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意之间:平面设计欣赏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一 春秋至东汉

早在黄帝时代,社会就已出现劳动的分工,剩余产品的增加使交易日渐繁荣,逐渐地行商的阶层随之产生。随着商品交换的频繁和商业文化的发展,集市贸易开始形成,城市也相继出现。从春秋的幌子和简帛到东汉的造纸,都可让我们了解最古老的广告和书籍的视觉载体。

(一)原始包装与广告

原始人类以渔猎为生,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人们为了把猎物运回住地,逐渐学会用植物藤葛进行捆扎,为了便于食用和存放,慢慢懂得用兽皮及植物叶子包纳食物,这或许是包装意识的萌芽。在大自然对人类的恩泽中,人们选用荷叶、竹筒、贝壳、兽皮等材料作为收获谷物、采集果实、进行运输以及分类储存的容器,这一切意味着原始包装的诞生(图3—1)。

图3—1 天然包装

在与恶劣的自然环境相抗衡的生存过程中,人类思维也历经了磨炼,智慧之光开始将生命照亮。为了满足生活和生产的需要,人们开始尝试利用石、木、贝壳等制造各种简单实用的器具,又用藤条、树枝及植物纤维等编织成类似现在使用的篮、筐、篓、麻袋等物,使包装不断地得以改进和完善,以适应生存之需。大约在公元前8000年,人类就已发明了织布和烧制陶器,不久,粗制的陶器和金属容器包装相继问世,但与我们今天所说的商品包装相比,在内涵和功能上仍有差别。

随着商品生产和交换的出现,原始的广告也应运而生。在四五千年以前的黄帝时代,社会劳动就已有分工,剩余产品的增加使交易日渐繁荣,并出现了货币这种产品交易的媒介。到尧舜禹时代,氏族部落逐渐拥有了私有财产,社会上出现贫富不均,形成了不同的阶级和阶层,其中行商的阶层也就随之产生了。

行商者不务农垦,不事工艺,专以贸易为业从中牟利,所以招徕生意的手段就显得极为必要了。虽然具体的招徕方式现已无从查考,但人类既然已经进化到了用口头传说、结绳木刻、实物图画来表达思想进行交流的时代,那么用同样的方法进行广告宣传,也是不无可能的。吆喝兜售的招徕市声似乎是最早的口头广告,而悬挂物品或堆放陈列货物,以引起过往路人的注意,也就成为最早的实物广告形式了。

(二)春秋时期的“幌子”与“简帛”

随着商品交换的频繁和商业文化的发展,集市贸易开始形成,城市也相继出现。春秋时期的广告形式有所演进,已经可以见到高悬的“幌子”。约在殷商时期,酿酒业兴起,酒店挂酒旗已较为广泛。酒旗,也称幌子、酒望、酒帘、望子等,是古代酒家的标志。

战国末年的韩非子在《外储说右上》中云:“宋人有酤酒者,斗?甚平,遇客甚谨,为酒甚美,悬帜甚高,而酒不售,遂至于酸。”酒市招子,始见于此,虽然寓言另有所指,但却为酒旗的存在提供了可考的材料。而且在以后的诗文中可见到更多提及酒旗的句子,如白居易诗云:“酒旗摇水风”;杜牧诗云:“水村山郭酒旗风”。据洪迈《容斋续笔》云:“今都城与郡县务,及凡鬻酒之肆,皆揭大帘于外,以青白布数幅为之征者,随其高卑小大,村店或挂缾飘,标箒秆,唐人多咏于诗。”[2]

当时的人们选择陶器、青铜器作为装酒的主要容器,木桶、木匣、木箱也是常用包装。如战国时期“买椟还珠”的故事流传至今,妇孺皆知。又如战国早期出土文物彩绘鸳鸯漆奁,即古时化妆盒,造型生动,别具匠心,表明战国时期就已经有装潢精美、设计巧妙的包装盒了。另外,中国传统风俗中端午节吃粽子是为纪念战国时期的伟大诗人屈原,而粽子采用箬叶包装历经千年不变,被喻为“千古包装”。

春秋后期,生产力进一步发展,政治、思想、文化也发生了大变革。历史进入战国时期,学术在官的垄断局面被打破,文化和教育开始向平民普及,即所谓“学术下移”。孔子就是搜集了鲁、周、宋诸国典籍档案作为教本进行讲学和学术传播的,并据此整理成《易》、《书》、《诗》、《礼》、《乐》、《春秋》六部儒家经典。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氛围致使思想空前活跃,儒、墨、道三大家,均成学于战国之初,后来又出现了法、阴阳、兵家等思想流派,都各有著述。同时,在医学、天文、历法、史学、地理、农业及文学艺术等方面也出现了许多著作。由此可见,这一时期需要记录和传播的知识信息是空前的,因此图书的简策、版牍和缣帛形式应时而生。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中国,建立了统一的封建帝国,并使“车同轨”、“书同文”,政治、经济、文化都有了大发展。

早期记录文字的材料,除甲骨、金石之外,使用时间最长也最为广泛的就属竹和木了。我国最早的正式图书就是用竹片和木板制成的简策和版牍。在纸发明之前,简牍是书籍最主要的形式。从甲骨文中已有“册”和“典”两字来看,简策的使用可追溯到殷商时期。在甲骨文中“册”象征着一捆用两道绳编连起来的简,“典”象征着把册摆放在几案上。当时的简策多用于对帝王的命令、训诰、祝祷和法律等重要内容的记录。春秋战国初期,孔子删定六经,诸子百家著书立说,都是写于简策之上。

竹木资源丰富,取之方便,但有一大缺点:笨重,携带不便。而且,每根简所能容纳的文字有限,编简成策的长篇著作一旦散乱发生“错简”,会给读书、藏书带来诸多困难。于是,在简牍盛行时期,又出现了写在缣帛上的书。缣帛是丝织品,轻软平滑,面幅宽阔,易于着墨,字数不受限制,折叠又很方便,可以弥补简牍之不足,但因丝帛量少、成本高,故不能完全取代简牍。

因此,相当一段时间里,凡记述图书之事,常是简帛并提。《墨子》语:“古者圣王,书之竹帛,遗传后世子孙。”《韩非子》有“先王治理于竹帛”之说。《晏子春秋》则有“著之于帛,申之以策”的记述。由此可见,至少在春秋时期,就已有缣帛书文了。战国、秦汉时期帛书与简书并行于世,凡有纪念意义的重大之事多写于帛上,而价廉易得的简则一直为普通书写材料。

由于丝织品本身易朽烂,难于久存,所以古代遗存的实物很少见到。1973年在长沙马王堆西汉墓第一次出土了大批帛书,共20多种,10余万字,字体为小篆和隶书,比较重要的有《老子》、《战国策》、《史记》、《易经》等。

(三)东汉造纸术

几千年来,中国就是一个喜爱读书的民族。从甲骨、竹简、布帛到纸,代表了一个连贯的知识流传史。

纸的发明,是人类历史上的大事。正是纸的轻便、经济、易于印刷和书写,才促成了知识的平民化。时至今天,价廉精美的各种用纸极为普及,已经到了几乎让人忘记它的存在价值的地步。然而,思想者在纸上留下思想的踪迹,这是生命的事实,历史上一次次焚烧异词、异见、异端,都无法扼制这种生命的延伸和文明的薪传,纸如历史的永恒见证。

智慧的中国人最先想到并发明了一种轻便的书写材料——纸,当世界上其他的国家和民族仍在使用古老而原始的莎草、羊皮、蜡板、泥砖、棕榈叶等书写材料时,中国人已经拥有了这种能代替笨重简牍和昂贵缣帛的成书材料。纸相对于此前人类使用的其他材料而言,具有无可比拟的优越性,正如张秀民在其所著《中国印刷术的发明及其影响》中所述:“纸有莎草之便而不易破裂,有竹木之廉而体积不大,有缣帛羊皮之柔软而无其贵,有金石之久而无其笨重”[3]

作为一种轻便的书写媒介,纸的重要性表现在:首先,它便于书写,可帮人解脱沉重的记忆负担,大大方便了思想的积累与传播;其次,它便于保存,能够有效地保证社会共同意义的确定;再次,它便于传播,可以远距离携带,从而扩大了传播空间。

东汉许慎《说文解字》中对纸的解释为:“纸,絮—— 也,从系,氏声”。清人段玉裁又作过注释:“造纸昉漂絮,其初丝絮为之,以 荐而成之。”看来纸本是漂洗丝绵的副产品。从纸字的“纟”旁也可说明汉初的纸是茧丝做的,又因其平滑如砥石,故从“氏”声。但这仍不是现代意义的纸,我国发明的古纸,是利用植物纤维作原料,经过打浆等一整套化学处理工序之后制作出的能用于书写的纸。

据《后汉书·蔡伦传》载:“自古书契多编以竹简,其用缣帛者,谓之为纸,缣贵而简重,并不便于人。伦乃造意,用树肤、麻头及敝布、渔网以为纸,元兴元年奏上之,帝善其能。自是莫不从用焉。故天下咸称‘蔡侯纸’。”[4]这是对我国纸的发明时间最为明确的记载。造纸术的发明替人类开拓了文化的天地,确是人类文明史的一个里程碑。

造纸术发明初期,纸质不高,产量有限,纸的使用尚不普及,而且当时社会上有贵缣帛而轻纸的观念,例如东汉大书法家崔瑗,最善草书,因用不起缣帛,遂以纸抄书送友人,特地还附信表示歉意:“贫不及素,但以纸耳”。魏晋以后,纸得到普及,纸书逐渐增多,晋代道学家葛洪在所著《抱朴子》中记载:“洪家贫,伐薪卖之以给纸笔,故不能早涉艺文,常乏纸,所写皆反覆有字,人少能读之。”这说明当时纸已在民间普遍应用了。东晋末年,桓玄称帝后下令:“古无纸故用简,非主于敬也,今诸用简者,皆以黄纸代之。”从此,简帛时代结束,图书进入纸写本时期。

(四)卷轴书的装帧

虽然纸张发明后改变了书写材料,却没有使书籍装帧形式大易其容,相反仍沿袭了帛书的形态和格式,即“卷子”。“卷轴装”是帛书形式的进一步完善,在装裱制作上已形成一整套精湛工艺,对提升书装的艺术品格及价值意义重大。卷轴书的用纸首先须经“入潢”,即用黄蘖汁液浸染,以防虫蛀。“入潢”之纸,纸色柔和悦目,尽显书籍的古朴雅致。如今不少考究的图书,会采用淡黄色纸来追求古风情韵。

人们有幸能见到的最早的卷轴书是在敦煌莫高窟藏经洞中发现的,据曾经掠夺敦煌遗书的英人斯坦因介绍:皆系卷成圆筒,卷高约9寸半至10寸半,都是佛经的汉译写本或古文书,平软的黄色卷子,外裹以丝织物,甚为柔韧。卷中插以小木轴,间有雕饰者,轴端系以结。纸张长度各有不同,每张纸长15寸至20寸,书写时将每张纸连接在一起成一卷,至文字终结为止,展而阅之,延引颇长。据此可以了解卷轴书籍的概貌。

阅读卷轴书要往返展卷,周边易损,故须装裱,由此形成由卷、轴、褾、带四部分组成的卷轴书的基本形式。纸书长卷“用古楮树汁、飞面、白芨末三物调和如糊,以之粘接纸缝”而成,可“永不脱解”。卷子上下及两端加护边,称为“褾”,也叫“玉池”。“轴”为一根上漆的圆木棒,粘连在卷子末端,两头还镶有不同材质的轴头,以便手持舒卷。“带”则用来缚扎书卷,有不同颜色以示区别。收卷的轴下端另系小牌,谓之“签”,书写书名、卷次,加以区别。

以轴、带、签的不同颜色来区分各类藏书,为后世类书、丛书、套书的装帧设计开拓了思路。另外,古人常以5卷或10卷为单位,用布或其他材料包裹起来加以保护,这一书籍的外包装叫“帙”,也称“书衣”,可用竹帘或丝囊制成,作用如同今日书籍的“函套”。

(五)纸之于商业美术

两汉时期商业空前繁荣,为古代广告的进一步形成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东汉手工业表现了卓越的创造性,纸的发明不仅为知识信息的传播提供了更为轻便的载体,同时也为以后的商业美术的发展,特别是古代印刷广告、图画广告等诸多形式的出现,打下了必不可少的物质基础。造纸技术不断改进,纸质不断提高,梁元帝咏纸诗云:“皎白犹霜雪,方正若布棋。”到了南北朝时期,纸完全代替了竹帛的地位。

纸的产生和普及使得包装业开始选用纸材料,这是一个转折,纸的运用大大推动了包装设计的发展。由纸绢、纸绫、纸木制成的包装盒,用以包装书画、笔、墨、砚等具有更大的优越性,迄今为止,这类包装依然被沿用并显出独特的文化魅力。

随着社会分工的不断完善,人与人之间的来往增多,民族之间的联系也趋广泛,远程运输也发展起来。商旅、马帮、驼队和海上船队相继出现,经商范围的扩展促成了国际间贸易。当时贸易来往的货物和礼品都有不同形式的包装,但主要是为货物运输和储存服务,即使是在市场上出售的商品包装,也并未突破保护商品的主要目的,有的则在包装上进行简单的标注,这些包装被视为商品包装的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