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王粉,是一位沉着冷静的姑娘,特别是一些突发事件发生后,她表现的异常冷静。随着合作社规模的扩大,一些想到想不到的事情都会发生,我常常感到很累,决定提议王粉作为“绿色养驴合作社”副理事长,协助我管理合作社的日常事务,并准备新雇佣一名女性接替王粉原来的工作。我的提议得到了理事会和监事会成员的一致同意,王粉正式成为了“绿色养驴合作社”副理事长。新雇佣来的大娘,叫马阴兰,四十五岁,贫困户,她的主要工作是,给合作社员工做饭,打扫生活区卫生。合作社现在除了五位理事会成员外,还有新来的马英兰,协助张燕燕给驴添加草料的张丑娃,打扫养殖场卫生的黄国林,屠宰驴的李东,总共九个人,都来自我村贫困户,工资每人每月3000元。我不但要解决54户贫困户的分红问题,而且要解决以驴入股的102户的分红问题,更要解决包括我自己在内的9个合作社成员的工资。我感到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我常常告诉自己,要将眼光放远,再远点。只有站的更高,看的更远,才能够比较全面的掌握市场运行规律。
山谷已经有了4G网,我给我买了一个智能手机,给我的妈妈也买了一个智能手机。微信开始进入了我的生活,霞坚持每天和我视频,偶尔也和妈妈视频。我有时候感到无比的累,包括心累;有时候感到害怕,害怕养驴失败了;有时候感到无比的孤独,孤独的让我不愿意说话。而每次和霞通话视频后,我便获得了新生,没有了累,没有了害怕,没有了孤独。爱情的力量太大了,可以驱走我心中所有的阴影,让我重新焕发出活力。我不知道没有霞,我的生活会怎么过。我有一个强烈的欲望,就是想每天和霞在一起,听她对我说没完没了的话,看她美丽的大眼睛,欣赏她爱她。客观而言,我现在已经走出了贫穷,现在已经盈利一百多万元了,我准备提前分红,在对方愿意的前提下,提前兑付本金。生意讲的是信和义,无论是资金入股,还是以驴入股,这些人能够在合作社最困难的时候入股,只有两个原因:一方面他们害怕驴价再跌,另一方面也是对我的信任。我应该用实际行动把别人对我的信任无限的扩大,才会赢得别人更大更多的信任,而这种信任会被信任者不断的一传一,十传十,传递到更远的地方。被顾客和合作者信任,是合作社得以长久发展的坚实基石。
“借鸡下蛋”经营模式,已经让我获得了盈利,我应该归还一部分“鸡”,这样可以让我肩上的担子减轻,也有利于我今后的前行。经过理事会和监事会的同意,我决定召开股东大会,我邀请了驻村工作队队长汪队长、村支部书记黄书记、乡包村领导贾所长。
尽管太阳高照,天空瓦蓝瓦蓝的,但冬天的风吹过,依然冷嗖嗖的。我看见了入股的54户贫困户走进了合作社大院,看见了“以驴入股”的102户农民走进了合作社。这102户农民,有贫困户,也有非贫困户,有本村的,还有外村的,还有25户外乡的。看见人们都到齐,我发表了我的讲话:
“各位绿色养驴合作社股东:
在政府扶贫资金的帮助下,在帮扶单位的扶持下,在各级帮扶干部和各位股东的支持下,绿色养驴合作社经过11个月来的努力,已经盈利,经过和合作社理事会和监事会商议,我社决定提前给大家兑付本金和分红金。当然大家如果想继续按照协议走,不愿取走本金,只分红,也是可以的。如果大家不要本金,想养驴,我社给大家对付等价值的驴。这些驴尽管在合作社养着,但都吃的是山谷没有污染和没有农药的饲草,没有喂过饲料添加剂,并且每头驴我都给买了保险,现在驴价已经上升了几次,我想,驴价在最近两三年是不会下来的。如果大家有养驴的愿望,我社可以和大家签订收购合同,合同上写清最低收购价,如果在合同期驴价掉了,我社按照最低收购价收购,如果涨了,你们可以卖给合作社,也可以出售给其他收购商。下面,由我社王粉副理事长和李东给大家看的对付本金和分红金,选择什么样的方式由大家选择。我该说的都说了,现在散会。”
我的话刚讲完,院子的人便纷纷议论起来:
“我们要驴,不要本金,驴价现在直线上涨,以后一定还会上涨。”
“要驴,有最低收购价,我们怕啥。”
“我不要驴,要下也没有人养,反正就继续按照协议把本金放到合作社,分红。”
“我要把钱取出来养羊。”
“云,这小子,不知道碰到那路神仙了,几个月前还贫穷的叮当当的,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富翁。”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我把乡包村领导贾所长、村支部书记黄书记、驻村工作队队长汪队长送出了“绿色养驴合作社”大门。
“合作社能够如此神速大发展,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的。”
“是呀,没有想到驴价跌了六年多,突然上涨了。”
我在人们的议论声中走进了办公室,拿起了一本经济学杂志,杂志上介绍的“二八法则”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继续浏览了下去:
19世纪末20世纪初意大利的经济学家巴莱多认为,在任何一组东西中,最重要的只占其中一小部分,约20%,其余80%尽管是多数,却是次要的。社会约80%的财富集中在20%的人手里,而80%的人只拥有20%的社会财富。这种统计的不平衡性在社会、经济及生活中无处不在,这就是“二八法则”。
“二八法则”告诉我们,不要平均地分析、处理和看待问题,企业经营和管理中要抓住关键的少数;要找出那些能给企业带来80%利润、总量却仅占20%的关键客户,加强服务,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企业领导人要对工作认真分类分析,要把主要精力花在解决主要问题、抓主要项目上。
“理事长,人们抢的要驴,不要钱,你说咋办呢?”王粉气喘吁吁跑进了我的办公室,红红的脸蛋流着汗水。
“喝点水,不急,粉。”我微笑着递给她一杯开水。
王粉放下杯子,依然急乎乎地对我说:“我们这几个月的盈利,全部靠杀驴,出售驴肉赚来的,可我们把驴给农户,我们去那里赚钱去呢?”
“刚才院子人们议论纷纷,我听见一部分人要取本金养羊,一部分想继续把本金放在合作社分红吗,怎么突然都要养驴呢?”我奇怪地问王粉。
“云,我也不知道,刚开始有个别人来拉驴,多数人看着议论着,后来一部分人开始排队要驴,最后都排着队抢着要驴。”王粉依然气喘吁吁地说,“你听,云,外面李东已经和大家吵起来了,你要赶紧拿主意呀。”
“我们就要驴,你们理事长已经说了,不能说话不算数。”
“要驴,我们要驴。”
“可你们满把驴赶去了,我们合作社没有驴,还叫什么养驴合作社。”那是李东的声音。
“我们可不管,本来协议没有到时间,你们通知我们来,我们大老远来,你们董事长说,以驴折价对付本金。我们拉不上驴,是绝对不回去的。”
我突然想起来了,这就是经济学中的“羊群效应”。头羊往哪里走,后面的羊就跟着往哪里走。羊群效应最早是股票投资中的一个术语,主要是指投资者在交易过程中存在学习与模仿现象,“有样学样”,盲目效仿别人,从而导致他们在某段时期内买卖相同的股票。
“羊群效应。”我心里想着,嘴里念叨了出来。
“云,你在说什么?赶紧拿主意吧,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你还想着什么羊呀!”王粉这个一贯冷静的姑娘,突然乱了阵脚。
“不要急,粉,我们去看看。”
“理事长呀,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我们商量来商量去,还是跟着你养驴呗。驴我们都养惯了,抗病能力强,现在牛流行口蹄疫,羊流行布病,就驴没有听说有啥病,何况现在驴一天一个价,天天涨价,我们也没有其它致富路,求求你把驴给我们,我们和你签订收购合同,喂养好了,下了小毛驴了,以后原交给你们合作社。”
“云,你就看在咱们是一个村的份上,帮帮我们,最近养羊的又贴了,羊价下跌了,牛有了口蹄疫,运不出去,价格也跌了。我们商量来商量去,觉得你刚才说的话有道理,驴价这二三年是跌不了的,所以我们养驴,跟着你养驴。”
“放在合作社分红,两万块钱一年能见二千元,也干不了啥,你就让我们把驴赶回去喂吧,喂好了原给你交回来。”
当一个物品的价格一跌再跌时,人们会争先恐后抢着出售;当一个物品的价格开始涨时,人们就会惜售,等着再一次涨价。最近已经收不下驴了,这些驴都是我在驴价低谷期,顶着压力收购的。现在有大驴656头,小驴235头。人们争先恐后要驴,是我没有想到的,我当处害怕人们争先恐后要本金,为此我还问黄叔叔借了60万呢,看起来,我的判断错了。人们的呼声一浪更比一浪高,我必须果断拿出主意。
“你们把驴拉走,我们没有驴了,那还叫什么养驴合作社!”李东开始咆哮起来。
“大家不要急,也不要吵。我已经说过,要本金还是驴,由大家选择,我说过的话绝不更改。合作社现在有大驴656头,小驴235头。小驴比大驴一斤贵四元钱,关于驴价在养殖场信息栏里都写着,我不会突然涨价,就按照那上面的价过磅秤,你们的本金和分红的钱能买几头就拉走几头。当然,也没有那么合适的驴价钱就等于你的本金,就采取长退短补吧。关于驴,你要那头,由你自己选择,要小驴也可以。我原来讲过的话,还是算数的,合作社会和大家签订最低收购保护价,驴价如果下跌了,我社按照最低保护价收购,如果上涨了,大家可以卖给我社,也可以卖给他人。”我微笑着对要驴的人们继续说,“大家不要急,我非常感谢大家在我社处于运营低谷期时,对我社和我的信任。我想我们今后还会合作的,我们的信任还会继续下去的。”
我听见了热烈的掌声,在掌声中我把全社成员叫来,拉驴的拉驴,过磅秤的过磅秤,记账的记账,付钱的付钱。中午大家匆匆吃了点方便面,重新开始算账出售驴。“绿色养驴合作社”的驴走出了合作社,走进了本村,走进了外村,走进了外乡。
经过多半天的忙碌,下午五点钟,终于对付完了所有入股户的本金和分红金。“绿色养驴合作社”剩下了178头大驴。
根据理事会成员报酬协议,合作社产生的盈利,在支付了入股群众的分红金外,下剩的扣除理事会成员工资后,按照理事会成员入股资金按比例分成。一旦亏损,按照理事会成员入股股金按比例承担亏损资金。四个理事会成员都害怕亏损,所以没有入股。这就意味着,如果盈利了,支付了入股群众分红金和成员工资后,剩下的钱就是我的;如果亏损了,我需要全部承担所有的亏损资金。
这次驴价的突然上涨,让我在价格差中变成了富人,合作社下剩的178头大驴,还有结余资金145万元,变成了我的财富,当然这里面有我投资的55万元。除过霞借给我的10万、我出售黄花菜的15万、黄叔叔借给我的30万,我最终的财富是:178头驴,人民币90万。
“云,睡了没?”
“没有,请进。”
王粉推开门走了进来,白色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红扑扑的。
“云,我发现你每晚睡得很迟,现在才晚上九点,我估计你没有睡,过来和你说说话,没有打扰你吧。”
“没有,反正我正在胡思乱想着,你过来,我们聊聊天也好。”我微笑着面对她说。
“云,今天把那些驴从社里拉走后,我和其他几位员工心里空落落的。现在驴价这么好,出售了多可惜,而且我们还把所有的小驴出售了。我和社员都想不通,他们也不好意思问你,我问问你,你不要介意,就当我们是随便聊聊。”
“粉,说实在话,我起初以为他们会要钱,不会要驴,所以就说可以用本金拉驴。”
“那你也不用用信息栏上的价格出售呀,那是昨天的价,今天驴价格一斤又上涨了五角钱。”
“粉,一个企业要长久发展下去,必须要让它的顾客时时感到甜头。我们的合作社,尽管名字叫合作社,但归根到底也是一种小型企业。政府和帮扶单位给我们投资钱建好厂房,不但是要让我们富裕,而且要我们带动其他贫困户一起富裕。曾经他们吵着要本金去发展其它产业,我想现在我们盈利了,就尽快把本金和分红金给贫困户,让他们去发展其它产业,早日脱贫,可他们今天嚷着要养驴,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养驴就叫养去吧,放在合作社也是养,他们拉回去也是养,到时候还会交给我社的。我们的草料正好缺点,他们拉去也好。”
“云,你让我们在合同上写了最低收购价,可同时写了价格上涨时,他们可以把驴卖给第三方,这不是把我们社放在两难境地吗?”
“粉,我在黄飞的帮助下,我习惯叫他黄叔叔,已经和南方的一级经销商有了合作上的往来,他们出的价钱是全省最高的,没有人会拿出比我们高的价钱去收购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云,你的想法总很独特,可仔细想想,也是有道理的。”
“我现在拥有了178头驴,90万元,总觉得对不起你们,你们都兢兢业业的,却拿了不到4万元的工资,我想明天给你们4个人每人10万元,你们可以用这些钱入股合作社,也可以自由支配,剩下的钱和驴,我要留下作为今后发展合作社的家底。你多次在合作社困难时候,能够冷静处理问题,帮过我许多忙,本来想给你多分点,可考虑到……”
“云,不要说了,你的心情我理解。尽管我爱钱,也希望拿到那10万元,但我建议不要给我们分钱了。我们合作社刚刚把驴分了,现在驴价格上涨了,人们开始养驴了,我们的发展前景并不明朗,我们抵御市场风险的能力依然很弱,就那么点钱,放在一起,还能干点事,分了就越来越少了。还有我们四个人,就不想承担风险,分给我们,我们也不会入股,市场本来就是机遇和风险并存,三个月前,群众抢的给我们卖驴,今天抢的要买驴。这些钱,都是你顶着压力和风险赚来的钱,你拿着,谁也不会说啥的。”
“是呀,粉,驴越来越难收购了。我最近在考虑下一步怎么做,考虑好了告诉你。关于钱,你说的有道理,就不分了,明天我给你们四个理事会成员每人折子上打2万元,就当成是奖金吧!”
“谢谢,理事长!打扰你了,我们改天聊,再见。”
王粉走出了我的办公室,我跟着她走出了办公室门,独自走出了合作社大门,在寂静的山谷里走来走去,思考着“绿色养驴合作社”下一步的路,怎么走才会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