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吾名句芒
微茫的天地间，春色暖人，花儿都争奇斗艳地开着，一颗心跳动得无比厉害。
“发财，你是说这里不属于真实的世界？”哲也刚刚听完霍不财的描述，惊讶得嘴巴都可以装入一个鸡蛋。
“对啊，这里是勾芒的回忆中的世界，我和十一峒主打了一架后，才发现十二峒主的封印已经破裂，一个不留神身体的控制权就被他抢了去。”霍不财难得收起了凶巴巴的表情，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
“那十二峒主…为什么在你的身体里…”哲也后来的声音越来越弱，到后来几乎细如蚊鸣。
霍不财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倒是耸了耸肩，豁达地说道：“当年为了找那白虎族之人，游历四海时，发现自己的实力太过弱小，不要说白虎族，即使是附庸于白虎族的黑豹族我也不能从容应对，所以，当时就和十二峒主做了交易，那时候，十二峒主似乎被人追杀得很惨，在他濒死之际，我们才做了最后的契约。”
她拿起酒壶喝了口酒，继续说道：“契约的内容大致是他会借我力量，助我复仇，但后来我却发现，其实我当时只是我年幼，四不像的许多能力还不能发动，而十二峒主并未正真借我力量，相反，他一直在我体内潜伏恢复他的魔力，在他快要恢复的时候，我也刚好发现西天十二峒的秘密，那次我和他也在一片虚无中打了一架，最后，在勾芒的帮助下，我封印了他。”
“那…”哲也刚想说话，霍不财却打断了他，“白色荒原并不是像外面传说的那么可怕，相反，它一半是天地初开的模样，有着众多善良或者凶恶的上古之兽，一半则是神兽血脉组成的纽带，给我们这些需要血脉支撑的神兽更好的地方去恢复，于我们兽族而言，这片荒原是一处净土。”她站了起来，长袖纷飞，而此刻哲也才注意到她的着装，环佩叮当，裙裾宽大，彩袖披帛，宛如凌空而立的仙子。
他忽然感觉心里一阵悸动，不由的摸了摸鼻子，蓦地有些脸红。
“怎么了？”霍不财看着他疑惑地问道。
哲也的脸突然间更红了，他急忙咳嗽了声，转移了话题。
“那你知道我们怎么出去吗？”
“废话！”霍不财白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就是没办法出去啊！”
她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谁把我变成这样一个打扮吗？”
“嗯？是谁？”
霍不财努了努嘴，眸光投向这满是暖春的天地。
“啊？”哲也忽地一怔。
“哎！”霍不财抚了抚额头，无奈道：“就是这片天地，而这片天地是勾芒的回忆生成的，所以以此推算，就是勾芒的潜意识里将我变成了这个样子。如果我们要出去，或许解开勾芒和这里的关系就是关键。”她说完就走到葱茏的树干上坐了下去，晃荡着双腿仿佛在优哉游哉地荡着秋千。
哲也则站在缀满春光的稻田上，他垂眸沉思了一会儿，道：“那勾芒在哪儿？”
“我不知道。”霍不财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很轻地随风划过了天际。“我的桃花太阿是从桃谷五个老头那里得到的，在我拿到的时候就知道勾芒一直存在于剑中，对于它，我只知道它是远古时的一个神，其他的我几乎一无所知。”
“但是我猜，或许它和我们一样，也在这里，却不知所措。”
时间静静地流逝着，哲也想了一会儿，盘腿坐了下来，“我能试试吗？”
“嗯？”
他忽然闭上了眼睛，耳边响起了呵气如兰的声音，潇洒的风在天地间流浪，仿佛在呜咽着回忆，顷刻间，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渐渐被拖入了梦境。
——
勾芒，我是勾芒。
以前的我，不在乎这个世界，也不在乎会不会有人会记得我，可是，后来，我却希望你会记得我，像我长长久久地记住你一样。
荒原里有一颗树，它的名字叫做扶桑，而我，住在树下已经很久很久了。有人说我方面人身，脚踏两蛇，也有人说我鸟身人面，乘两龙行走，但其实我只是一个静静的美男子，我看着这尘世，无聊又乏味。我多么想离这世间远远的，远到谁都找不着我。
可是，在我模糊的记忆里，总有那么一个姑娘，似乎用她那并不好看的脸和一本正经地口吻和我说着不要丢下这里的生灵。
我的记忆模糊又混乱，我只记得仿佛是在非常久远的年代。
那天，我因为和扶桑老人棋输一着，被他派去了人间，而他则悠闲的抱着他的还魂灯睡觉。隔着厚厚的云海我瞧着世间，彼时正值洪水泛滥，战争迭起的时间。
我穿好自己的芒鞋，乘着青蛇来到人间，却没想到会在那里遇见那么个独特的姑娘。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个夜晚，因为疲乏和无趣，我正躺在蛇上眯着眼打发时光，我的蛇在水里像船一样飘飘荡荡。
然后我就见到了她，她光着脚坐在一颗树上，环佩叮当，彩袖披帛，似乎是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她仰起头静静看着月亮，那么平静，那么淡定。
我突然间觉得她很有趣，没想到世间还有和我这么像的人。我让蛇游了过去。
“你好。”我说道。
她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像是以前透过扶桑树看见的那个最亮的星星。
我仰起头问她：“你在做什么？”
“看月亮。”她的回答又干脆又轻声，像是睫毛轻颤的声音。
忽然间，我觉得人间也没那么无趣，我笑着继续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我是句芒，很高兴认识你。”
“但我却并不高兴。”她的声音很凉，像萧瑟的秋风，“你打扰了我看月亮的时间。”
我无语的望着苍天，心里却对她更有兴趣。
那一晚，我在她看月亮的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她，第二天，我打听到她是轩辕帝的妹妹离桑，这场战争，就是轩辕帝和西魔族的战争。
我化身一个前去投奔的木族族人，留在他们军营里，日日看她舞刀弄枪，只觉好笑又无奈，一个柔弱的女孩，却整日打打杀杀。记得一次去昆仑取桃花太阿做我的兵器，她竟一直以为我不过是个能力低微的谋士，一路用真气为我阻拦沿路的风雪。
“离桑。”我轻轻的唤她。
她回头，“嗯?”
我低头认真的问她：“你想不想去看桃花？”
但她却嗤笑一声，“这里洪水泛滥，到处都是战场，哪来的桃花。”
我举起我手里的桃花太阿，微绿色的光芒荡漾开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只要你想，我就能带你去看。”
“怕到时候我已经成为了你脚下的土壤。”她喃喃自语。
“不会，我会保护你，保护你脚下的土地，保护你爱的人，还有你爱的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