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失控（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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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努力认识自己，认识环境，努力让自己保持头脑清醒。我希望通过对自己和环境的清醒认识，做出正确的决定和采取正确的行动，进而充分掌控自己的生活和学习。然而，我对自己和环境的认识永远不够，我只能根据对自己和环境的一知半解做出决定和采取行动，这样导致我对生活和学习的掌控并不牢靠，甚至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如果我头脑足够清醒，对自身和环境的认识足够深刻，我此时就应该发现：我要担心和关心的不仅仅是身边同学，更应该担心担心和关心关心自己；而不是抱着全班第一名这优越感，麻痹自大，自我感觉良好。

为了修养患病的身体，我在学习上投入的时间和精力与初一上学期相比大大减少，我的学习成绩不可避免地开始下滑。我先前运用的“与自己竞争”的学习方法，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仅限于用来学好课堂上老师讲的知识，完成老师布置的学习任务，用来在班级内部取得第一名。但要将知识丰富、深化，融会贯通，并战胜实验班的学生，夺回全年级第一名，仅仅做到这些是不够的。

和实验班的学生对比，我已经有落后的迹象。初二上学期期中考试，我各科的综合成绩只取得了全年级第六名，也即是实验班第六名。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次考试我的数学考了九十七分，而实验班同样考九十七分的学生却有四个，还有一个学生考了满分。我的语文倒是考了全年级前几名，但已经没有什么绝对优势，也很难再提升了。而我的英语在班级也只取得了第二名，在全年级就算不上十分优秀了。

按常理，此时的我应该立马下定决心，奋起直追排在我前面的学生，夺回曾经属于我的全年级第一名。我内心也深知学习没有捷径，只有投入时间和精力刻苦专研——至少对我这样资质的学生而言是这样；但我碍于病魔缠身，不敢再放开脚大胆地学习。

我面临着残酷的现实，不得不在“对抗病魔保护身体”和“拼命学习夺取年级第一名”之间做出权衡和取舍。最终，我选择了前者，放弃了后者，我可不想因病情严重再一次被迫休学。我在学习上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降低自己的学习目标。我允许自己的学习成绩暂时落后于实验班的优秀学生，暂时放弃保持和追逐全年级第一名。我认为以我当前的身体状况，在学习上只需要维持现状就行。我只祈求上天能让我的病快点治愈，然后再恢复初一上学期那样的学习状态，再次创造辉煌。

如果仅仅是我自己的认识的不足导致判断和行动错误，这倒还好，这样的问题并不是致命的，我只需要不断提升能力，深化认识，纠正错误就行。然而，生活中还有许多外部环境的力量，超出我的控制范围，不随我的个人意志而改变，甚至作用或反作用于我，控制着我，影响着我。

初中二年级开始，我生活和学习的环境一步一步变得混乱失控。失控环境开始阻碍、干扰我的正常生活和学习，甚至让我进一步做出错误的决定，错误地前行。我可以努力控制自己，尽量保持清醒和理性，但我无法也无力控制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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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初二下学期的时候，王老师会辞掉班主任。以前很少有班主任中途辞职这样的先例，正常情况下，班主任老师一定会坚持到一届学生毕业，除非老师中途调到其它学校。王老师并非这样的情况，他在初二下学期依然教我们的数学课。他对我们讲，他辞掉班主任是因为学校教务繁忙，他要专心干教务处主任。

班主任换成了一位来学校不满三年的年轻老师，他以前一直教语文，现在改教我们物理。年轻的班主任老师外表英俊，身材高大而健硕，凭靠着高大而健硕的体魄，他上课的纪律比先前既教我们又教实验班的女物理老师要好得多。而且他粉笔字写得很漂亮，排版也很协调，令人赏心悦目。他教物理课的经验和水平与女物理老师相比稍显不足，这或许和他不喜欢备课有关。他总是过于自信，讲课随心所欲，自由发挥，偶尔会被习题难住，思索一会儿才能找出解题的方法。

他喜怒无色，不轻易对学生流露情感，很容易让学生感受到他清高而不耐烦的脾性。他上课则上课，讲题则讲题，不太热心传授给我们学习经验和方法。每当他在黑板面前被习题难住，而专心思索解题方法时，我们就会趁机交头接耳闲聊。他为了不被我们的闲聊声打乱解题思路，会短暂地放任我们说话。但如果我们说话声太放肆，或者他终于找出了解题方法，他就会立马从专心思考的状态清醒过来；然后脸一沉，用略微近视的眼睛眯眼对人群快速一扫，用低沉、严肃而不耐烦的声音喝令：“安静，不要讲话了”。大家立马很识趣地安静下来，从来没有人冒风险去挑战他不耐烦的脾性和高大健硕的体魄。

他仍然没有摆脱自由不羁的天性，经常上课迟到，偶尔还因故不来教室上课，而让我们上自习，连代课老师也没有。当然，这不是他一个老师这样，也不是学校现在才有的现象，从我到这个学校上学开始，就经常遇到老师迟到、换课，甚至旷课，学生们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而且绝大多数学生喜欢上没有老师的自习课，这样的自习课意味着无人管束，意味着自由。我也喜欢自习，因为那可以给我提供时间“消化”刚学习的新知识，巩固薄弱的旧知识。但是，我不喜欢班级的自习氛围，要知道现在我们班级的学生，是一群绝大多数丧失了学习兴趣和希望的人。大声喧哗，嬉笑打闹，跑前跑后……一切你能想到的自习课混乱状态，就是我们自习课的状态。

面对现在班级的学生，我已经不再想做些什么改变他们了。我已经快要忘记自己还是班长，年轻的新班主任也从来没重视过班组织建设，班长的职衔早已经名存实亡。还好我已经习惯了在嘈杂的环境中学习，我会努力控制自己的身心状态，尽量将嘈杂环境对我的影响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