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老朋友，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以珩视线一一扫过，落到右手边最后一个妇人手里袋子，她往后藏了藏。
在他视线的压迫下，那妇人才开口：“我扔的。”
“怎么会带鸡蛋来医院？”
“我…买完菜过来的…”
“菜呢？”
她低下头紧紧地攥着手里袋子的边缘。
多处漏洞，明显的有问题，耗子他们已经过来，沈以珩转首去看角落里的小姑娘，脸色苍白，这次是真吓到了？
沈以珩手刚触到黎烟的发顶，小姑娘就条件反射似的立马扑到他怀里，双手紧紧得环绕着他的腰身。
“没事了。”沈以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生怕再吓到她。
黎烟不说话只埋在他胸口，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一丝真实。
大早上的一过来，到现在她还迷迷糊糊，一大堆人对着她喊，她被推推搡搡到墙角，突然出现的鸡蛋，再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沈以珩。
她从进科室起一颗不安的心就放下来了，因为他来了。
沈以珩轻轻拍着黎烟的背哄着，倏然像是感受到什么一样，他抬眸望向人群，那双眼睛又出现在人堆里，再一眼就消失了，一切就如错觉一般。
黎烟心情缓和得差不多了，毕竟是公共场合，她从他怀里退出来，顺着沈以珩视线的方向看过去，耗子已经带人回去了，走廊里归于宁静，一个人影都没有。
“你在看什么呢？”
沈以珩没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今天要不要回去休息一天？”
黎烟认真想了一下，这几天的事情本来就堆积在心里，今天又发生这种事，她确实是没心情上班了。
“那我和主任说一声。”
“好。”
“对了，你怎么上来了？”
“你手机忘在车上。”说完沈以珩就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她。
黎烟拿到手机就看到主任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今天主任刚好去外地开会了，估计是同事告诉他的，黎烟回了电话，主任的意思也是让她休息几天。
沈以珩送黎烟到家门口，不确定地看了小姑娘一眼，“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黎烟想着他还得去处理刚才的事情，而且她也是真的想好好睡一觉。
“你快走吧！”怕他担心黎烟推着他出门。
沈以珩突然想到什么，问她：“昨天你做完手术，告诉家属结果的时候，有今天这种反应吗？”
黎烟眨了眨眼睛，“嗯…昨天我是跟主任的手术，家属们只是哭了，没有闹。”
沈以珩沉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几秒后说：“我知道了，晚上回来给你做饭，有事给我打电话。”
“还是那句话，我一直在。”
听着这个平日里寡言的男人，不放心地一遍一遍嘱咐，黎烟心里一阵暖意。
“嗯嗯，去吧。”
……
沈以珩回到局里，耗子已经审讯结束，由于并没有完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能放人。
“老大，为首的那个家属说是今天早上有人在家门口放了一封信，告诉他们是…小嫂子害死的病人。”
“信呢？”
耗子递上去一张纸，上面工整地印着大小一致的字，平静地像是审判者轻飘飘地一句话——死者是医生黎烟害死的。
“是打印的，也不能提取到指纹。”接触这封信的人那么多，指纹提取也没有必要，更何况既然用这种方式肯定就会做干净，不会留痕迹。
沈以珩垂眸盯着那张纸，看不清神色，“那个扔鸡蛋的人怎么说？”
“说是在科室里捡到的。”
“耗子，你去医院的保卫科调取刚才早上这段时间的监控回来。”
“好。”
耗子出发前看了眼背对着他站着的沈以珩，背脊依旧挺拔，日光照进来落在他的双肩，可是他觉着这亮堂的背影多了一丝阴郁。
这样子有点像五年前。
五年？原来一晃都五年过去了。
他心里总隐隐感觉这次的事情不简单。
……
家里的黎烟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能是这段时间事情真的太多了，也从来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倒趁着这次机会补了一个好觉。
一觉起来已经是下午七点，沈以珩下班买完菜到她家也是那时候，看她精神状态还不错，沈以珩的心就明朗几分。
饭桌上谁都没说话，看样子也是真饿了，黎烟连吃了两碗饭才停下来，斟酌半晌，还是沈以珩先开的口。
“事情已经解决完了，没事了，以后我每天接送你上下班。”
黎烟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不是说已经没事了吗？不用的，你那么忙。”
沈以珩深深地望着她，眼睛里蕴藏着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沉沉开口：“烟儿，让我放心。”
每次他这样看着她的时候，黎烟就一点抵抗力也没有，只能呆呆地点点头。
沈以珩从黎烟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点，天边黑沉沉的，一颗星星也没有，他站在她就楼下望着这无边无际的夜幕，手机在口袋震动了两下，进入一条信息，没有号码显示，屏幕上清晰又端正的写着一行字——
【老朋友，你太让我失望了。】
手机发出的光打在沈以珩的脸上，眉目深刻，他扫了眼上面的字，尔后抬头望向某一个方向久久。
从黎烟回国开始，甚至更前面一点，那个人就开始布局，一点一滴，恰到好处，慢慢地引他入局。
最开始那个家属的不依不饶知道他会去调查，让他慢慢联想打开当年的记忆，再之后的爆炸，一拳打在棉花上，嫌疑人板板正正的口供，逼他结案。
到后面的医闹一次次的进击又不留痕迹的退出，他在逼他，逼他自乱阵脚。
凶手知晓他的一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他把自己视为游戏的主宰者，这种猫捉老鼠的感觉，是戏弄，是嘲讽。
月浅灯深，黎烟白天睡多了，这会躺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浮现昨天最后他问她——
为什么要成为一名医生？
因为他……
高三期间，她一直迷茫慌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迫切寻找答案，就在这个时候他出现了，像一束光，照亮了她前行的方向。
她要成为能与他并肩的人，让他骄傲的人。
成为一名医生，开始是因为他，后来是真的热爱。
热爱这个行业，为每个在经过她的治疗得已康复的病人欣慰，为自己对医疗作出的每一点成绩贡献而骄傲，对生命怀有敬畏之心！
她望着天花板胡乱的想着，有时候真的很奇妙，一个人怎么会因为另一个人就决定自己人生的方向呢？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切都在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定数。
被她丢在一边的手机指示灯亮个不停，解锁，进微信，商路发来一连串的语音。
她点开那个绿色框框，商路的声音从里面连珠炮似的开始自动播放——
“今天你没事吧，在家休息得怎么样？”
“对了，是那个警察过来处理的是吧，还有昨天你上台了，他没找到你，到我那去了，可把我吓坏了，黑着一张脸。”
“不过我承认他是比小爷我帅那么一丢丢，咱这么铁，我可没让你为难啊，好好处着，到时结婚等着给你包个大红包。”
“睡了吗？再最后说一句，他真的挺关心你的。”
黎烟在对话框里打了三个点，给他发过去，商路没再回他，应该是睡了。
结婚？一个多么遥远美好的词，年少时，她也曾幻想有一天身披白纱她的英雄娶她回家。
他们会有那么一天吗？黎烟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又有些不敢想象。
他们会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他的眉眼，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他的肌肤，他每天会亲吻她的额心，互道早晚安，这个人将会和她共度余生。
黎烟点进自己的相册，编辑，【他终于回来】，发送。
设置仅自己可见，摁下息屏键，睡觉。
……
警局办公室里电脑上正在播放的一段监控录像，从开始的混乱到后来沈以珩的出现，一切没有任何异常。
沈以珩始终冷静地盯着屏幕，直到录像结束前五秒，那双眼睛倏然出现，穿着病号服带口罩的男人，抬眼看着镜头，一双眼睛里满是笑意，胜利的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