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非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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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入仕

韩奕一惊,那怀中他珍藏的、日夜都要临摹的,不是别的,正是那日中秋晚宴长公主亲赐的玉簪!那是他的念想,是他对自己思念与暗恋的唯一慰藉,断不能交出去!

可是……

若那几封信到了陛下手中,他只怕要官职不保,到时候就真的没有机会了。思虑再三,顾惟白仍旧有耐心,韩奕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在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布袋,仿佛割了自己的心头肉,犹豫着递到顾惟白面前。

顾惟白才不管他,直接接过了那个袋子塞到自己的袖子里,他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韩奕,声音寒冷犹如外边正在呼啸的风,一字一句都让韩奕手脚更凉一分。

顾惟白道:“韩大人,莫要再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也莫要再惦记不属于你的人。否则,你连与本官谈判的机会也都没有了。”

韩奕睁大双眼,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如此精心的算计,一步一步,步步小心,一环一环,环环相扣,竟都是顾惟白一手谋划!

“天色不早了,本官告辞。”顾惟白连一个背影都没留下,径直离开了韩奕的屋子,只留下宛若灵魂出窍的韩奕,站立不稳,直接瘫坐到了凳子上。

顾惟白回到自己的房间,松风正坐在案前拿着狼毫写着什么,专心致志的,后知后觉地见顾惟白回来了,连忙站起身行礼:“公子。”

“可都弄好了?”

“回公子,绝对天衣无缝。”松风信誓旦旦道。

而那桌子上安安静静躺着的,正是两份一模一样的,韩奕偷偷送往帝都的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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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惟白说走就走,果然符合他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性格。我在宫里便安安心心地养病,好久没有过如此惬意的日子了,每天喝喝茶,看看书,没有人来打扰我,我只觉得自己恐怕要更加长寿了。

风寒早就好了,我与顾惟白的婚期越来越近,虽然我的喜服有专门的绣娘负责,但是我也得自己动手做些什么,于是便揽了些不甚重要的事儿来做,比如衣裳上的锦带,我虽女红差了些,却也不是完全拿不出手的,总得做点什么,也好向阿昭证明我对此次婚事的上心。

不知刺毁了多少绫罗绸缎,幸好我有的是耐心,要不早就要被逼疯了。

“兰月,”我把兰月叫进来,“再去帮本宫找些缎面来。”手里的这些都是残次品,千疮百孔的,断然不能拿出手。

“回公主,近日内侍监的绸缎数目总是对不上,云淑妃早早下了命令,说是此事未解决之前,后宫暂且先不能再去领缎面了。”兰月道。

“哦?”我微微诧异,“这后宫所有东西皆有用度,所有东西皆作为皇家财产记录在册,如今怎地会出现这等纰漏?”这可是历朝历代都没出现过的事儿。

要不是我库房里的那些绸缎太过昂贵,经不起我这么折腾,我倒也不用巴巴儿的叫兰月去取内侍监取缎面了。

看来只好放下手里的活儿了,我开始“欣赏”自己绣的东西来,越看越觉得难看,早先母后在时,便没少因为女红恼我。

兰月给我端了盏杏仁茶,在我旁边道:“公主,凤鸾殿那边儿传出消息,说皇后有喜了。”

“哦?那可真真是好事儿啊!”我心中一喜,却不小心被针尖儿刺破了手指,兰月惊呼一声,赶紧帮我把那颗血珠儿擦去,我却讪讪一笑,也许这刺绣大约真的急不得。

宋婉清如何,不会影响到我这个做皇姑姑的对孩子的喜爱,她如今有了身孕,我便得事事隐忍一些了,万万不可再如往常一般,再气着她。想到这里,我幽幽叹了一口气,这大珩的长子在云绣肚子里,宋婉清怀孕足足比云绣晚了一个月有余,我得盯紧她莫要让她做出什么偏激的事儿来。

毕竟宋婉清为人,我太过了解。她对脸面太过看重。

“公主,筠公子来了。”桂月进来禀报道,只不过这丫头好像没有往常那般活跃了,整个人恹恹的,我心知缘由,却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眼看者自己心爱的男子有了一个又一个的孩子,自己却连妒忌吃味的资格都没有,心里酸涩是难免的。

“快请进来。”我放下手里千疮百孔的绣面,坐得端正了些。

可是我没看见,兰月微微皱紧了眉头,神色也有一些不自然。

宋连筠今日穿了一身竹叶青的长袍,许是畏寒,里边儿明显穿的厚实了些,衣裳针脚绵密,却也不难看出那袍子里边儿加了一层薄薄的丝绵。腰间的荷包还没有换,上边儿绣着的竹子微微有些掉色,不过今日他倒是有了些气色,没有那么病恹恹的了。

但是我看见他,不禁眸色微变,却又很快掩饰了过去。

罢了罢了,人都是会变的,连我自己尚是如此,又如何去苛刻的要求他人总是恪守本心呢?

“长公主万安。”他朝我行礼,“快坐吧,”我道,“外边儿冷了吧?”

“快入冬了,自然是比之前凉了些。”他坐到椅子上,和我保持着刻意着距离,双手微微握拳放在膝盖上,看起来似乎是有话要说,我便识趣儿的没有说话。

“公主殿下,”他思忖了一会儿,“长龄要入仕了。”

我的笑容微微僵硬,却又很快恢复自然,脑子里转了半天,却也只能干巴巴道:“也好。”

他牵强一笑,笑容淡的仿佛晴空万里时,那一缕转瞬即逝的寿命短浅的云,我的心里有些不知滋味,怎么就连如此云淡风轻不喜尘世的人,也要投进这权势的漩涡,非要给自己挣一分名利呢?

但是人各有志,我不便多言,只是从前那般风光霁月的儒士,我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空气略微凝滞,他亦是察觉到了,目光瞥及我梳妆台上的一个精致匣子,被我放在了一堆首饰盒的最上边,他表情微变,冲着我淡淡笑道:“公主可还记得长龄赠予您的笛子?”

“自然记得,”我道,示意兰月把那笛子取来,“我惯不太懂丝竹音律,故而委屈了这支上好的笛子。”

兰月走到我梳妆台前,踮起脚尖取下了最上边的那个匣子,上边儿没有什么灰尘,兰月直接将匣子打开捧到我面前。

我拿起那支笛子,通体冰凉自我的掌心传入四肢百骸,明明是个没有温度的物件,偏偏那样被人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