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陈钟响的自述
我是陈尚文的弟弟。
真的。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弟弟。嗯——或许也可以算是传统意义上的。我和他同父异母。
也许这算传统意义吧，我不知道。
我母亲没有怀我的时候的时候父亲就出轨了。陈尚文的母亲比我母亲先怀孕，然后先生了他。
很讽刺，不是吗？
一个私生子的年龄比我的年龄都要大。
前几年的时候听我妈说，父亲原本想和我妈离婚，但是后来检查出了我妈也怀上了我，他们才没有离婚。
这件事情是我十五岁的时候才知道的。
那时候父亲的生意越来越惨淡。母亲也因为操劳成疾卧床不起。母亲临死前，握着我的手说，一定要保证我活的好。
我开始没有在意。直到大学开学。
因为父亲的事业大不如前，所以我也开始勤工俭学，高考完的那个暑假，我打了三份工，希望能够减轻父亲的负担。毕竟自从生意惨淡后，父亲的头发都白了许多。
说实话我不恨父亲，我甚至想帮助他。那个男人会不犯错？而且父亲对我一直很好。
我觉得，父亲很称职了。
刚刚说到哪了？对了，大学。
上大学之后，我和陈尚文见面了，分到了一个宿舍。
他和我实在是太像了。就算母亲临死前没有告诉我父亲有一个私生子叫陈尚文，我也知道，这就是我的那个法律外的哥哥。
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怪他。人的出生是不能被自己左右的。没有人能够提前预知到自己是要成为富翁的孩子亦或者是清洁工的孩子。
一个人的出生并不应该成为怪罪一个人的借口。
哪怕他是杀人恶魔的孩子，撒旦或是以撒，他都有理由活下来。
我无法因为陈尚文是父亲的私生子而恨他。但也无法和他亲密起来。
每次宿舍聚会，我都不会参与。因为花钱。所以我身边的好朋友只有六六。因为他喜欢安静，也很少参加宿舍聚会。
直到上个星期，他找我借钱，两百。
我说借就借了。父亲最近一直手头拮据，给陈尚文的钱应该也不多。
而我正好手头上因为在饭馆打工有点闲钱，就借给了陈尚文。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哥哥，是我的舍友，我不至于看着他连饭都吃不上。
可是，他不是因为吃不起饭了才借的钱。他是为了满足他的虚荣心。
他买了一件红六。市场价三千。我三个月的生活费。父亲在操劳的赚钱，他却身为一个本不应该享受着一切的人去享受了。就算要享受，享受的人也应该是我！
大前天早上我在水房洗脸。陈尚文刚好进来洗衣服，他的脸盆里装着那件奢侈的潮牌。
我对陈尚文说：“做人不要太奢侈。”
他说：“没有关系。”
他不赚钱当然觉得无所谓。他不知道这笔钱对于我，对于父亲来说有多难。一件衣服三千元，或许不能够让我们有太大的经济压力，但是借去我辛辛苦苦赚的钱，拿去父亲用黑发赚来的钱。有这一次，难免会有下一次。
我看到的厕所墙上涂着的小广告，买了点迷药。我按照电话号码打过去。电话那头的人和我说，这是迷幻剂，可以让人产生幻觉。
电话那头的人叫我在人工湖西侧第二个路灯的位置等。我约莫等了十分钟，一个穿着黑色衣服还带着口罩的人匆匆忙忙的跑过来，把一个小塑料袋塞在我的口袋里，又匆匆跑开。一句话也不和我说，连确认身份也没有。
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白色的粉末。好像有些泛黄。
我想小小的惩罚一下陈尚文，我就把白色粉末弄了一点进他的可乐里。我没敢放太多，只放了一点。
粉末一进入可乐就不见了，我闻了一下，真的没有味道。
那个药很有用，中午的时候陈尚文就在宿舍里说自己头有点晕晕乎乎的。我那时候心中暗喜，慢慢计算着时间，大概多久生效。
买药的人说的是十二小时内。我早上十点放进去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喝掉的。大概在十二点之前。所以，晚上十二点前一定会生效。
可是，一场雷打破了我的计划。我没有想要杀他，可是老天想。雷雨来前，陈尚文突然说要去顶楼收衣服。那时候我没有多想。
药效偏偏是在他上楼后发作的，我猜。
我猜他是药效发作后在天台产生了幻觉，失足掉下了天台。
我很害怕，我害死了他。好在没有人知道我给他下了药，但我还是害怕，毕竟是一条人命。
还好，学姐你来了。你刚刚闲聊时有意无意的提到良心，是不是在暗示我？
我想通了。我做错了事，我不打算逃避，我准备去自首。
我应该算是失误杀人吧。我不知道，不过要是安上故意杀人的罪名也不是不可以，因为他的死亡确实是我造成的。毕竟警方那边说，监控里的陈尚文就和着了魔一样走向天台边缘，然后坠落下去。如果不是我的药，他怎么会这样。
我特意来和学姐说，就是为了让一个人知道，我是善良的。我真的是善良的，不过我做了错事。我不敢和其他人说。只有学姐是最好的人选了，你对于我来说相对陌生，我也比较好和你传达我的心情。等到我入狱了，请学姐转告我身边的人，我不是真正的坏人。
就这样吧，我回去睡一觉，然后明天去自首。
什么？药？
在我身上，我不敢放在宿舍，所以一直带在身上。给你一点吗？当然可以，你等等，我可以给你一小部分。学姐你有袋子吗，我装到你的袋子里。
真的只能给你一点哦，其他的我得交给警察。
学姐千万不要拿这个去像我一样做坏事，不然会后悔的。不过我也是相信学姐不会这样干的，毕竟学姐这么善良。之所以如此，我才愿意把这个害人的东西给你。
喏，好了学姐，给你，放好哦。那天色不早了，我也回去了。记得我们的约定，要告诉大家，我不是真正的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