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日
从明天起，做一个学习的人
早起、上课，勤写作业
从明天起，关心数电和毛概
我想找个对象，一起自习，爱来不来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老师通信
向他们问我的成绩
那成绩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我每一个人
给每一颗糖每一块肉刻一个不会的单词
四六级，我也为你努力
愿我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我考研去高等学府
愿我在学习获得幸福
我就说一起自习，爱来不来
早上我在半睡半醒里听着舍友在床下来回走，梦境中改出了这么一首诗，等我清醒之后，我就已经不能忘记了，从早上到晚上，忍不住自己来回看了还几遍，还默念了几回，被自己改的诗洗脑了。
但是我真的只是说说，并没有想那么拼命地去学习，主旨句还是那个“我想找个对象”。
以前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睡觉的时候流风突然打电话过来，叫我给他写一首江南的诗，然后我躺下睡觉，睡醒了之后挥手就把梦里写的句子记下来，稍微排列了一下，就是一首挺好的东西，背了一遍再也没有忘记过。
想看的可以翻我日志里的《江南》。
现在我已经不再写诗，那些曾经觉得很好的句子甚至感觉自己今生都不能再写出这种水平的诗句，便越发地不想去写了，所以还是讲故事的好。
今天的故事是你们期待的恋爱的故事，稍微有些悲情，稍微有些温馨。
31是我朋友里面比较成熟的一个，成熟到什么程度呢？
到熟得发烂的那种程度。
他和他九年的女朋友初中就出去开了房，高中就打过胎，大学就分了手。
我们是不管他的，因为他这个人向来比较操蛋，如果这样说的话，其实他也不算是我的朋友，只是认识的人而已，偶尔出去能碰到他在跟哪个人打架，或者跟哪个女生搂在一起，看得见脸看不见嘴的那种。
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当初是怎么搞了人家九年又把人家抛弃，我们俩开始常联系是在他跟他跟女朋友分了手之后。
他有一次碰到我，说你懂得多，我说分手的时候她怎么就不伤心呢？
我说你装得很随意，她当然要装得不伤心。
他明显呆住了一下，随机低下头，我没看见他的表情
很快他就抬起头说，好久没见了，我请你去喝酒。
然后我俩去喝酒，他说他跟女朋友分手了之后，很快又交了一个女朋友，和以前的那个很像，很听他的话，性格温和，说话声音小，长得也很娇嫩的那种，然后他用了一些策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这是他对我说的原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睡了她。
我估计他会的成语也不多，可能觉得跟我说话稍微用点专业术语比较好交流，我不难为他，换了个说法问，嗯，你没过多久睡了她，然后呢？
然后第二天从床上爬起来，哦，我爬起来，她当时还爬不起来，我说分手吧，然后她说，哦。在之后我们就分手了。
我愣了愣，你图啥呢？
他仰头把半扎的啤酒倒进嘴里，眯着眼跟我说，我就想知道，这样的女人，是不是我说分手之后都要这么平静呢？要是像你说的那样是装出来的，为什么？
他耸着肩，一脸的欠揍。
我给他倒了一扎酒，我说，其实也没什么，你说，她们便信了，要不然你也睡不了她们不是？
他低着头沉默了些时候，不再说话了，又干了半扎，这个时候烧烤才烤好上来，他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说，诶，你怎么不喝啊？
我说，是你想喝酒，又不用我灌，到最后还是得我结账不是？
他大声地笑，说你果然很有意思。
我问，你听别人说的就是我很有意思吗？
还有很有学问，很懂人，最后是你不喜欢别人夸你。
我也笑了，然后我俩一起吃串喝酒，讲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大多是高中时候的往事，吃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说，我这次要做一件大事的，我一个人不敢，十三，你带我做大事！
我不解问，什么大事？
他说，其实我不止骗了一个女生，那之后我还骗了好几个女生，哥现在也算是阅女上双位数的男人了，怎么样，崇拜不崇拜。
我说去你的吧，拿着狗屎当蛋糕，到处祸害人家女生，还跟我显摆。
他没理我，继续说，到了第十一个，学校里就有很多人都知道我的事情了，所以我下手也很不好找人，我开始考虑转移一下去别的学校的时候，有一个女生过来找我，跟我说你不要再这样了。
我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兴致马上就来了，然后呢？
他说，我当时就觉得，这丫头是不是有病啊？我自己的事，跟她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我也是没意思，就跟她说，你做我女朋友，不管我怎么对你，你都不跟我分手，我就不去找别的女生了行不行？
我只是想逗逗她把她吓跑，结果她把我吓跑了，她说好啊。
然后我脑袋短路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办，妈的不按套路出牌啊，我装得淡定骂了一句神经病，转身就走，她也没跟上来。
第二天我早上刚想翘课睡个回笼觉，就有人跟我说楼下有个女生找我，我趴着窗户一看，她就在楼门口，看着我们宿舍的窗户，我赶紧穿上衣服下楼，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宿舍是哪个的？
她说，凭感觉！
然后拉着我去上课，我才知道她是我们班的。
卧槽，我忍不住喷了一地，你特么上了两年都不知道人家是你们班的？
他点点头，说，还是我们支书。
我竟然无言以对，只好继续听他的狗血故事。
支书妹子拉着他去了教室上课，强制他坐在第一排，上了一节课之后他都有点蒙，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然后他问，你这是干啥？
妹子说，我是你女朋友啊，有义务监督你学习。
好吧，我服了，31说，我觉得还是不要招惹她的好，所以坐在那上完了课，打算回寝室的时候，她又叫住我，说我们一起去逛街啊，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就答应了。
他跟我讲的时候脸色很诧异，仿佛那个时候做这些事都不是他自己。
我说，淡定淡定，可能是你隐藏在血脉深处的抖M之魂觉醒了。
他说，去你妈的吧。
我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们俩居然真的在一起了。
很梦幻......我停顿了些许感叹道。
他点点头说，是啊，很梦幻，到最后我都不相信她为什么跟我在一起，所以我一次次试探着，她是不是爱我的。
我试着去惹怒她，结果她很能忍，然后我试着对她生气，她也不在乎，我有时候会突然说她哪不好，然后说分手吧，结果有一次我说你长头发太丑了，第二天她就剪了短发，还跟我说，昨天太晚了没出去理，就自己随便剪了剪，你说换个什么发型好呢？
当时我就没脾气了，你说她到底是爱我还是不爱我呢？
我没回答，反问，你是爱她，还是不爱她呢？
他闷头喝酒，最后说，我还真有点爱上她了。
我想了想，突然感觉哪里不对的样子，仔细梳理了一遍才明白过来，问，不对啊，这次你怎么没睡了她？
他说，我不确定她爱不爱我，怎么敢睡？
到最后的时候，我每一次跟她说分手，就越感觉自己离不开她，便越害怕她不爱我，哪一天会离开，越害怕她会离开，越要一次一次地去说分手试探，但是她一直坚持着在我身边不离开。
直到放假前的最后一次。
我说我感觉还是不太适合，我们分手吧，其实那个时候我都已经找不到别的理由了。
然后她装作没听见跟我说，记得在家给我发消息，最好每天能聊一会儿，要不我会想你。
我说，我不想你，干嘛跟你聊。
她说，那就一个月一次。
我说，一日一次，我又没日过你，一次也没有。
她说，那我们去开房。
然后我们就去开房。
我说，你们这就去开房了？
他说，嗯。
然后他们去开房。
女生洗完澡钻进被子里玩手机，他在浴室里纠结了好一阵，从里面走出来，拿起旁边的衣服就开始穿，女生愣了，说，你不是要那啥吗？
他有些烦躁，没兴趣，你还真把自己当我女朋友啊。
女生说，你当初说的，我做你女朋友，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和你分手，你不去找其他女生。
说到这里，31不做声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想起了我之前说的那句话，所以我帮他重复了一遍：
你说，她便信了，要不然你也睡不了她不是？
他叹了一口气说，是啊，可惜我到现在都没明白，原来她真的是爱我的。
我说，你其实早就知道她爱你，你不知道的是你那么爱她。
他摇了摇头，继续讲。
女生问完，他便说当初是骗你的，逗你玩的，你当真了，不怪我啊。
女生又问，那这些日子我们在一起都是你装出来的？和之前你骗其他女生一样吗？
他点头。
女生再问，就算你当初只是说着玩，这么长时间，你就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他装作洒脱的样子讥讽道，我要是对你有感情，怎么可能连跟你上床的激情都没有？
他说，当时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她最后又问了什么，看见她哭，我转身就走，她叫住我，对我说，我再最后问一遍，你所有的这些，都是骗我的是吗？
对啊，我就是这样的人，心机并且多变，感情很淡漠，内心很冷酷，演技又高超，活该你被骗不是？
放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我说，你就这样走了？
他自嘲地笑，很搞笑是吧，我骗了那么多我不喜欢的女生，就想看看我说分手的时候她们伤心的样子，结果什么没有得到。等到我真正爱的女生因为我落泪了，我却落荒而逃，妈的我就是个傻逼。
我说，你确实是个傻逼，然后呢，你要我带你做啥大事？
他抬起头，跟我说，那个女生，在哪个省，哪个市，哪个县里的哪个校区。
我说车票买了吗？
他说等你一起买，我给你报销。
最后他果然醉得不省人事，到底是我结的账。
第二天我们俩买了两张下周的车票，临行的那一天，我没有去，他也没叫我，因为不用我说出来，他也知道，我手里攥着的这张车票，只是他二百七十五块钱的安慰，旁边有个空座，他反而能更加清醒。
后来他把女生带回了这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我们一起出去溜达，说起他的事情，我注意到女生还是有些黯然。
我低着头踢了两块脚边的石子，深吸了一口气，从31嘴里捏出他抽了一半的玉溪，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眼神里，狠狠烫在他的手背上。
他被烫得大叫，女生也吓了一跳，还没等去看31伤势如何，他便脱离了她的手，一拳砸在我额头上，我没反抗，借着坐在地上卸了半成力道，捂着额头站起来，他还没消气，却已经被女生拉住。
我说，给你盖个戳，省得你不长记性，你打我我不计较，但是你得记得上回说好了你请，是我结的账。
他的脸色一变，没了气势，我笑了笑，转身进了旁边的药店。
我从来都是一个懂得珍惜的人，因为我不会后悔，所以一旦放弃便再无退路，有时会有好的结果，有时不会，但我坚持。很多时候我们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心思沉沦了自己，伤害着别人，有人来修补都不曾发现，反而以尖锐对之，这是一种原始的本能，我们可以理解。
但是，很多东西，不是二百七十五块钱就能换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