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死人

他看到一个身躯肥胖的男子，穿了件商人中流行的马甲。上等布料的蓝服肮脏不堪，脚下的靴子破损，露在外面的脚趾头参杂了泥土和鲜血，还有段白森森的大脚趾骨露在外头。

但最可怕的还是他的脸：那是一张既浮肿肥胖，又毫无生气的死人脸。两颗眼球在半腐烂的眼睑上呈现死鱼白的颜色。黄色牙齿外翻，头发跟血肉纠葛在一起，已经硬化成了毡子。

外表上的恐怖气氛在陆奇辨认出此人是谁时，完全都是微不足道的恐惧。

看到这张脸，陆奇立刻想起来了，因为这张脸是他见过的：就在几个小时前，他明明在霍尔俱乐部看到这个受伤的胖子慌里慌张冲了出去。

他临走前问过霍尔，老法师霍尔说他是个被命运诅咒的可怜虫。

联想到首次见面时他身上的臭气，陆奇推测他是在某地被不死人咬到感染，逃入河狸城寻找帮助，但霍尔没有医治的方法导致受害者变身成了不死人。

这时，陆奇也看到了关于这种异种的准确分析信息：

【怪物名称】不死人.布莱尔

【危险等级】高等危险

【信息碎片1】：活人被不死人袭击受伤，半个小时内不经有效治疗，有几率变成不死人。不死人拥有正常人的部分灵智，但却被邪秽控制。具有超强的战斗力和防御力。不死人游荡期间，更偏向于袭击身怀非凡力量的魔法师。

【信息碎片2】：被感染的不死人消耗死者生前能量，约可维持三天的不间断活动。期间三级以上法师可以用高级火焰系魔法将其头颅摧毁，高级火器也能造成一定的伤害，但要提防不死人的垂死反扑。

“见鬼，这种东西怎么出现在这里！”害怕仓库周围有人或警察，陆奇刚开始不敢开枪，还是沿用新生死神的初级战斗技巧，利用死神魔法，先主动进攻，数步逼近不死人身前。

“去死吧，怪物！”

陆奇身影一晃，进入半隐匿状态，一个眨眼就绕到不死人布莱尔身后，袖剑从右袖口展开，奋力刺入它的后脑。

“嗤！”袖剑刺出，竟然刺了个空。

不死人仅凭肉体反应脑袋一歪，无比轻松地夺过了陆奇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攻势。

不死人并不像传说的僵尸生物那样移动缓慢和动作僵硬，更不依靠眼睛观察敌人动静。

他们通过追寻熟悉的热量缓慢得靠近无辜者，一旦确认目标，其行动迅捷不亚于刺客，力量之大不弱于猿人，他们会抓住受害者，咬死他们或者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

陆奇一击不中，迅速后撤，退回两步后复冲了上去，两拳打在对方的胸口。

感觉是击中了百年老树的树皮，咯得拳头生疼。

“妈的，根本不是这东西的对手！”陆奇一招不敌，几步退到厂房墙角，双手持枪对准不死人的脑袋。

不死人嗡嗡地吼了一声，摇摇摆摆向他靠近。

陆奇握枪的手正微微发颤，右手食指勾住扳机，连开两枪，却因为手抖的厉害，导致子弹都跟不死人擦肩而过。

“该死！”

他的双手发抖，冷汗从鼻梁留下，划过了苍白无色的嘴唇。

停顿数秒，趁着不死人还没扑过来的空当，陆奇转身隐入暗影之中，借用死神舞步的逃逸能力快步逃出。

不死人一扑落空，紧随其后继续追捕，却终究在追了两个路口后失去了跟踪目标。

陆奇摆脱后，先跑了很久，到人多的地方绕到鹿港区和白银区换了四辆马车，最终让马车停到他熟悉的皇冠区警署。

“什么！鹿港区出现了不死人！”穿着蓝色制服的警官菲菲听到消息，掀翻了手里的杯子。

“没错，是我亲眼看见的。”陆奇气喘吁吁，抢过桌子上的另一杯水灌进喉咙。

“不可能吧——”菲菲道：“鹿港区是交通要塞，城门有数百卫兵，有嫌疑的人很难进去，怎么可能有如此强悍的不死人？”随即醒悟：“水路，难道不死人会浅水从河道进入城里？”

“不是，受难者本来是正常人。”陆奇道：“估计他原先是在野外被不死人咬伤，负伤忍痛从城门逃回城里寻求治疗，进城后才变异的。”

“警署快点出手吧，一个不死人需要六七个士兵才能对付，要是在城里乱咬人造成感染，说不定要死多少人！”

一个不死人感染数量无限，邪秽一传二，四传八，要是真闹出乱子，警署的清查通通被罢官免职也说不定。

“好吧，我立刻联系本地驻军，让他们派出军队去搜寻，你最好跟我们走一趟。”菲菲一面戴帽子，一边急匆匆地说道。

“不死人是异种中实力很强很难缠的一种，但是它们也有弱点。“菲菲擦着头上的汗水，让手下去纠集人手：“不死人在变异后的初期活动范围有限。如果被害者是躲在仓库里完成变异的，那他最近活动的范围不会超出仓库周围半里，仓库平日里人少，如果及时赶过去，说不定能制止灾害继续扩大。”

菲菲率领下的警署行动力极强，不到十分钟就做好了出动准备，一队十五人的警察持枪警察簇拥着女警官和陆奇，到鹿港时刚好遇到自箭簇区调来的城防卫队。

两拨加起来有五十人，这已经是菲菲在紧急情况下能调动的极限兵力。

士兵和警察们沿着厂房区拉网式搜索，有人发现陆奇和不死人搏斗的痕迹，但搜了整整两个小时，也没见不死人的影子。

“报告长官，周围厂房没发现不死人的踪迹，我们已经将搜索范围扩大到方圆五里。”

“报告长官：整个仓储区没发现不死人。”

“报告，周围的工人和士兵都没提供有用线索，暂未发现踪迹。”

“继续给我找，找不到谁也不准下班！”

菲菲和陆奇都知道，最令人担忧的事情发生了：最可怕的敌人可能不是站在你面前咆哮的怪物，而是躲起来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鬼怪。

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忧虑和焦急。

在西方的天空，垂暮的落日正乏力地躺到残破的山峦之下，最后一抹如血的红光似乎预兆了这是注定不平静的一夜。

在死人之前，夜幕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