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传火

艾伦屏住呼吸，脚步后挪时死死地盯着前边的杜克。

“莉亚....”

杜克轻轻地呼唤，抬起手伸向祭坛的方向。

“杜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呀。”

墓穴中传出一句无奈的叹息声，“快醒来吧，我们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艾伦试探性的移动几步后，疯狂的跑向老马丁等人。

“管好你的腿，要死也要经过老子的允许。”老马丁一拳揍向挡在前方的白羊巫女，背后撑开偌大的火翼，看着艾伦嘲讽道：

“你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艾伦听到老马丁的话后，咬牙间扭头看向再次暴躁的杜克，忽地停下自己的脚步，摊开双臂，冲着禁忌之墓大声咆哮，“此后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想自由吗？拿命来换吧！”

老马丁失神的盯着艾伦的背影，当杜克快速逼近艾伦的时候，他愤怒焦虑的冲上去，直接一剑砍下白羊巫女的尾巴。

艾伦转身，以满天黑暗为背景冲着老马丁笑着咧开嘴，同样讥讽道：

“我的确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可未必要靠你庇护。”

当他话语落下，禁忌之墓开始大片大片的坍塌，一个满头银发的女人从塌陷的墓穴中跃出，猛地撞向杜克。

砰—

杜克的身躯被重重撞开，旋即一声轰响，大量的尘灰随着碎石一叠叠地冲天而起。

艾伦掸去肩膀上的尘灰，慢慢地走向老马丁，歪头去看正在和白羊巫女缠斗在一起的士兵后，又环视一周百年未消弭的死灵，他重重叹口气，不得不感喟人性的复杂，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有些事纵使是死，也很难放下。

“为我引路，我带你们离开。”

艾伦往前走几步，低头看向一个蹲在地上抱着自己母亲的亡灵幼女，声线轻缓道：

“小姑娘，别怕！”

女孩慢慢抬起头，失神的看着艾伦，在艾伦的瞳孔里瞅见自己的过去，她一瞬间浑身颤抖，双眼中盈满泪花。

艾伦轻微的弯腰，向着女孩伸出手，温温柔柔的说道：

“牵住我的手，我带你走出梦魇。你的母亲很伟大呀，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快乐的生活，那么你一定要忘去痛苦哩。”

女孩仰着头凝视艾伦的双眼，在艾伦纯净的眸子里找到自己的母亲。

她的母亲死在他人余生里最后的狂欢下，死死地摊开双手将其护佑在胸间，用仅存的力气整理着她身上破碎的衣衫，努力安抚着她的情绪，“小糯米不哭，我会保护好你的。”

.....

女孩抬起手握住艾伦的手，艾伦只感觉掌心传来一阵冰凉，他扬起下巴，望向远处，只是说了句，“小糯米不哭，我会保护好你的。”

不远处的铁斧等人看见艾伦自顾自的探出手，对着空气喃喃自语，不由毛骨悚然。

艾伦没去理会众人的眼神，在女孩的带路下，大步的走向祭坛。

顺着宽敞的道路向前，诡秘迷城百年前的一幕幕的尽落在艾伦的眼里。

他踏上台阶，慢慢的向上，看见祭坛中央矗立的六根石柱环绕着一处六边形深坑，在深坑之上张合着一枚巨大的竖瞳。

当艾伦凝视着竖瞳时，不由浑身一颤，仿佛有电流之击灵魂深处，大量的片段画面在他脑海中掠过。

“沉睡吧...沉睡吧.....”

艾伦失神，似乎听到低沉的呢喃声从深坑下方传来，紧接着深坑内渗出大量的血水。

“我...”

他扭动僵硬的脖子，走入深坑之中，任由粘稠的血水缓缓地漫过自己的头顶，身体一点点的绷紧。

位于他头顶上方的竖瞳内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发出无法呼吸似的壅塞声。

艾伦按住自己的胸口，从大量的片段式画面中看见数万名男子倒在大船上，慢慢的沉入大海深处。

黑暗最终彻底将大船吞噬，他脑海中再次闪过一个男人慢慢从大海内爬出的画面。

他的心跳越来越急促，猛地呼吸一口后，他逐渐扬起头向上游，右手艰难的伸出粘稠的血池。

与此同时，竖瞳内模糊的影子逐渐清晰，是一个拖着疲惫身躯游出深海的男子，几乎在艾伦的头颅探出血池时，那个男人的身影彻底清晰，同艾伦的模样完全叠合。

竖瞳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缓缓地坠落向艾伦右手的无名指，他指尖从竖瞳中央穿过时，竖瞳化作一枚深黑的戒指套住他的无名指。

顷刻间，血池剧烈的翻滚沸腾，向着四周不断的散开。

艾伦从血池内爬出，抬眼间看见一个老人捆绑住一个白发少女走入祭坛，他听到老人和白发少女各自的心声：

“伟大的神明，请收下这份祭品吧，让诡秘迷城重新恢复宁静。”

“为什么？我明明是一件错事也没做，可却要被他人扼住命运的咽喉。”

......

艾伦忽然间觉得自己成为了一位上位者，正在审视着蝼蚁的祈祷和呐喊。

他看向老人，指尖的戒指转动半圈后，看见老人部分的命运轨迹。

这位老人是诡秘迷城的祭司，当瘟疫彻底爆发后，城内人心惶惶，老人将被寄生者的血液灌入白发女孩的咽喉内，大义凛然的说，“莉亚，你是神灵的蛮音，你不该爱上我的孩子，这是对神灵的亵渎。

这座城的不幸源于你的意志薄弱，随着你的死亡，神灵的怒火会消逝，诡秘迷城也将重复以往的宁静。”

“祭司，一切都源于血疗法的盛行，而你收了商贾的钱...”

白发少女抹去唇间的血，悲怆的大笑，“我是蛮音，一个任由你摆布的奴隶。

一个奴隶的死亡并不能安抚住城中的绝望的民众，你的想法太过愚蠢。”

“莉亚！”

老人大声的咆哮，吩咐后边的守卫捆绑住白发少女的四肢，当着所有人面宣称城中的瘟疫完全是因为莉亚对神灵有过亵渎，只要莉亚死亡，瘟疫就会散去。

街头俩侧的民众抓住命运中的最后一根稻草，压抑许久的恐惧全部倾泻在莉亚身上，开始振臂欢呼，“杀死这个不祥者，她不配成为蛮音。”

“那你们有资格得到庇护吗？我问你们，莉亚可有错？”

街头出现一个少年的身影，单手握着枪，背着巨剑缓缓地走向老人，举起枪朝天开了一枪，冲着莉亚露出笑容，“莉亚，我来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