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挟天剑
夜幕降临。
雪，不知什么时候飘了下来；灯，不知什么时候挑了起来。
龙门客栈和怡红院的灯，都亮了。
一边是可爱的小老虎灯，一边是充满诱惑的彩花灯。一边是朴实无华的武林人，一边是派头十足的官府人。
武松等人仍然站在门口，雪已经铺满了武松的头顶、肩膀。手上的铁扁担，看起来更像一条白蜡。
赵高正的手，一直揣在兜里，那里有崆峒派独门暗器，陀螺紫金镖，六棱刃，锋利无比，喂有剧毒。曾扬言，这种狠辣暗器，只用来对付为非作歹之人。
六扇门里有一种不成文的规定——不参与武林争斗，可如果武林人敢冒犯官府，必然全国通缉追杀，就比如《江湖大恶记》本身就是一本追杀令。但这还并不是最直接的。
就比如十五年前，有人夜袭六扇门总部，击伤“四大名捕”中赵无情的双腿。
赵无情还是六扇门总捕头祁东阳的大弟子，为此，祁东阳调动全国高手，追杀伏地大鳄武龙道，天罗地网，三日之内让他无路可逃。最后被逼死在华山断崖。
刘清风、鹤悲鸣，两柄剑上下翻飞，他们已经打了不知多少个回合。
剑锋所指，一道寒光，二人突然同时跳出圈外。
“刘清风，为何剑下留情？”
鹤悲鸣感觉鬓角阵阵寒风，如果没猜错的话，刚才一剑挑落几根头发，刘清风的剑，再进半寸，脸上必然是一道疤。
“放下屠刀，随我武当，若肯拜在怀仁真人门下，我给你两条路选，第一条，跟我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戴罪立功；第二条，闭门修道，永不踏入江湖。我让恩师在九大派联盟为你求情，只要九大派允你改邪归正，祁东阳不会不允许。从此被《江湖大恶记》除名，让你做一个好人。”
“好人？”鹤悲鸣突然面带悲苦地仰天长啸：“滚他吗的好人，我鹤悲鸣就是一个坏人，彻彻底底的坏人。我杀人如麻，天下无人不知。”
“你何必一意孤行？”刘清风收剑站立：“凭你累累罪行，我早应该杀你，可我追踪你多年，发现你身上还有点人味。”
“很好。”鹤悲鸣转过身来：“刘清风，江湖上我只佩服三个人，其中就有你一个。我不服你的武功，但我服你的人品。‘侠义剑’这个名头，你配得上。其它什么所谓正义道德，都统统是狗屁。但是，我是不会跟你走的。除非，你带着我的人头走。”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宁愿死，也不做个好人？”
“看来，你还并不完全了解我。”鹤悲鸣脸上难掩一抹孤独。
“人心隔肚皮，我刘清风何德何能猜透别人心思。”刘清风侧身道，或许他已经猜透了鹤悲鸣的心思，他只是不说——在武林同道面前，不能说。
突然鹤悲鸣的身子一斜，显然是受了重伤，刘清风眉头一紧。
刚才拼斗之时，他明明没有伤到鹤悲鸣，他为何会如此？
莫非，他本来身上就有伤？
“你怎么了？”刘清风问道。
鹤悲鸣把手伸向腋下，竟然拔出一支飞镖，六棱，青紫色，一看便知是常喂剧毒之物。
鹤悲鸣伤在肋部，距离心脏很近，已然中毒很深。
嘴角终于流血。
其实在他二人停止比武之前，他的嘴里就已经有了血，只是他都咽了下去，刚才说话时，才流出一些。
“刘清风，这就是与你为伍的，满嘴正义道德之人干的好事。”鹤悲鸣突然体力不支，单膝跪倒。
“难怪你会躲不开我那一剑。”刘清风怒上眉梢。
“不仅仅如此。”鹤悲鸣嘴角邪邪一笑：“其实，我能躲过这一镖，可是，如若我躲过去了，那么这一镖你就躲不过去，因为距离太近，根本来不及反应。”
“难怪我根本就没看到这支飞镖，原来是被你挡住了！”刘清风恨得咬牙切齿，目眦欲裂瞪向崆峒派四大弟子，他不知道是谁暗下杀手，却知道那是崆峒独门暗器陀螺紫金镖。
见刘清风目光凛冽如寒风，赵高正突然心虚地一缩脖。
“鹤悲鸣，如若你肯改邪归正，我衡山派可救你一命。”医仙润凡师太道：“我手里有一颗大医圣还魂丹。”
“不必。”鹤悲鸣道：“你的药，还是留给正义之士吧，临死前，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刘清风道。
“我要见见天下第一美人。”
赵高正骂道：“你都要死了，还见她干什么？”
“你给我闭嘴！”话音未落，镖已经原物奉还，不偏不倚正打在赵高正面门之上。赵高正哇呀一声，倒在地上，两腿乱蹬，俨然是想逃，结果动作慢了半拍。
鹤悲鸣的内力已然耗尽，否则这一镖，必然打碎赵高正的头颅，如今却只是破了点皮。
“哎呀，我死啦，我要死啦，”爬向润凡师太，抓住师太僧袍，哭腔大吼道：“师太，师太救我，师太救我，给我大医圣还魂丹！”
钱高义想了想，轻咳一声，蹲下来，按住师兄道：“师兄，别怕，毒已经不在镖上了。”
“哦…”赵高正突然站了起来，“哈哈哈，我差点忘了！”拔出刀来：“你奶奶的鹤悲鸣，今日我赵高正就代表武林正义，杀了你！”
“慢着！”武松突然扁担一横道：“赵高正，你能代表别人，但不能代表我武松，更不能代表丐帮。”转过头来对鹤悲鸣道：“天下第一美女，乃是吾妹，我替她做主，让你见她一面，我只是要求，你不许佩剑。”
“好！好一个后辈，你叫武松？”鹤悲鸣道。
“是！”
“我的剑，送给你了！”鹤悲鸣把剑一抛：“别小看这把剑，此乃倚天剑，曾经是峨眉派镇派之宝。后来与屠龙刀向撞而毁，是我恩师将它重新熔炼，改名挟天剑。”
“剑我不会用，不过我会把它送给小妹，也就是替你送给天下第一美人，她一定会收的。”武松扭回头看向二楼，顿时一惊：“我草，我妹哪去了？”
“三哥，我在这里！”远处，传来尤兰费力的声音，她正扛着好大一块洁白羊毛地毯，狼狈不堪地走在街上。
鹤悲鸣扭头一看，突然大笑出声来：“真乃奇女子也，不枉我鹤悲鸣为她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