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青龙自是很恼火,又觉得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不多时玄武、朱雀、白虎、以及二十八宿众星官都来了,全聚集在大殿上,众人听说青龙神君受了伤都来嘘寒问暖,一时间叽叽喳喳闹嚷不停,朱雀道:“我就说嘛这些小子厉害,怎么着你也得那个家伙啊,直接用手去抓,那可是吴钩宝剑!没把你手砍断以是万幸!”
白虎道:“幸亏我闪躲得快,没被他的宝剑伤着,你也是,看见他剑砍来,怎么不闪躲呢?”
众人七嘴八舌把青龙说的面红耳赤:“今日断指之仇焉能不报!”
金光圣母也出外边走了进来:“哎呀,我听说青龙神君受伤了,怎么回事嘛,青龙啊,你怎么让那小子把你给伤着了呢?太不小心了吧。”
青龙道:“今日这仇却是怎么才报的!”
玄武道:“咱们只能去寻着五岳神君吧!他们跟我向来交厚!”
玄武神君说的五岳神乃是: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南岳衡山司天昭圣大帝、中岳嵩山中天崇圣大帝、北岳恒山安天玄圣大帝、西岳华山金天愿圣大帝。
四方神商议了,金光圣母去拜请中岳嵩山中天崇圣大帝,玄武去请北岳,青龙去请东岳、朱雀去请南岳、白虎去请西岳华山金天愿圣大帝,众神仙这么一商量一说话,在人间可就是一两个月过去了,不说四方神同金光圣母去请五岳大帝来助战,却说杨长城自击退了四方神,取路投东走,刚一进城,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媪手里提这几篮子鸡蛋低着头走路不看前面,望着杨长城就撞了上来,杨长城也没注意,那篮子就撞在杨长城身上,把篮子里边的鸡蛋打碎了不少,气得老媪破口大骂:“你眼瞎哟,怎么走路,没看见我老太太提着篮子么,还往上撞,这是不正经的出家人,看我一大把年纪还想吃老娘豆腐!呸!快赔钱!”
杨长城本待回嘴,心里默念道:“张口真气泄,舌动是非生,罢了!罢了,跟这么个老太太生气不值当!”杨长城摸出一两碎银子,递给老太婆:“算是贫道走路不长眼,打坏你鸡蛋,你些银子就买一千只鸡蛋也还多多有余了。”
那老媪接过银子嘴里不干不净的还骂:“哼这是个你个教训,下次在动歪心思,有你好果子吃。”
杨长城一边摇头一边往前走,刚没走多几步,却好路边有个汉子挑了一担子面粉在哪里叫卖,箩筐的绳子正好撒开在地上,杨长城因为刚才的事情精神还有些不集中,左脚一步踢在箩筐的绳子里,一个趔趄差点摔个嘴啃泥,也且是功夫好,连忙丢个鹞子翻身,立住了,可是却将那一箩筐白白的面粉绊泼在地,把那汉子急得大叫:“我的面,我的面!”
事又凑巧,刚好平地刮起一股旋涡风,把那洒在地上的白面吹得满天飞舞,霎时间街面上,屋瓦上,四处都是白皑皑的一片,几个过路的弄了个粉头白脸,杨长城立定脚心中暗忖:这惹了朱雀,果然是口舌是非不断!
“你赔我的面!”那汉子叫嚷着上前一把扯出杨长城的衣服,杨长城笑道:“不就是一箩筐白面嘛,能值得几个钱钞,也用得着你紧张成这样,我需不会跑了!”
那汉子见如此说便放了手:“既然如此说,你且赔我的面!”
“你这面多少钱一斤?”杨长城问道。
汉子见问便道:“一文钱一斤,我这一担子面粉共是一百斤,一箩筐五十斤,刚才挑担来放下,还没开秤,就被你绊翻了一箩筐!”
杨长城哈哈大笑道:“我当值得多少钱,你这一担面粉,也不过才值得一百文,说来真是笑人,贫道随便一顿饭就是千文一上,你这一担面粉还值不得我一餐饭钱呢!”
这汉子听说此话,嘿嘿的笑道:“实不相瞒,其实我原来也家有万贯,只是如今落得如此没了下稍!”
杨长城便问道:“哦,看来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讲出来听听看,若是故事好听,我助你千两纹银重整家业!”
这汉子听见杨长城如此说有些不信的问:“道长可是当真,没有骗我吧!”
杨长城哈哈大笑道:“贫道有花不完的金银,区区千两银子,算个什么!也用得做跟你一个凡夫说谎么?”
这汉子笑道:“如此说时,我就给你讲讲,总不能站在这里说话吧,且去前边茶馆一叙如何?”
“好啊,就去茶馆里一叙!”杨长城点头道。
那汉子弃了这半担子白面,跟着杨长城径直往茶馆里来,二人坐定,吃了一盏茶,这汉子慢慢从头说起,原来这汉子姓李名静,浑家伍氏,家住城北,本来世代书香门第,因为祖上也曾做过大官,积攒下万万贯家私,千万倾良田,要用现在的话说这里李静就是个官二代,不说其他的,就是每年田地里收的租,那就几辈子花不完,周围几十个村坊的农民全是他家的佃户,家里的粮食更是堆了上百间仓库,正是,家有余粮鸡犬饱,户多书籍子孙贤,可是这李静,虽然家里是书香门第出生,可是从小因为父母溺爱,不肯读书,在加上他父亲总是说,李静就是不读书,又如何,咱们家的金银够他几辈子都花不完,每年收的租子就是上万担,还念什么书,所以李静从小养成个骄奢淫逸,好吃懒做的性格,及至父亲母亲过世了,家业把持在他手里,这李静一惯大手大脚使钱惯了的,如何晓得稼墙艰难,且有学那水浒传里的宋江,柴进,把个银子不当数,只要是有人来投奔他,便上百两的赍发,又在原来的老宅子边上造了一座花园,在花园里买些珍禽异兽,又托了牙婆,买些漂亮的姑娘,整天在里边同了一般无赖子弟,吃酒取乐。每过三五日,便在这花园里开办宴会,用现在的话说,叫做开Party,广招宾朋,他这么一搞,周围方圆千里的武林中人,江湖上的人,一些吃饱了没事干的浮浪子弟,和无业游民、那个不往他这里凑,一时之间聚集起百多个汉子终日围绕在李静左右,你想啊相交了这帮子人,每日都是算计你的银子,这些人,变着方法引诱他到外边游玩。
李静的性子本来就活,带着这些人,驾车纵马,春游山水,秋看枫林,牵狗架鹰,带上雕弓,羽箭,打猎。或打得几个狐兔,便又把大锭的银子赏赐众人,晚间便共谱青楼一梦,玩得高兴了更是一掷千金。
又或楼船画舫,恣意逍遥,游胜探奇,任性散淡,那可真是:千金一掷买笑来,风情月下尽开怀!
李静将银子只当是用不尽的,终日挥金如土,那伍氏原本也是出身士宦之家的大小姐,只晓得好吃好喝,哪里去管家私,看看家里库存的金银慢慢的花完了,屯积的百个仓库粮食也卖完了,手中开始有些紧了,李静便让管家去四处借钱来使用,这方圆千里,谁不晓得李静是个大财主,管家出去,不多时就借了上万银子回来,一有了银子,那挥霍的性子就上来了,你想啊,先前万贯家资都挥霍尽了,如今借来的这点银子算个屁啊,没几天就花了个精光,钱花完了又让管家去借,如此,不上半年,借下百万的债务,后边债主就要来要还钱,没办法,就将田地抵债,如此可就动了根本,不上一两年,把千万倾的良田都卖光了,接着便卖房子,不消得一年光景,几十座远近的大宅子也卖的精光了,李静是个金山银山堆里长大的,大手大脚用惯了的人,一时没了银子花,少不得又把花园住宅去典卖了,银子多的时候就觉得用不尽,现在银子一少了,更觉得容易花完,卖了房屋,人还没搬出去,卖房子的银钱已经花光了,先前那帮子酒肉朋友,将他银子骗光了,现在看他没有羊毛可薅,便都一哄而散,谁还来奉承他,手下的这些个家丁奴仆,看见他搞成这样,一个个赎身的赎身,逃走的逃走,走得也是半个不剩,丫鬟、小妾、女婢,长的乖的都抵了债,长得丑的,也都悄悄的跑了,单单剩下李静和浑家伍氏,二个人房子也没住的了,便只能去那破庙里暂时存身,每日里米粮欠缺,莫说是平时的好朋友不来看顾,就是李静自己也觉得无脸见人,终日躲在破庙里不敢出门,正是:有钱男子汉,无钱汉子难!-
这李静在破庙里一住半个月,亏得庙里的老和尚,周济他,不然两口子非饿死在里边不可,今天早上,老和尚把李静叫至后边禅房里来:“李静啊,你以前偌大的家私搞成现在这样,人嘛就如同海上的波涛,有时起,有时落,可是不能就这样消沉下去啊,昨天有个施主舍了一但白面,你今日将来挑去集上卖了吧,也能得个百把文钱,然后在把这一百文钱做本钱,去买些水果去城中贩卖,虽然发不得大财,只要你细心营运,也还能有出头之日,至少生活有个着落。”
李静听了,点了点头,要说依着往时的性子,这一百文钱,还不够他打发奴才的赏钱,今日却要为了这一百文钱挑担,可是没奈何,李静只得挑了这一担子面来街上卖,刚才把担子放下不久,却被杨长城一脚绊翻。
杨长城听了李静的这一番叙述,哈哈大笑道:“贫道也曾见过不少的败家子,不曾见你这等厉害的败家子,哈哈哈,也算是有缘,罢了罢了,我送你银子可以,只是你拿了银子待要如何?”
李静:“道长若是肯送我一注银子,得了银子以后,我便在也不胡乱挥霍,把那旧时的田地在赎回来,仍然做起人家来。”
“那依你说要多少银子才够!”杨长城问道。
“也不需要好多,就五千两银子足够了!”李静生怕说多了,把这道士吓着。故而只往少了说。
杨长城哈哈的大笑道:“五千两银子却如何得够,我送你一万两,你拿去营运!”
李静喜出望外:“多谢道长如此带挈!”
“恩,你今日就早早的回去吧,明天早点来,还在这茶馆里相见!”杨长城打发李静回去了,见他出了门,杨长城便问茶店伙计道:“你这附近可有房屋租赁!”
伙计道:“怎么?道长你要租房子?”
杨长城:“贫道要租一间屋子,你知道哪里有么,立刻就要!”
店伙计道:“若是你要的这么急,可往街东头去,那边有个客栈,客栈旁边有个库房空着,原是客栈老板开的洗浴中心,目今瘟疫横行,官府责令其停业了,所以一直空着。你去说说因该可以。”
杨长城谢过了店伙计,便往街东头来至客栈里,店小二迎进里边落了坐:“我听说隔壁的空房子是你们老板的,可叫你们老板出来,我想和他谈谈!”
“哦,道长你要租房子,可以,我这就给你去叫!”店小二往后院进去,不多时同一个大胖子一起出来了,店伙计指着杨长城道:“就是这道长说要租房子!”
杨长城打了个稽首:“正是贫道要租房子。”
胖子老板道:“可以,你要租多久!”
杨长城笑道:“租一年吧,这样好算账!”
胖子老板道:“道长你租房子是要开命馆么?”
“哈哈哈,当然!也就在你这镇上住些日子!”
胖子老板哈哈笑道:“你既是要开命馆可先给我算一卦,就看个面相如何?”
如今的杨长城已经是恢复了前世今生的所有记忆,对于算命看像更是手到擒来的了,看了看着胖子老板,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请借一步说话!”
胖子老板道:“有什么话就说嘛,验不验,也有众人做个见证!”
杨长城见他如此说,摇了摇头说了一首诗:今朝有酒今朝醉,晚来无酒独自悲。
三更三点鼓声起,死生祸福不由谁。
胖子老板笑问道:“道长你不要打哑谜啊,有话就说嘛,还整得这么复杂。”
杨长城道:“天机不可轻泄!还是说说你的房子怎么祖吧,果然一年需要多少租金?”
胖子老板道:“不多,一年二十两纹银,你看如何。”
杨长城也不多说,就袖子里掏出五十两银子递给他:“剩下的银子,就当我在你这里的房饭钱。”
胖子老板把银子接过来,转手递给柜台上的账房先生收了,欢欢喜喜的吩咐小二:“快将酒菜来,我要和道长喝几杯。”
却说李静欢欢喜喜的回到破庙之中,浑家伍氏迎接出来:“今日却是争气,一但面粉这么快就卖完了!”
“我把面粉丢了,我才懒得去卖什么面粉呢?”李静不以为然的道。
伍氏听了此话,慌忙道:“你小声些,要是被老和尚听见,恐他见责呢,好端端的一担面粉,怎么就把来丢了,就是卖不脱,挑回家里来做面条,包饺子也是好的啊。”
李静:“我今日好运气碰见一个道士将我的面粉筐子绊翻了,一箩筐面粉被风吹的满处都是,后来我要那道长赔,两人聊开了,他说要送我一万两银子,叫我明日还去茶馆里见他,就送我银子呢,让我准备好车马运银子。”
伍氏听了,又仔细问了备细不禁责备道:“你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怎么如此还骗,这些出家人,平常时节还要向平人寡化钱财,今日打翻了你一箩筐面,怕你向他赔钱,所以才把些虚话来诓骗你,亏你也真是够猪头的,居然还就信了,只怕明日分文得不到,今日凭白的舍了一担面!”伍氏一头说一头骂,只是絮絮叨叨,也不敢太大声,怕惊动了老和尚,李静听了伍氏这么说,心里忐忑不安,也有了几分不信,只弄得一夜未曾安睡,好不容易捱到了五更天晓,他就迫不及待的起床,也没心思梳洗,径直奔城里来了。
话分两头,且说那客栈的胖子老板,姓张名大山,祖上传下的这个酒店,先前娶的媳妇刘氏早亡,生了一个儿子,后来又娶了一房媳妇,姓廖,这廖氏和隔壁开豆腐店的王老板,一向有些不清不楚,这隔壁老王的风流韵事咱们就不必细说,却说这天早上,廖氏看见老公张胖子去了客栈里,便走出来在门口对豆腐店的王老板使个眼色,这王老板立刻会意,转头对浑家道:“你在家看着店,我去给隔壁廖大姐送几斤豆腐就回来。”
王老板的媳妇是个老实人,只当丈夫去送豆腐,也没往坏处想,王老板切了几斤豆腐用一个篮子盛了,提着径直来至张胖子家,张胖子家平时就一个粗使丫头,这丫头是被廖氏打怕了,不敢多言,当时豆腐店的老板王富贵,提着一篮子都府进来,廖氏接过豆腐篮子对丫环道:“快把豆腐拿去厨房做些豆腐丸子,在炒个红烧豆腐,然后在做个鱼头豆腐汤,接着在炒个麻婆豆腐,再煎个家常豆腐,若是有剩余,还弄个小葱拌豆腐!”
丫鬟听了忍不住笑道:“这是要搞个豆腐开会!”
“死丫头就你话多,还不快下去!”廖氏恶狠狠的骂道。
“诶,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气坏了身体就划不来了!”王富贵笑着替丫鬟解围道。
丫鬟没在敢说话,提着豆腐篮子就往厨房去了,廖氏自然是和王掌柜的往内室里去了,二人互动毕,完了,廖氏道:“只是每日和你这么偷偷摸摸的不爽快,要是能做个长久夫妻就好了。”
这王富贵惦记张胖子的家私不是一天两天,这会儿听了廖氏这话,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嘿嘿笑道:“要做长久夫妻也是易事,只要你肯!”
廖氏听他这话里有话:“你有什么主意就说出来,河边跟我这么打哑谜,卖关子呢。”
“我若是说出来,你可别生气!”王富贵试探的道。
“我都是你的人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只要你说出计策来,果然能和你做了长久夫妻,水里火里都去得!”廖氏发起骚浪贱的功夫来。
王富贵道:“只今夜三更时分,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王富贵附耳低言,秘授了计策。
却说当天晚上,张胖子回到家里,丫鬟搬出饭菜来,只见桌子上摆的菜:豆腐丸子,红烧豆腐、麻婆豆腐、鱼头豆腐汤、小葱拌豆腐、椒盐豆腐、香椿豆腐、芝麻豆腐、肉末豆腐羹、张胖子一边吃饭一边笑道:“这隔壁开个豆腐店,咱们家天天吃豆腐,这一桌子的豆腐,真是有意思!”
丫鬟忍不住掩嘴笑,旁边廖氏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丫鬟吓得慌忙闪过一边去了。这时候廖氏对丫鬟道:“去把老爷泡的去风湿的药酒提来,倒上两杯!”
丫鬟低着头去厨房将了酒坛子提来,又把杯子摆上,倒了两杯药酒,张胖子很高兴的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夫人以往不是都嫌我喝了酒一声的酒味么,今日怎么劝我喝酒了。”
廖氏满面堆笑道:“以往是因为郎中说酒是湿热之物,加之你身体本来就胖,所以才劝你少喝酒,实则是为了你的身体好,今日因看你为这个家操持劳苦,这酒最能解乏,所以便想到要劝你喝两杯,正是小酌怡情,醉饮伤身!”
“夫人说得及是,我今日与夫人同吃一杯儿!”
“夫君,小妇人哪里能喝这药酒,这药酒最是刚猛,却是当不得!”廖氏推拒不饮,只将酒来劝张胖子,张胖子一连喝了五七杯,吃得有些醉了,廖氏对丫鬟道:“老爷喝得醉了,快扶着去里边躺下!”
丫鬟刚来过来扶,只见张胖子,全身肌肉强直性痉挛,角弓反张,牙关紧闭,苦笑状,双目凝视,渐至紫绀,瞳孔散大,脉搏加快,耳鸣、耳聋、双侧面神经麻痹,接着就心跳骤停而死。
丫鬟大惊失色,慌得不知所措,旁边廖氏直跳起来,假惊异的表情做得维妙维肖,比丫鬟的真惊惶自然得多。他不去唱戏,是人才的浪费了,当时这廖氏装出一副惊恐万状来,一时间惊呼起来,早惊动了周围的左邻右舍,这些个大爷大妈,走来看,问起事情的经过,廖氏道:“今日晚饭时,丈夫喝了城中保元堂配制的药酒立时就死了!”这里一头说一头哭,早有街坊去客栈里报知张胖子的儿子,张胖子的儿子叫做张字福,今年二十出头,平时都住在客栈里,打理些生意,因为家里和廖氏合不来脾气,所以并未住在家里,张字福听说父亲死了,想起杨长城给看相说的那首诗;今朝有酒今朝醉,晚来无酒独自悲。
三更三点鼓声起,死生祸福不由谁。顿时恍然大悟,这首诗不就是一首藏头诗吗,每一句的第一个字连起来,就是今晚三更死,这会子已经是四更天了,想必父亲死的时候是三更天无疑了,张字福一边想着,就赶回家来,只见廖氏趴在地上,哭着,正堂上已经安排下了灵堂,街坊邻居都在帮忙,扎排门,搭架子,操持丧事:“母亲!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刚才在客栈里还是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如何说死就死了。这是怎么说?”
廖氏哭诉道:“可不是吗,你父亲前些时候在城中保元堂里配了一副药酒,今日我见你父亲有些劳累,便让丫鬟将药酒提出来倒了几杯给他喝了,没想到喝了以后就中毒死了。”
张字福听了气愤不过,立时招呼店里同来的两个伙计气冲冲的就奔着保元堂去了,来至门口,叫开了门,店里的伙计惊疑的问:“哟,这不是张少爷嘛,这大半夜的,你敲门做什么,是家里谁病了么?”
张字福满脸怒气的吼道:“叫你们掌柜的给我出来!”
伙计道:“张公子有什么话进来慢慢说嘛,何必发怒呢!”
后边的伙计道:“你们家给张老爷配的药酒,把张老爷给毒死了!”
店里的伙计听了这话,慌忙进去把店掌柜叫了起来,店掌柜听说此事,从里出来道:“本店的药方都是上百年的祖传药方,怎么会闹出人命呢,不信有此等事情!”
张字福道:“现放在药酒还在,可以去看来。”
这保元堂也是世代行医,就是给张胖子配的这去风湿的药酒方子也是祖辈传下来的,从不曾闹出人命。当时保元堂的掌柜,王家昆,跟着张字福来至家中,王家昆上前检查了张胖子的身体,推测因该是马钱子中毒,那给张胖子所配的药酒里就有马钱子这一味药,却是说不清楚,这马钱子虽然有毒,却也能通络散结,消肿止痛之效。而现在西医学上用种子提取物,作中枢神经兴奋剂。当时这王家昆看了看那药酒,只见有好些白色的粉末,还有几颗完整的马钱子在里边,本来这一副药酒里加的马钱子就是为了起道除风湿,消肿止痛的作用,虽然当时用量很少,不知道这张胖子怎么就中毒死了呢。张字福道:“这就里有马钱子,而我父亲又是中了马钱子的毒死的,王掌柜的难辞其疚!”
王家昆道:“我们这去风湿的药酒,很多城里的人都来配制过,喝了也没出个什么事情,怎么到你们家就出了人命呢?”
张字福道:“你这么说,那咱们就去官府里说说理去!”
王家昆一听说要去报官,立时就软了下来,这冉知县,可是出了命的贪酷,这要是落在他手里恐怕不落个倾家荡产,难保有命:“我说王公子,就算是你父亲对药物的抵抗能力低,我看咱们还是私下了结了吧,若是惊动官府,对你我两家都没有好处!”
张字福当然也清楚,这要是报了官,那冉知县可是好打发的!到头来,也只是给了他一个敛财的机会:“既然王掌柜说要私了,就便私了吧!你打算怎么个私了呢?”
王家昆想了一会儿,若是自己说一千两,他必然要一万,若是自己说一万,他还要想两万,不如先看他说多少,在从中斡旋!:“恩,张公子觉得要多少才合适呢?”
张字福也怕自己说少了,一时没说话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且容我和家里人商议商议,然后咱们在坐下来好好谈谈!”
王家昆只想早点把这事情了结了,可是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点了点头独自个回去了。
却是天色的亮,杨长城从客栈里出来,直径往茶馆里来,刚走到茶馆门口,李静就从里边迎了出来:“道长,您来了啊,我还以为你是哄我的呢!”
“说的什么话,我能哄你么?怎么你就你一个人,不是叫你准备好马车来拉银子么?”
李静笑道:“我只当你做耍,所以,嘿嘿。”杨长城吩咐李静去城里雇了一辆骡车,又卖了几口大木箱子,一同来至客栈旁边的门口,杨长城吩咐赶车的把势将几口箱子搬进来,李静同这车把势进来一看只见这屋子的墙角处对着一堆白花花的银子,把个李静欢喜得了不得,立时就同车把势将银子往箱子里装,一共是两百锭,每锭银子五十两,分四口木箱子装了,李静对着杨长城抱拳道了声谢,同了车把势赶着骡车就回去了。
话说这些银子是哪里来的呢,原来这杨长城昨天晚上使了个搬移之法,将柳元妙洞府里的银子搬移来了一万两。
却说李静把银子拉回破庙里,立时就拿出一百两来赠送给了庙里的老和尚,又托了中人把房子赎回,依旧搬回去住了,先把家里往日的气象搞起来,又买奴婢,又买骏马,又做新衣服,那些亲戚眷属见他突然有发财了,都走来巴结,李静对众亲友道:“先前我落魄了,你们谁肯周济我,还得多亏了庙里的老和尚,要是都像你们时,我李静今日已经做了饿殍!谁想天无绝人之路,也有那雪中送炭之人!”李静把一干亲眷说的无地自容,他又当着众人做了一首诗:几投亲眷无人应,被人凌辱被人憎。
如今再整家也兴,无义亲朋休来问!
李静把这些个亲眷一通羞辱,众人讨了一场没趣自回去了,那些秦眷一向讥笑李静是个败家子,都说他是一个萝卜两个缨,爆缨,先前把个若大的家私败的干净,沦落道住破庙的境界,众亲眷都暗自高兴,岂知他今日却又发达了,又被他那感怀诗说的没有一点面子,背地里都私下说:天下那有凭白的送几万银子的。所以都怀疑是李静挖着了祖上埋藏的银子,也有说他是不是勾结强盗,偷盗来的,都只在半信半疑的。
且说李静,便将银子去买田买地,把来做起家计,妻子伍氏道:“你可问得那送你银子的恩公姓名?”
李静道:“却才不曾问得,不过他就住在城中张胖子的店里,过几天去城里望他一望,也就相谢不迟。”
李静重整气象,把家私又一件一件的赎回来,旧时的那些个浮浪子弟,听说李静又做了大财主,都走来奉承巴结,一似苍蝇扑腥膻,又窜哄他斗鸡走马,架鹰牵狗,出外游猎,或是同谱青楼梦,这李静把旧时那脾气又拿出来,这一万银子够得怎么挥霍。
话分两头,各表一支却说当日张字福打发王家昆回去了,召集伙计办理丧事,官家和账房先生都是老成之人,对张字福道:“如今老爷中毒死了,若是下葬,需得让保元堂先把银子赔了才可,不然你这里下了葬,年深日久,倘若那王家昆跟你白赖却是如何是好?”
张字福深以为然,便带着账房先生和管家一起来至保元堂,掌柜的王家昆将他三人请至后堂落了坐:“张公子此来,是不是已经商量好了!”
其实这张字福私下也和两个老先生商议过这事,账房先生说,要赔一万,管家说可以先试探一下王家昆的底牌,尽量多榨他些油水。所以还是没有个定论:“我们商量过了,只是看王掌柜的到底能给多少呢。”
王家昆微微笑了笑,知道张字福的意思:“我这一个小小的药铺,实在也没多少银子可赔,就是把裤子卖了,也凑不出几两银子来,我就算是倾家荡产,这个数!”王家昆说着话,伸出三个手指头。
张字福道:“王掌柜的意思是三万两么?”
王家昆摇头道:“张少爷真是见过大世面的,一开口就是上万,我们这小小的药铺,就是在开十辈子也挣不到三万银子,若是说三万银子时,你把我拿去卖了!”
“那你的意思是三千两?”张字福很不高兴的道。
王家昆道:“就是这三千两还是我全部的积蓄呢!我也只有这么多了,要在多也真是没有了。”
张字福很是不高兴,他现在的处境仿佛是叫花子讨饭,讨到什么吃什么,点菜是轮不着的,一时仿佛有一百句话夺口而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王家昆摆出一副,就这么多,你爱要不要的姿态。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旁边的管家笑了笑:“我说王掌柜,既然你只有三千两,那咱们就去衙门里走走,我们虽然算不上大财主,可是这三千两还不怎么放在眼里,你呀把这三千两银子留着打官司用吧!”这管家说话间就催促张字福起身,张字福本来正盘算着三千块钱该怎么花,虽然和自己想的一万银子想去很远,但是有这三千银子也比没有强,自己长这么大没见过三千银子,虽然家里开着客栈,可是银子一向被父亲和后娘廖氏把持着,如今父亲去世了,正好可以将这一笔烧埋银子攥在手里,这时候听了管家这么说,心里反而有些失落,正犹豫间,王家昆先沉不住气了,毕竟他也害怕把这事闹到官府,那冉知县的手段可不是吹的。
“诶,老先生说些什么话,咱们街坊邻居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干嘛就要经官动府的,若是一经过了官府,咱们两家都落不了好!何必呢。若是嫌银子少了,还可以在商量嘛!”
张字福正在懊恼,听王家昆这话,显然是还有转环的余地,心里不禁暗暗佩服管家:“三千银子你打发要饭的呢,太少了,怎么也得在加些!”
王家昆道:“那你们说我出少了,你们也开个价嘛,咱们在商量!”
张字福回头看了看管家和账房,管家将二个字头轻轻戳了张字福腰上一下,张字福会意:“怎么也得两万银子吧。”
王家昆一听说二万银子把脸一沉:“狮子大开口啊,两万银子,我说张少爷,你当这银子是大风刮来的?我全部家当也没有两万银子,你还是把我送去官府吧,大不了谁也得不到银子。”
账房先生见这话说的僵了便转环道:“王掌柜不用生气,毕竟张老板是喝了你们保元堂的药酒才死的,有话慢慢说,不用如此发火。如果王掌柜觉得二万银子太多,你可以说个价,但是三千银子是不可能接受的。”
王家昆心中暗忖:现在还得在拖他们一拖,若是现在就给他两万银子,必定还会生出些事来:“老先生,虽然说张老板是喝了我们药店的药酒出的事,但是城中喝我们保元堂药酒的人,也不只长老板一个吧。怎么别人喝了没事,张老板喝完就出事了呢!”
当日两边各执一词谈僵了,张字福带着两个老先生自回去了,这两天廖氏装腔作势,每日就在灵前哭啼,有过了五七日,王家昆带了两个人来至张家,这后边的两个汉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