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欧亚经济联盟的提出与现状
综上可知，在后苏联时期，原苏联地区内的欧亚经济一体化进程从未间断过，但是以往的区域一体化机制大多运行不理想，不能为成员国经济发展提供强有力的“推动力”，区域内国家相互贸易比重持续下降。应该说，过分依赖外部力量，或缺乏大国主导的一体化机制是难以成型的。“古阿姆”集团自始至终都脱不开西方的影子，当西方力量撤出后，“古阿姆”自然就销声匿迹。更何况，“古阿姆”是西方在原苏联地区遏制俄罗斯的战略前沿，处在俄罗斯与西方地缘政治博弈的拉锯带上，“古阿姆”的前途必然也会受到俄罗斯与西方关系的影响。中亚合作组织是中亚地区小国、弱国自发推动的区域经济一体化，但缺乏大国主导，一体化进程裹足不前，最终并入欧亚经济共同体，接受俄罗斯的主导。从这个意义上讲，俄罗斯主导的区域经济一体化机制还是比较有生命力的，不管成败与否，毕竟曾一度运行起来。值得注意的是，俄罗斯的主导力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经历了从被排斥到被认可的过程。20世纪90年代初，俄罗斯主导的独联体经济联盟就遭到了多方抵制，最终不了了之。90年代中期以来，俄罗斯放弃推动独联体整体一体化念头，转向团结可以团结的力量，推动局部地区一体化，取得了一定成效，主导力逐渐被认可，如俄白联盟国家、欧亚经济共同体、四国统一经济空间、欧亚开发银行等。可以说，俄罗斯主导的区域经济一体化机制是欧亚经济一体化的最佳模式。从本质上讲，欧亚经济联盟是欧亚经济一体化进程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与其余俄罗斯主导的区域经济一体化机制一脉相承，是其余区域经济一体化机制未见成效后而发起的新一轮区域一体化进程，是欧亚经济一体化发展的新阶段、新机制、新成果。这就是欧亚经济联盟提出的历史背景。
2010年12月9日，俄、白、哈三国领导人发表的《建立俄、白、哈统一经济空间宣言》中首次提出了“欧亚经济联盟”概念。[32]宣言称：“在关税同盟和统一经济空间基础上，我们（俄、白、哈）将建立欧亚经济联盟，目的是确保与其他国家、国际经济组织及欧盟开展和谐、互补、互利合作，并建立共同经济空间。”[33]但是，当时三国领导人并没阐明“欧亚经济联盟”的概念。梅德韦杰夫（Д.А.Медведев）表示，“欧亚经济联盟应该是一个经济一体化水平较高的机制，为了清楚了解我们（俄、白、哈）所追求的欧亚经济联盟，自然要参考其他已经存在的经济联盟”。[34]
2011年10月3日，普京在总统竞选期间发表署名文章《欧亚新的一体化方案：未来诞生于今天》，[35]首次系统阐述了欧亚经济联盟的目标与任务。普京在文中提出，在俄、白、哈关税同盟和2012年1月1日启动的统一经济空间基础上组建欧亚经济联盟，然后以此为基础，建立集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于一体的“欧亚联盟”。普京进一步指出，欧亚联盟并不是要复辟苏联，也不同于独联体，而是一个新型区域一体化机制；欧亚联盟要成为连接欧洲与亚太的桥梁，成为多极化世界中的一极；欧亚联盟是一个开放性组织，首先对其余独联体国家开放；欧亚联盟的发展应当借鉴欧盟经验。
普京的署名文章发表不久，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也相继发文，力挺普京的“欧亚联盟”构想。纳扎尔巴耶夫在文章《欧亚联盟：从思想到未来》中提出了建设欧亚联盟的四项原则，即欧亚联盟应以实现成员国经济利益为核心的原则，参与欧亚联盟应以自愿为原则，欧亚联盟内成员国间应坚持主权平等、互不干涉内政原则，欧亚联盟决策需成员国协商一致原则。此外，纳扎尔巴耶夫就欧亚一体化的前景提出了五个目标，即欧亚联盟应成为富有经济竞争力的国家集团，欧亚联盟应成为连接欧亚的纽带，应把欧亚联盟打造成地区金融中心，欧亚一体化应走循序渐进的发展路子，欧亚联盟绝不能是苏联的翻版。[36]卢卡申科在文章《关于我们一体化的命运》中指出，俄白联盟国家为欧亚一体化提供了经验与基础；当经济一体化达到一定程度时，可以启动政治一体化，构建统一的价值观和司法体系；未来欧亚联盟应实施“东西并重”的对外政策，同时与欧盟、中国发展务实合作关系。[37]
2011年11月18日，俄、白、哈三国领导人发表《欧亚经济一体化宣言》。宣言提出，在关税同盟基础上将启动统一经济空间，进一步深化区域经济一体化，完善法律基础；明确欧亚经济联盟的成立日期——2015年1月1日；成员国需加强宏观经济政策协调，推动商品、资本、服务及劳动力市场改革，建立欧亚能源、交通及电信网络；将与欧盟建立共同经济空间。[38]
除双边一体化机制——俄白联盟国家和地区性金融组织——欧亚开发银行外，欧亚经济联盟是继独联体经济联盟、欧亚经济共同体、四国统一经济空间后，俄罗斯主导的第四个区域经济一体化机制。具体而言，欧亚经济联盟的目标是，“旨在提高成员国人民生活水平，为经济发展创造稳定的环境；在联盟框架内建立商品、服务、资本及劳动力统一市场；在全球经济背景下推动全面现代化，提高国民经济竞争力”。[39]可见，欧亚经济联盟的目标与其余三个区域多边经济一体化机制相似，都是通过建立关税同盟，实现商品自由流通，最终实现商品、服务、资本与劳动力共同市场，推动本国经济转型与发展。因此，欧亚经济联盟是制度升级版，而非目标升级版。
从范围上看，欧亚经济联盟并不涵盖整个独联体，而是由“亲俄”“盟俄”国家组成的局部区域经济一体化机制。欧亚经济联盟中俄罗斯是主导，白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是主力，亚美尼亚和吉尔吉斯斯坦是一般参与。进一步说，欧亚经济联盟实际上是由俄罗斯主导的三个次区域经济一体化组合而成，即在东欧地区的俄白一体化、在南高加索地区的俄亚一体化、在中亚地区的俄哈吉一体化。换言之，欧亚经济联盟框架下的区域经济一体化就是其余成员国同俄罗斯的一体化。另外值得特别注意的是，欧亚经济联盟还是俄罗斯与其他成员国双边及多边政治、军事盟友关系的经济补充（见表2-1）。
表2-1 俄罗斯与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双边政治关系法律文件
就周边环境而言，欧亚经济联盟仍然面临来自两方面压力。其一，原苏联地区“反俄”“离俄”势力犹存。乌克兰、摩尔多瓦、格鲁吉亚一如既往地以加入欧盟和北约为目标，极力摆脱俄罗斯的影响，甚至不惜与俄罗斯发生正面冲突，如2008年的俄格战争、2014年至今的乌克兰危机等。阿塞拜疆和乌兹别克斯坦继续在俄罗斯与西方之间寻求平衡，左右摇摆。土库曼斯坦坚持中立地位，不积极参与多边区域一体化机制。其二，在整个欧亚大陆层面上，欧亚经济联盟依旧面临来自西方的遏制。此外，成员国也身兼多重区域经济一体化身份，欧亚经济联盟内部存在被分化的可能性（见表2-2）。
表2-2 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及其余原苏联地区国家（波罗的海三国除外）参与地区多边机制情况
表2-2 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及其余原苏联地区国家（波罗的海三国除外）参与地区多边机制情况-续表
自然资源丰富是欧亚经济联盟的一大强项。欧亚经济联盟范围内自然资源十分丰富，并主要集中在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俄罗斯已探明的天然气储量为48万亿立方米，居世界第一；石油储量为252亿吨，占世界探明储量的5%；煤蕴藏量为1570亿吨，居世界第一；黄金储量1.42万吨，居世界第四至第五位；磷灰石占世界储量的65%，等等。哈萨克斯坦石油探明储量39亿吨，居中亚第一；探明天然气储量1.5万亿立方米；铀储量约150万吨，居世界第二；钨储量约200万吨，居世界第一，等等。相比之下，白俄罗斯、亚美尼亚和吉尔吉斯斯坦的自然资源相对匮乏，但也有优势资源，如白俄罗斯的钾盐、亚美尼亚的珍珠岩，以及吉尔吉斯斯坦的水能资源和汞。
任何区域一体化都蕴含所在地区的文明基因。《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和《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定》（TTIP）是美国倡议，分别和亚太、欧盟推进的跨地区多边经济一体化机制，是典型的海洋文明区域一体化进程。欧洲一体化是德、法为首的欧洲大陆文明与英国为首的海洋文明相结合的产物，是海陆文明区域一体化的代表。而欧亚经济联盟是俄、白为代表的森林文明和哈为代表的游牧文明为核心的大陆文明区域一体化。幅员辽阔、资源丰富、民风彪悍、政治上崇尚权威、经济发展以资源为主，是欧亚大陆一体化的基本特点。
自2015年正式成立以来，欧亚经济联盟机制运行状态平稳，同时积极开展对外合作，国际认可度显著提升。值得注意的是，欧亚经济联盟经济一体化效应正在逐步显现，但在出现数量增长的同时，还没出现质的飞跃。具体而言，现阶段欧亚经济联盟发展具有以下特点：
1.体制机制运行稳定，并未出现空转
第一，各级会晤机制运转正常。仅以2017年度为例，最高欧亚经济委员会举行例会2次，共通过决议16项，其中有15项生效，主要涉及人事调整、联盟内数字化建设、轮值主席国交接、法案修正等，此外还通过指令5项，主要涉及例行会晤举行的时间和地点等会议组织工作；欧亚政府间委员会举行例会3次，共通过决议4项，并全部生效，主要涉及农业综合体开发研究、交通政策协调等，还通过各类指令23项，主要涉及商品贸易、组织机制建设、例行会议安排等；欧亚经济委员会理事会几乎每月召开例会1次，共通过决议98项，其中已经生效的占83.7%；欧亚经济委员会工作会议平均每周召开1次，共通过决议186项目，其中已经生效的占83.9%。从表2-3看，欧亚经济联盟各级机构运转较为正常，决议生效率也较高。
表2-3 2017年度欧亚经济联盟各级机构工作情况量化统计
第二，法律机制建设不断完善。当前，欧亚经济联盟法律机制建设的亮点就是，新版《欧亚经济联盟海关法典》（以下简称“新版法典”）最终在各成员国国内立法机构获得通过。新版法典于2018年1月1日正式生效。事实上，新版法典的制定并不是一帆风顺。2016年11月16日，欧亚政府间委员会通过了《关于欧亚经济联盟海关法典条约草案的指令》。[40]但是，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起初拒绝签署，直到2014年4月才签署，[41]这导致新版法典推迟生效。新版法典的目标是在欧亚经济联盟范围内构建商品贸易协调机制，确保商品得以自由流通，夯实商品共同市场的基础，其意义主要有以下：一是新版法典取代2010年中开始实施的《关税同盟海关法典》，成为欧亚经济联盟商品共同市场的基础性法律文件。二是新版法典充分考虑并应用当前国际贸易中的新要求、新标准及新技术，将进一步简化商品通关程序，利用现代化数字技术，减少人为干预，确保商品通关程序透明化、公平法、合法化。这对改善欧亚经济联盟的商品贸易环境大有裨益。三是提高商品通关及海关管理的工作效率。按照新版法典要求，原本需要1个工作日来完成通关手续，现在只需4小时即可完成所有流程。四是新版法典充分运用欧亚经济联盟目前力推的“统一窗口”机制，试图从制度上规范商品通关及海关管理的流程。[42]欧亚经济委员会工作会议海关合作部部长卡得尔库洛夫（М.А.Кадыркулов）认为，新版法典将海关领域一体化进程推向新的高度，希望该法典不仅能强化欧亚经济联盟贸易关系，还能吸引新的外部投资。值得注意的是，该法典还是欧亚经济联盟一体化实践中第一部完全以电子化技术应用为导向的法律文件。这将是欧亚经济联盟对外经济活动协调机制数字化改造的基础。[43]
第三，成员国间经济政策协调机制建设逐步推进。欧亚经济联盟在一体化政策协调机制方面有以下新举措。首先，在最高欧亚经济委员会层面通过了《2017—2018年度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宏观经济政策重点方向》。[44]该文件指出，目前欧亚经济联盟面临的外部经济环境并不乐观，主要影响因素有国际油价降低、世界经济增速放缓、西方对俄经济制裁持续等。对此，该文件提出，中短期内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的宏观经济政策取向应该是，为成员国经济有效发展及保持经济稳定增长创造条件，加大吸引投资力度，提升商品的技术附加值，推动非能源产品出口等。其次，在欧亚跨政府委员会层面通过《2018—2020年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交通政策协调主要方向与实施阶段规划》。[45]该规划围绕铁路、公路、水路等陆上交通运输，提出了与国际交通体系一体化、充分挖掘交通过境潜力、提高运输服务质量、建立和发展欧亚运输走廊、发展交通基础设施、加大交通运输人才储备等发展构想。再次，《欧亚经济联盟构建石油与石油产品共同市场计划草案》于2017年12月正式在欧亚经济委员会理事会层面通过。[46]
2.区域经济一体化效应逐步显现，但远没达到贸易结构多元化目标
第一，内部与对外商品贸易出现恢复性增长。商品贸易是目前欧亚经济联盟框架下一体化程度最高的领域之一。就内部商品贸易而言，2017年1月至11月，成员国间贸易总量为488亿美元，比2016年同期增长26.4%。[47]这是2013年统一经济空间时期成员国间贸易转为负增长以来，首次出现大幅度恢复性增长（见表2-4）。恢复性增长的迹象在2016年就已经出现。2016年1月至11月的成员国间贸易总额仅为374.1亿美元，比2015年同期下跌10.8%，然而单从10月来看，却比2015年同期增长0.3%，11月增幅扩大到4.4%。应该说，2017年度成员国间的贸易止跌并出现增长起始于2016年下半年。从表2-4中还能看出，尽管2017年成员国间贸易出现明显增长，但是其总量离2012年关税同盟、统一经济空间时期的俄、白、哈三国间贸易总量685.82亿美元的峰值还有一定距离。
表2-4 2011年至2017年11月欧亚经济联盟（含关税同盟、统一经济空间时期）内部商品贸易总额及增长率
在对外商品贸易方面，欧亚经济联盟也有起色。2017年1月至11月，欧亚经济联盟对外贸易总额为5670亿美元，其中出口3453亿美元，进口为2217亿美元，对外贸易总额比2016年全年增长24.6%，出口额增长25.9%，进口额增长22.6%。[48]与成员国间内部贸易类似，欧亚经济联盟对外贸易也处在触底反弹的阶段（见表2-5）。2011年关税同盟时期，对外贸易总额为9130亿美元，比2010年增长33%。2012年对外贸易总额继续上增，但增幅收窄，为9393亿美元，增长3.2%。2013年出现拐点，对外贸易额由正增长转负增长，对外贸易总额9310亿美元，下跌0.4%。2014年对外贸易额继续下跌6.9%，总额为8685亿美元。2015年对外贸易额出现大幅下跌，跌幅达33.6%，总额为5795亿美元。2016年对外贸易总额继续下跌至5094亿美元。2017年欧亚经济联盟对外贸易止跌，开始恢复性增长，但也仅为2012年对外贸易总额的60.36%。就地区而言，欧盟是欧亚经济联盟最大贸易伙伴，占出口总额的50.5%，进口总额的40.6%；其次是亚太地区，占出口总额的25.4%，进口总额的42.8%；最后除欧亚经济联盟外的其他独联体地区占比最低，分别是占出口总额的5.5%，进口总额的4.2%。从国别来看，中国是欧亚经济联盟最大贸易伙伴国，占其对外贸易总额的16.2%；其次是德国，为8.7%；再次是意大利，为8.7%。[49]
表2-5 2011年至2017年11月欧亚经济联盟（含关税同盟、统一经济空间时期）对外商品贸易总额及增长率
从内部和对外商品贸易在欧亚经济联盟整体贸易中的比重来看，2017年1月至11月期间，欧亚经济联盟内部商品贸易比重有所提高，对外商品贸易比重有所降低，但与2016年同期相差无几。也就是说，当前及未来中短期内，欧亚经济联盟商品贸易一体化领域中的两个趋势仍难以逆转：一是对外贸易比重远高于内部贸易的趋势仍难以逆转。成员国间贸易依旧是欧亚经济联盟商品贸易一体化进程中的“软肋”，这与成立之初欧亚经济联盟力主扩大内部贸易来降低对外经济依赖度的初衷还有一段距离；二是俄罗斯继续保持欧亚经济联盟贸易重心及枢纽的趋势不可逆转（见图2-3）。这点包含两层意思，即第一层意思指的是，俄罗斯对外贸易中仅有9%是与域内其他成员国完成的，剩余91%的对外贸易仍旧与域外经济体完成。应该说，俄罗斯“重域外，轻域内”的贸易格局直接影响到欧亚经济联盟的内部及对外贸易格局。第二层意思是，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间贸易依旧以俄罗斯为中转枢纽，其他成员国间贸易量仍不大。
图2-3 2017年1～11月欧亚经济联盟内部与对外商品贸易占贸易总额比重
资料来源：Об итогах взаимной торговли товарами Евразийского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союза，Январь-ноябрь 2017 ［R］，http：//www.eurasiancommission.org/ru/act/integr_i_makroec/dep_stat/tradestat/analytics/Documents/2017/Analytics_E_201711.pdf。
第二，贸易结构大体未变，商品贸易多元化依旧任重而道远。欧亚经济委员会数据表明，能源产品在欧亚经济联盟内部及对外贸易中依旧占主导地位。在欧亚经济联盟内部成员国间贸易结构来看，占比最大的是能源产品，为27.5%；其次是汽车、机械设备及交通工具，为18.4%；再次是农产品，为15.2%。其中俄、白两国对欧亚经济联盟内部贸易贡献较大，在能源产品中俄罗斯提供了84.4%，在汽车、机械设备及交通工具产品中俄罗斯和白罗斯分别提供了56.5%和40%，在农产品中俄罗斯和白罗斯分别提供了35.1%及53.7%。此外，2017年1月至11月，在欧亚经济联盟框架内各成员国商品出口明显上升。亚美尼亚对欧亚经济联盟内部市场的贡献比2016年同期增长了40.4%，白俄罗斯增长20.9%，哈萨克斯坦增长31.3%，吉尔吉斯斯坦增长25.7%，俄罗斯增长27.8%。[50]虽然欧亚经济联盟内部贸易总量还不及2012年俄、白、哈三国间的贸易总量，但是增长势头较为迅猛。对外贸易结构分出口贸易和进口贸易两方面。在对外出口贸易方面，2017年1月至11月欧亚经济联盟出口商品中的63.5%为能源产品，比2016年的能源产品出口比重上升了2.8%。其次是金属及金属产品，比重为10.6%，与2016年的10.4%相当。再次是化工产品，比重是6%，与2016年的6.7%也相当。需要指出的是，以上三种商品出口总量中约80%是由俄罗斯提供。[51]在对外进口贸易方面，汽车、机械设备及交通工具是欧亚经济联盟的重点进口商品，2017年1月至11月该类商品占进口总额的44.7%，比2016年上升1.4%。其次是化工产品，为18.2%，与2016年18.5%相当。再次是农产品，为8.9%，比2016年下降了4.3%。[52]显然，在国际经济体系中，欧亚经济联盟是自然资源、工业原材料来源地，工业制成品消费地的基本格局仍未得到明显改变。
第三，投资总额明显提高，且投资领域较多元，但依旧面临来自其他国际金融机构的竞争压力。欧亚经济联盟框架下的投资、金融共同市场主要依托欧亚开发银行来推进。尽管到目前为止，欧亚经济联盟内部资本自由流通尚未实现，未形成统一的投资政策及规范，金融合作仍然处在双边层面，然而欧亚开发银行对独联体地区的投资项目金额正在不断提高（见图2-4，表2-6）。截至2018年2月1日，欧亚开发银行拥有储备金70亿美元，投资领域涉及金融部门、农业综合体、冶金、机械制造、采矿业、化工业、其他基础设施、交通、能源及其他。其中，金融、交通、能源、采矿业投资力度最大，分别占比为19.5%、18.2%、17.6%、15.3%。截至2017年底，欧亚开发银行投资项目总额达61亿美元。同时，2017年欧亚开发银行成为继欧洲复兴开发银行之后的第二大对独联体地区投资的国际金融组织。
图2-4 2011年至2017年欧亚开发银行投资总额汇总表
资料来源：Цифры и факты Евразийского банка развития ［EB/OL］，https：//eabr. org/about/facts-and-figures/。
表2-6 2016年至2017年欧亚开发银行与其他国际金融机构在独联体地区投资总额对比
第四，自2015年1月1日欧亚经济联盟正式开始运行以来，除了进一步完善商品共同市场及其配套工作外，其余领域的一体化进程均在逐步推进之中。具体有以下方面。
（1）能源共同市场。2015年5月8日，最高欧亚经济委员会通过了《欧亚经济联盟电力能源共同市场构想》。2015年11月24日和12月22日，欧亚经济委员会工作会议分别通过了《欧亚经济联盟石油与石油产品共同市场构想（草案）》和《欧亚经济联盟天然气共同市场构想（草案）》。两份文件制定了建立欧亚经济联盟石油和天然气共同市场的路线图。在天然气共同市场建设上，欧亚经济联盟将分三个阶段来完成。2020年前为第一阶段，主要任务是在信息、运输、市场等领域打破壁垒，并逐步统一法律规范；2021年为第二阶段，建立联盟内部平等的天然气交易体系；2025年最终建成天然气共同市场。在石油及石油产品共同市场建设上，欧亚经济联盟也分三个阶段来完成。第一阶段从2016年至2017年，制定石油及石油产品共同市场建设的纲要与规划；第二阶段从2018年至2023年，执行纲要与规划，并制定石油市场统一准入规则；第三阶段是2024年，石油及石油产品共同市场最终建成，并签订相应法律条约。
（2）工业合作领域。工业合作、恢复传统产业链是欧亚经济联盟一体化进程的重点方向之一。2015年9月9日，成员国政府总理在欧亚跨政府理事会例行会议上专门就工业合作展开深入讨论，通过了《欧亚经济联盟工业合作重点方向》。该文件将指导未来5年在欧亚经济联盟框架内的工业合作。除宏观工业政策规划外，欧亚经济联盟希望还在新技术领域寻求突破。
（3）劳动力共同市场。2016年1月19日，欧亚经济委员会工作会议完成了《欧亚经济联盟退休金保障条约》的起草工作。该文件将递交至最高欧亚经济委员会或欧亚政府间委员会审议。该文件的意义在于将为欧亚经济联盟境内工作的人员提供平等的社会福利待遇，这有利于劳动力在联盟境内自由流通，完善劳动力共同市场。
3.国际合作顺利推进，但与欧盟关系难以实现突破
在处理对外关系方面，欧亚经济联盟与新兴大国及重要发展中国家互动取得一定成果，但是在对欧盟关系上，欧亚经济联盟依旧显得“一厢情愿”，并未取得实质性进展。
第一，与中国正式签署经贸合作协议。2016年6月25日，中国与欧亚经济委员会正式启动经贸合作协议谈判。在经历五轮谈判、三次工作组会和两次部长级磋商后，2017年10月1日正式实质性结束经贸合作协议谈判，并签署《关于实质性结束中国与欧亚经济联盟经贸合作协议谈判的联合声明》。这是中国与欧亚经济联盟首次达成的重要的经贸方面制度性安排，是落实习近平主席与普京总统2015年5月签署的《关于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与欧亚经济联盟建设对接合作的联合声明》的重要成果。[53]中国与欧亚经济联盟经贸合作协议将涉及贸易便利化、知识产权、部门合作、政府采购、电子商务与竞争等内容。从更高的欧亚经济伙伴关系建设层面上看，中国与欧亚经济联盟经贸合作协议亦具有重要意义。俄罗斯倡导欧亚经济伙伴关系中欧亚经济联盟是主要载体，中俄共建是关键，“一带一盟”对接合作是抓手。2017年7月，习近平主席访俄期间，中俄双方签署《关于欧亚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联合可行性研究的联合声明》，决定开展欧亚经济伙伴关系协定的可行性研究工作，显示了中俄两国深化互利合作、推进贸易自由化和地区经济一体化的坚定决心，以及探讨全面、高水平、未来面向其他经济体开放的贸易投资自由化安排的共同意愿，将为两国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注入新动力。[54]2018年5月，中国商务部正式与欧亚经济委员会签署经贸合作协定。
第二，与新兴国家、发展中国家积极开展对话合作。2015年5月与越南签订的自贸区协定是欧亚经济联盟与域外经济体建立的首个自贸区，其意义不言而喻。2016年5月，欧亚经济联盟正式与塞尔维亚开始进行建立自贸区谈判。如果能最终建立自贸区，那么欧亚经济联盟自贸区伙伴将扩大到欧洲地区。还有，2017年4月，摩尔多瓦正式成为欧亚经济联盟观察员国，这意味着欧亚经济联盟在原苏联地区影响力显著提高。此外，欧亚经济联盟与韩国、埃及、蒙古国、印度、巴西、柬埔寨等国均建立起了稳定的对话平台及合作机制。
第三，与欧盟关系依旧难以实质性突破。欧盟一直是欧亚经济联盟的外交重点。早在关税同盟时期，俄、白、哈三国就把欧盟定为对外合作优先对象，目标是建立连接里斯本到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的共同经济空间。为此，之前的关税同盟委员会、后来的欧亚经济委员会及欧亚开发银行等机构做了大量的工作。在当前乌克兰危机、西方对俄经济制裁的阴霾下，欧亚经济联盟始终没有放弃与欧洲多边机制建立对话的机会。2017年12月5日，欧亚经济委员会工作会议一体化与宏观经济政策部部长瓦洛娃娅（Т.Д.Валовая）在维也纳进程第7次会议上呼吁，从“俄罗斯—欧盟”模式转为“欧亚经济联盟—欧盟”模式是符合当前形势需要的，欧亚经济联盟时刻准备与欧盟展开对话，并以欧盟伙伴的准备程度而定。[55]欧盟委员哈恩（Johannes Hahn）却指出，欧盟已经与亚美尼亚、哈萨克斯坦等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签署了新的伙伴关系协定，意味着欧盟与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已经建立起了对话框架。[56]由此可见，欧亚经济联盟与欧盟在建立对话，开展合作的问题上仍然存在立场分歧，即欧亚经济联盟主张以多边机制为主体的模式开展对话合作，而欧盟则采取“欧盟——具体国家”双边模式开展合作。在与欧盟对话难以取得突破的前提下，欧亚经济联盟把目光同时投向了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2017年12月7～8日，欧亚经济委员会工作会议一体化与宏观经济政策部部长瓦洛娃娅（Т.Д.Валовая）参加欧安组织外长峰会。峰会期间，瓦洛娃娅与欧安组织代表商讨2018年欧亚经济联盟参加欧安组织经济合作活动的可能性，为与欧盟国家开展直接对话创造机会。[57]与对欧盟关系不同，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都为欧安组织成员国，这为开展对话提供了一定的便利条件。
[1] 关于“原苏联地区”与“欧亚经济一体化”之间的术语关系，已在本书绪论中做出界定。
[2] Фокин Ю.Е.，Дипломатический ежегодник-2000，Москва：Научная книга，2001，ст.103.
[3] 在塔吉克斯坦，俄罗斯卢布一直流通至1995年。
[4] 郑羽：《独联体十年：现状、问题、前景（上卷）》，世界知识出版社，2002，第307～308页。
[5] 1992年3月，俄罗斯科学院首次召开关于如何吸取欧洲一体化经验来指导俄罗斯与独联体未来发展的学术会议。参见：Носов М.Г.，ЕврАзЭС и интеграционный опыт ЕС，Москва：Институт Европы РАН，2009，ст.7。
[6] Тренин Д.，Post-Imperium：Евразийская история，Москва：РОССПЭН，2012，ст.204.
[7] 签署《经济联盟条约》的独联体成员国有：阿塞拜疆、亚美尼亚、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摩尔多瓦、俄罗斯、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等9国。土库曼斯坦和格鲁吉亚随后也加入了该条约。乌克兰宣布将以联系国身份参与经济联盟内某些符合自身利益的领域的合作。
[8] Договор о создании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союза，24 сентября 1993 г.
[9] Итоги деятельности СНГ за 10 лет и задачи на перспективу，30 ноября 2001 года.
[10] Итоги деятельности СНГ за 10 лет и задачи на перспективу，30 ноября 2001 года.
[11] Глазьев С.Ю.，Чушкин В.И.，Ткачук С.П.，Европейский союз и Евразийское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е сообщество：сходство и различие процессов интеграционного строительства，Москва：Викор Медиа，2013，ст.104.
[12] Стратегия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развития Содружества Независимых Государств на период до 2020 года，14 ноября 2008 года.
[13] Глазьев С.Ю.，Чушкин В.И.，Ткачук С.П.，Европейский союз и Евразийское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е сообщество：сходство и различие процессов интеграционного строительства，Москва：Викор Медиа，2013，ст.105.
[14] Программа действий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и Республики Беларусь по реализации положений Договора о создании Союзного государства，9 декабря 1999 года.
[15] Институт стран СНГ.，Будущее Союзного государства и потенциальные модели его развития，Москва：Институт стран СНГ，2013，ст.234-268.
[16] Договор о Таможенном союзе и Едином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м пространстве，26 февраля 1999 года.
[17] Приоритетные направления развития ЕврАзЭС на 2003-2006 и последующие годы，9 февраля 2004 года.
[18] Чуфрин Г.，Очерки евразийской интеграции，Москва：Весь Мир，2013，ст.15.
[19] Единое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е пространство Беларуси，Казахстана，России и Украины：значение，возможности，перспективы，Москва：Первый интеграционный форум，2005，ст.114.
[20] 参见：Концепция формирования Единого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Пространства，19 сентября 2003 года；Соглашение о формировании Единого З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Пространства，19 сентября 2003 года。
[21] 关于欧亚开发银行与欧亚经济联盟合作内容将在第三章中详细探讨。参见：Меморандум о сотрудничестве между Евразийской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й комиссией и Евразийским банком развития，12 ноября 2013 года.
[22] Стратегия Евразийского банка развития на период 2013-2017 годов，2 июля 2014 года.
[23] “Саммит ГУУАМ 2001，Ялта”，http：//guam-organization.org/node/306.
[24] Шестаков Е.，“ГУУАМ потеряло букву”，Российская газета，6 мая 2005 года.
[25] Федулова Н.，“Россия-СНГ：время собирать камни”，Мировая экономика и международные отношения，No.1，2006.
[26] Кишиневская Декларация глав государств ГУУАМ 《Во имя демократии，стабильности и развития》，22 апреля 2005 года.
[27] 阿塞拜疆和摩尔多瓦国内也存在由俄罗斯“支持”的地方分离势力，两国担心表态不当而引起国内分离主义势力抬头，而招致俄罗斯的直接“干预”。
[28] Федулова Н.，“Россия-СНГ：время собирать камни”，Мировая экономика и международные отношения，No.1，2006.
[29] Самуйлов С.М.，“Этапы политики США в отношении СНГ”，США и Канада：экономика，политика，культура，No.3，2005.
[30] 参见：Богатуров А.Д.，Международные отношения в Центральной Азии：События и документы，Москва：Аспект-Пресс，2011，ст.294-295；Лаумулин М.，Толипов Ф.，“Узбекистан и Казахстан：борьба за лидерство？”，Индекс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No.1，2010。
[31] 张宁：《中亚一体化新趋势及其对上海合作组织的影响》，《国际问题研究》2018年第3期。
[32] 关于欧亚经济联盟与俄、白、哈关税同盟、统一经济空间，以及欧亚经济共同体之间的辩证关系将在第三章中详细探讨。
[33] Декларация о формировании Единого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пространства Республики Беларусь，Республики Казахстан 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9 декабря 2010 года.
[34] “Пресс-конференция по итогам заседания Совета глав государств-участников СНГ”，http：//www.kremlin.ru/transcripts/9783.
[35] Путин В.В.，“Новый интеграционный проект для Евразии-будущее，которое рождается сегодня”，Известия，3 октября 2011 года.
[36] Назарбаев Н.А.，“Евразийский союз：от идеи к истории будущего”，Известия，25 октября 2011 года.
[37] Лукашенко А.Г.，“О судьбах нашей интеграции”，Известия，17 октября 2011 года.
[38] Декларация о евразийской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й интеграции，18 ноября 2011 года.
[39] Договор о Евразийском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м союзе.
[40] Распоряжение №19 《О проекте Договора о Таможенном кодексе Евразийского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союза》.https：//docs.eaeunion.org/docs/ru-ru/01411972/ico_22112016_19.
[41] Лукашенко подписал Таможенный кодекс ЕАЭС.12 апреля 2017 года.https：//www.rbc.ru/rbcfreenews/58ee29889a7947db31213994.
[42] Новый Таможенный кодекс ЕАЭС вступит в силу с 1 января 2018 года.14 ноября 2017 года.http：//www.eurasiancommission.org/ru/nae/news/Pages/14_11_17.aspx.
[43] Интеграция в действии：каких результатов достиг Евразийский экономический союз в 2017 году.30 декабря 2017 года.https：//russian.rt.com/ussr/article/465964-eaes-rezultaty-razvitie.
[44] Решение Высшего Евразийского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совета №7 《Об основных ориентирах макро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й политики государств-членов Евразийского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союза на 2017-2018 годы》.г.Бишкек.14 апреля 2017 года.https：//docs.eaeunion.org/docs/ru-ru/01413588/scd_17042017_7.
[45] Решение Евразийского межправительственного совета №3 《Об утверждении плана мероприятий（〈дорожной карты〉）по реализации Основных направлений и этапов реализации скоординированной（согласованной）транспортной политики государств-членов Евразийского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союза на 2018-2020 годы》.25 октября 2017 года.г.Ереван.https：//docs.eaeunion.org/docs/ru-ru/01415092/icd_26102017_3.
[46] Совет ЕЭК одобрил Программу формирования общих рынков нефти и нефтепродуктов ЕАЭС.22 декабря 2017 года.http：//www.eurasiancommission.org/ru/nae/news/Pages/22-12-2017-1.aspx.
[47] Об итогах взаимной торговли товарами Евразийского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союза，Январь-ноябрь 2017.http：//www.eurasiancommission.org/ru/act/integr_i_makroec/dep_stat/tradestat/analytics/Documents/2017/Analytics_E_201711.pdf.
[48] Об итогах взаимной торговли товарами Евразийского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союза，Январь-ноябрь 2017.http：//www.eurasiancommission.org/ru/act/integr_i_makroec/dep_stat/tradestat/analytics/Documents/2017/Analytics_E_201711.pdf.
[49] Об итогах взаимной торговли товарами Евразийского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союза，Январь-ноябрь 2017.http：//www.eurasiancommission.org/ru/act/integr_i_makroec/dep_stat/tradestat/analytics/Documents/2017/Analytics_E_201711.pdf.
[50] Об итогах взаимной торговли товарами Евразийского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союза，Январь-ноябрь 2017.http：//www.eurasiancommission.org/ru/act/integr_i_makroec/dep_stat/tradestat/analytics/Documents/2017/Analytics_E_201711.pdf.
[51] Об итогах взаимной торговли товарами Евразийского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союза，Январь-ноябрь 2017.http：//www.eurasiancommission.org/ru/act/integr_i_makroec/dep_stat/tradestat/analytics/Documents/2017/Analytics_E_201711.pdf.
[52] Об итогах взаимной торговли товарами Евразийского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союза，Январь-ноябрь 2017.http：//www.eurasiancommission.org/ru/act/integr_i_makroec/dep_stat/tradestat/analytics/Documents/2017/Analytics_E_201711.pdf.
[53] 中国与欧亚经济联盟实质性结束经贸合作协议谈判。商务部网站，2017年10月1日。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ae/ai/201710/20171002654057.shtml.
[54] 中俄签署《关于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与欧亚经济联盟建设对接合作的联合声明》。商务部网站，2017年7月4日。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ae/ai/201707/20170702604249.shtml.
[55] Министр ЕЭК Татьяна Валовая и еврокомиссар Йоханнес Хан открыли дискуссию о необходимости сбалансированных отношений между ЕАЭС и ЕС.06 декабря 2017 года.http：//www.eurasiancommission.org/ru/nae/news/Pages/6-12-2017-3.aspx.
[56] Министр ЕЭК Татьяна Валовая и еврокомиссар Йоханнес Хан открыли дискуссию о необходимости сбалансированных отношений между ЕАЭС и ЕС.06 декабря 2017 года.http：//www.eurasiancommission.org/ru/nae/news/Pages/6-12-2017-3.aspx.
[57] ЕЭК обсудила возможность участия в мероприятия по линии второй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й 《корзины》 ОБСЕ в 2018 году.07 декабря 2017 года.http：//www.eurasiancommission.org/ru/nae/news/Pages/7-12-2017-2.as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