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尽人事，听天命

苍穹漆黑如墨，环盖着大地，无边的乌云压顶，雪从天空落下，细细的，密密的。冷风吹来，星星点点，打在脸上，寒在了心里。

黑玻璃山庄里，雪月天都里的人围在一起，有钱的也从客栈里出来和没钱的坐在一起。他们都沉默着，气氛有些压抑，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次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我说各位，给我们的勇士一点信心，他们要不是好人，我儿子也不会和他们一起！”说话的是宋家钱庄的主人宋灿，长得圆滚滚的，似乎是一尊毫无威胁的弥勒佛，实则一看就是个圆滑的资本家。而他儿子宋南一直叫他宋火山，是因为他对他发起怒来简直连这个父亲自己都看不下去。

一个裹着棉袄的小男孩有些胆怯的开口：“可是，这里好冷啊，我想回家了。”话说完，周围更加安静了，是的，都想家了，离开了已经近一个月了，可是前方仍是不知何路。他们从安宁的生活到现在的风餐露宿，怎么可能不希望回到原来的家门。

“爹，我们回去看看好不好？”又一个孩子奶声奶气的说道，刚说完就被否决了。

“说什么糊话，我们家那里可是和打仗差不多，回去！你要不要命了！”

大家都沉默了下来，是啊，回去，可能真的是死路一条。

这时，黑手党首领伊利亚从暗处走了出来，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起。有不善的目光，也有怀疑的目光。伊利亚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开口：“哼，你们这么瞪着我就能回去了？”

“你为什么不去外面？不是说你们要守护这座天都吗？”一个粗犷的汉子站了起来，大声质问道。

伊利亚则冷笑道：“你一个待在这里逃避的人，还真是有脸质问我。”

“你！”

“好了好了，别伤了和气，别伤和气，伊首领在这里肯定有他的道理，”宋灿赶紧在中间劝着，他转过头对着伊利亚郑重的说道：“而且，我们也不是逃兵，要是前方抵不住了，我们这些可都是候补！”说完，他还和以前做生意一样拍了拍胸脯，像是一个勇士在做出承诺。

“呵，”伊利亚微微移开自己的视线，“好好待在这里，待在这座山里老蜈蚣才保护得了你们，要是你们出去，”他忽然顿住，大步向前走去，却轻飘飘地说了句让人头皮发麻的话。

“我会毫不犹豫地开枪杀了他。”

雪月天都的宋家钱庄

白鸟公子将宋南轻轻放在了他的床榻上，就那么注视着他苍白的脸，眼神仿佛一潭清澈的湖水，浮现出微微的忧色，忽然，他把手覆在身后，开口道：

“来多久了，百书子？”

百书子从门口默默的走进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头，“有一会儿了，看你想的认真，没怎么好意思开口。”

白鸟公子把目光从宋南身上移开，“外面怎么样？”

百书子想了一会儿后，道：“四处入口都被地狱火的人把守着，蛊人很怕他们的火，暂时进不来；常城主在天都最高的塔上指挥，伤员都被带到天都左侧的那块空地上安置着；路路通他应该找到了十一峒主的藏身之处。”他话完，两人都沉默了。

“你在担心。”白鸟公子打破了寂静，却是个肯定句。

“没错，我是在担心。”百书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千年前的暴乱，除了蛊人，还有毒人，可是现在，虽然蛊人数量惊人，但毒人还没有出现，千年前的能人异士不比现在少，可是当年都没防住，虽然我们也不轻松，但是…”后面的话不言而喻，事情绝不会如此容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其实我也很困惑，但是，我们已经把所有战力都投注了，剩下的，尽人事，听天命。”

雪月天都北门

炽热的火焰在地上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圆圈里的蛊人脚下是满地的尸块，尖啸声更是此起彼伏，冰冷的雪洗刷着焦土和血腥。

景衍走到景容旁边，问道：“哥，大家都还好吧？”

景容点点头，“替补和其他人都还齐全，现在所有的蛊人都已经被我们集中在这里了。”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

“他们毕竟只是些无辜的人，找到蛊母，再练出解药，他们也都是可以得救的。景衍，”他突然转头对着景衍正色道：“做好人或许没有什么好报，但做坏人，你一定会痛苦，因为你不是天生的恶人，你做了，难逃心魔的折磨。虽然我们暂时救不了这些人，但他们活着，就有希望，所以，我希望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这么残忍的夺走他们的生命。咋们虽然和黑手党打了数次架，但我们都没有伤亡，因为在摩擦中，我们获得的比我们失去的更多。不过这次不一样。”他突然停了下来。

景衍想了想，笑着说道：“对啊，这次可真是生死存亡，不过，这次以后，我们地狱火的名声肯定比黑手党的大，谁让这些东西怕我们的火呢！”

“别说话！”景容突然加重了语气。

“景衍，你发现没？”

“嗯？”

“这些蛊人，不叫了。”

景衍睁大了眼睛，立即转头看去，偌大的火圈中蛊人一个个静静地站立，一动不动，显得诡异又阴森。

维持火焰的地狱火成员察觉到了异样，加大了火力，在蛊人周围建起了一座火焰的高墙。

蛊人却对周围浑然不觉，他们一点点向里靠拢，不说话，就那么向里头聚。突然，一个蛊人尖啸一声，他开始撕扯噬咬自己的胳膊，其他的蛊人也纷纷效仿。

看着他们一只胳膊一只腿的卸下自己的手足，卸完了手足又继续啃咬自己的身体，景衍的声音都开始微微颤抖，“哥，他他们在做什么？”

景容脸色一变，道：“发信号！快！”

只听卡擦卡擦的声音不断，北门的广场上仿佛堆砌了一座尸山。

“这究竟怎么回事？”正在赶去的勒森巴看着尸山，眉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

突然，尸山动了，地上的尸块一块块连接在一起，生长着，扭曲着，渐渐的仿佛吐出了颗巨大的头颅，十多万颗头颅发出巨大的尖啸声，周围的地狱火成员被那巨大的声波冲击，都直接被震的一口鲜血喷出，脸色剧变的昏倒下来。

尸山继续变化着，逐渐长出了手臂，腿，‘他’整体呈现青色，躯体遍布灰白色的纹路，同时‘他’站了起来，比起悲喜菩萨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他妈又是什么鬼玩儿？”刚醒过来就被白鸟公子拖出来的宋南看到后震惊了。

常洵看着眼前的‘鬼玩儿’，眯眼沉声道：“这就是新一代的合体的毒蛊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