。”
男人懊恼的叉腰叹气看了看我说:“你的孩子?”
我摇摇头,而自从离开座位已经在厕所呆上十五分钟的妇女回来了,她一头雾水的看着我们,我指了指她的孩子说:“你的孩子把香蕉皮丢在地上,这个先生踩在香蕉皮上摔了一跤。”
妇女奇怪的瞪大眼睛看着小男孩,声音尖锐地说:“我的孩子可不吃香蕉。”
我特意让开我的位置将身后的小孩子暴露在她的视线内,小男孩一脸不在意的吃着香蕉的样子也被众人看在眼中。
男人无奈地说:“算我倒霉!”
妇女闭上了嘴,只是把眼睛瞪的更大看着她的孩子,默默坐在座位上。男人低声说着一些难听的话走开了,我听到了那些话有多难听,我相信妇女也听到了,因为她的脸涨的通红,并且把孩子手中的香蕉夺走捏成一滩水果泥。
我坐了下来,双脚向内移动夹住了钱包塞进我的口袋,一脸自然地走向厕所。
在厕所翻开钱包只发现了一些信用卡和身份证明,或是本该放照片的透明塑料薄膜层塞着一根牙线棒。我快疯了,我该上哪去弄一部手机才能在下一站吃上可口热腾腾的食物和环境至少干净的旅店。
谁也不想流落街头,但是谁能想到这么巧妙获得的钱包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失望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对着镜子说:“才刚刚开始,你不能放弃。”
我走出厕所在过道上找到刚才踩到香蕉皮的男人,我笑着和他打招呼说:“这是你掉的吗?”
男人摸了摸外套口袋才发现那里空空荡荡,他接过钱包打开看了一眼,正视着我说:“谢谢。”
我笑笑,拍了拍大腿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男人站起来说:“嘿,等等。”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他。他从钱包中抽出一张卡片说:“我欠你一个人情,有需要帮助的话给我打电话。”
我摆手没有去接卡片说:“只是刚好看到。”
男人将卡片塞进我的口袋说:“我不喜欢欠人情。”他的样子很严肃,让我不得回敬一副带着尊敬的眼神。
等我回到坐位上,欧遥靠坐在坐位上,揉着眼角看着我说:“放弃那个钱包,真是个艰难的选择。”
我压低声音说:“那个钱包里没有一分钱。”
欧遥咧嘴笑着说:“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去拿那个钱包的原因。”
我疑惑的看着他,问:“他摔倒的时候你都看着?包括那个钱包?”
欧遥点头说:“对。”
我讶异地看着他,质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钱包里没有钱?”
欧遥拍着自己胸膛说:“你搞清楚,我可是开过一家公司的人,我知道有钱人长什么样。不然我没必要特意破坏环境在地上扔香蕉皮,你觉得我看起来长的像猴子吗?”
我摇头否定说:“不,你不像,只是你做的这一切让我看起来像个白痴而已。”然后抬头继续问:“你很需要钱吗?”
欧遥问:“我看起来不需要吗?你应该问问他们!”他用眼神环视四周的人表达他的意思,他低声轻笑说:“没人会不需要钱,并且永远不会嫌多。”
我哑然失笑,他说的非常对。谁会嫌自己的钱包已经够强壮了?如果有这样的情况无非是他的钱包太小,装不下他还捏在手里的或是别人口袋里的钱,这些有区别吗?在他眼里都是他的钱。只要他换个更大的钱包就可以装下更多的钱,就好比富人总是有好几张不同银行的卡,预防意外。
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是真理,我已经被这些话占据了脑海。我的注意力不在集中于粘在旅客嘴角的面包屑或是眼前瞪大眼睛一脸愤怒盯着自己儿子的妇女。
欧遥的话是养分,促使我成长。
欧遥引领着视线抛向坐在车厢门口的那个男人,对。就是那个踩到香蕉皮的男人。他歪着嘴说:“不过我没想到你会把钱包还给他,你真是个好人。”
我打了个喷嚏说:“别骂我。”
欧遥惊讶地说:“你居然听的懂,这点我同样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