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六月的雨浇灭的心

“刘，你说我们未来是什么样子的？”阿雅面向宿舍的白色墙顶躺在床上，周围的几个舍友都没有了声音，辈子下的光说明她们还没睡，应该在玩着手机，在看剧，或是在聊天。阿雅的问话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听到睡在她身边的好友刘没有说话，阿雅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刘，见刘闭着眼睛，阿雅知道她还没睡，就又重复了一遍，“我问你呢，”此时刘犹豫着说了一句“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也想问你呢”。过后的半夜里阿雅和刘在进行着这一问一答的对话，谈的都是一些对未来的憧憬，还有对爱情的渴望。这是他们高考结束的晚上。阿雅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子，她总爱将自己的心事说给好友张韵听，但现在张韵不在身边，刘也是能和她志同道合的人，她这样想。

是的，未来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特别是对于阿雅来说，高考结束的第二天，阿雅的哥哥汤荣来帮她收拾行李，其实是把行李带走，奇怪的是汤荣并没有过问阿雅关于考试的事情，阿雅虽然对哥哥的这种对已经过去的事从不过问太多的行为没有多大惊讶，但她的心中还是不舒服，她想：“怎么说这也是一件重要的事，不过我和他之间本来就有七岁的代沟。”在哥哥租住的地方住了一晚后，第二天早晨阿雅就随便拿了一点简单的衣服就坐上了回家的班车，车窗外又是熟悉的风景，阿雅的心中不禁有点激动，自从读高三以来一直没有回过家了，想到在家里以土地为生的父母，她鼻尖不禁有点酸，但一想到再过三小时就能见到他们，阿雅又在耳机中那首喜欢的英文歌中心情舒畅起来，她想一切都会好的。

在家的日子是清闲自在的，没有城市的喧嚣，也没有学习的压力，但又怎能关住青春那颗躁动，渴望成功的心呢。

日子在六月那灰蒙蒙的天空下不知不觉过了一半，阿雅的心情也如那阴沉的天空一样，心里在为自己也摸不到的，像梦一样的未来，为那一点也不敢预料的分数感到恐慌，当只知道一心务农的父亲在抽烟的时候也会问:“丫头，你想好去哪读了吗。”每每听到这，阿雅的心中百般的不是滋味，她只能答：“那要到通知书下来才知道。”说完这句话的阿雅心中更难过，因为她的心中是没底的，在家的这整晚整晚的恶梦缠绕着这颗无助的心，她望向窗外那灰蒙蒙的天空，像在对抱着水烟桶抽烟的父亲说又像在对自己说到：“这天何时会下一场雨呢？”一旁的父亲咕噜噜的抽了一口后说到：“诶，今年的天气就是爱作怪，天阴沉沉的，就是不下雨，收成都没有。”阿雅现在根本不关心那点庄稼的好坏，因为在城里读高中的她知道光靠一点庄稼根本不能办很多事，只是她好希望有一场雨，一场能浇一浇她心中的烦躁与恐慌的雨。

六月的雨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那场雨来得太不是时候，把阿雅的心彻底浇湿了，那天的阿雅从学校像丢了魂似的走出来，雨下得很大，包里有伞，但阿雅不想去理会，她一想到那一长串的数字，她知道自己的大学梦瞬间破灭，但她谁也不怪，甚至连怪自己的心情都没有，大脑一片空白的走在人行道上，她想她只是需要好好理理这一个月来的恐慌。

偶尔看一眼穿梭在她身边的行人，雨伞下的人有的是一个人，有的是情侣，有的是朋友，她们脸上的表情有的快乐有的悲伤，但在阿雅看来今天的任何一个人都比自己快乐，她心想：虽然自己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还是要乐观下去。”这可能是她从懂事开始一贯用的自我安慰的方法，可能这样不至于悲伤到晕倒过去吧。

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它总能让一个人接受现实，又是几周后，闲得发慌的阿雅知道同学小高在一个不错的餐厅打工，虽然工资不高，但听说有很多高中刚毕业的同学都在那里打暑假工，阿雅去哪里说不定是个不错的选择，在餐厅里阿雅认识了很多勤快且热心的同龄人，那里的工作是辛苦的，但只有在忙碌中才会忘掉那些令人悲伤的事情。

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独自回家的阿雅总是喜欢戴上耳机选一首好听的英文歌，心情不好的时候总爱跟着那动人的旋律去听歌词中的每一个单词，不过就算她能听懂每一句歌词，那又有什么用呢，她擅长的英语专业还不是水中月镜中花。

她置身于夜晚的城市中，站在喧嚣和车水马龙的另一边，绽放的霓虹灯，编制了夜的美，独自行走在微凉斑斓的夜色中，抖落一身的伤感和疲惫。

在一路上，有一些卖水果和小吃的三轮车，从喇叭里传出的“苹果十元一斤，香蕉……”的声音，还有那些在车上的小彩灯，阿雅想：这么晚了，总有人为了生活而在这微凉的夜里忙碌着，曾经在学校里整天学习的她是不会有这种深切感受的。

从上班的地方回到住处已经十二点，阿雅本想鞋子一脱就趴倒在床上，但还有好多脏衣服没有洗，还有鞋子，阿雅把这些东西洗完时，外面的灯光已经很少还有在亮的了。

正准备进房间躺下的阿雅被门口放置的箱子撞了一下，接着滚下来一些东西，阿雅生气地打开，一包是鞋垫，另一包是离家之前妈妈赛进包里的坚果。阿雅将装有鞋垫的袋子打开，里面是三双绣有红色花瓣的鞋垫，那种鲜艳的红色很耀眼，阿雅摸了摸，每一双都很厚，妈妈说要缝厚一点才结实，耐穿。

“阿雅，你在外面上班累，脚容易出汗，多拿两双鞋垫可以换。”这是妈妈说的。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针脚，她知道那一针一线有多辛苦，想到这些，她的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是高兴还是难过，她也说不上来，但让她永远相信的是有一个家在爱着她，用最普通和最实在的方式。

对于十八岁的阿雅来说，从离开高中校园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要坚强起来面对这个社会，虽然她曾经一直觉得自己还小，去打工也还早，但当现实摆在一个人的面前，让你没有办法选择的时候，以前觉得自己不敢走的路，到无路可走的时候，才发现其实条条路都可以走，只是看你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