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六六年的卢梭:论制度与人的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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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1766年卢梭休谟之争

——启蒙时代公共舆论的缺陷

1766—1767年,卢梭旅英时历经艰难,在报刊舆论里进退不得,他的健康问题与失控的想象力改变了英国人对他的理解。他决定退出文学共和国,丢弃了青年时代的知识体系。在历史意义上,那是从启蒙者到浪漫派的转变,在个人意义上却有悲剧性,浪漫主义者的路会越走越难。休谟是卢梭幻想的受害者,起初他求助于公共舆论,徒劳无功,就以沉默应对流言,他晚年的《自传》对卢梭避而不谈。卢梭休谟之争是18世纪公共交往的一幕,有人解读为日内瓦哲学家与苏格兰哲学家的矛盾,有人视之为英国人对法国人的不友好。争论是在七年战争后不久,民族情感加剧了两国民众的对抗,而在革命时代,法国人忆及英国人对卢梭的敌意,这一事件有了新内涵。这场争论是西方文化史的主题。1910年,库尔多(Courtois)发表《卢梭的英国时光》,去英国实地考察后再解释他的生存境遇与心理的关系;1927年,波普尔(Peoples)发表长篇研究《卢梭休谟之争》,注重档案文献和事件进程。[1]在新文化史领域,埃德蒙(Edmonds)和艾迪诺(Eidinow)的《卢梭的狗》讲述卢梭与狗的故事,延续了英国的批判传统。刚到英国时,休谟邀请卢梭参加宴会,但卢梭言行不得体,借口狗叫得凶而拒绝,他要为争论负责,“心灵健康的人不能让精神有问题的人康复,精神有问题的人却会让心灵健全的人发疯”。扎莱斯基(Zaretsky)和斯科特(Scott)将两人的矛盾视为启蒙时代让人困惑的事件,不只与风俗传统有关,还涉及他们的生活态度。[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