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失控（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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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当前这样的班级，或许我也应该放弃和逃离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我无处可逃。按理说，以我在普通班级优秀的表现，我也许可以申请去到实验班学习。但学校并没有开诚公布淘汰和进入实验班的制度，而且实验班的人数一直是超标的，总想着怎样减少人数，而不是增加人数。我凭这些现象判断，想去实验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和学校沟通并表达我的诉求就是一件难为情的事情。

此外，我还有一些自身的考虑。一则，班级的学习风气和教师离职虽然对我的学习造成了一定影响，但我这时对自己还充满着信心；尽管我的学习成绩有所下滑，但我认为主要原因是病魔掣肘，导致我在学习上投入的时间和精力都不够，而非环境外力所致。二则，我认为我患病的身体不一定能承受实验班的高强度学习节奏，实验班管理更严格，学习任务更重，每天中午和下午放学后还要在教室上自习，节假日还要补课；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在家自由而安静地自学。再则，这学期学校腾出一些宿舍，要求实验班离校较远的学生住校，我不想交住校费，给家庭进一步增加经济负担。我还担心住校后自己“不光彩的病”会被别人发现，甚至传染他人，在多人宿舍鬼鬼祟祟一天三次吃药也不方便。所以，尽管我在心里千遍万遍想过逃离现在的班级去实验班，但我始终没有向学校提出去实验班的申请。

倒不是完全没有人从普通班进入实验班，文荣在初二下学期就在人脉发达的父亲的安排下去了实验班。他去了实验班后，学习变得更加刻苦，成绩一跃成为全校第五名。高中时，在他父亲的进一步安排下，他去到省城的一所全国著名的中学学习。他在那里念完高中，最后以六百三十五分的成绩考上一所全国只召两人的军校，大学毕业后留在部队搞导弹研究。

现在想来，我如果有英明的父母能在我人生道路的关键时刻发挥作用，也许我也能像文荣那样改变一生的命运，至少可以让我少遭遇一些坎坷或少走一些弯道。

然而，我很清楚父母是没有能力帮助我的，他们甚至意识不到那样做意义何在。后来，班级的情况变得更糟糕的时候，我向父亲表达过我内心的苦闷。我告诉他，我们班级老师教学水平太差，他用家乡流传的俗语回答我说“师父领进门，修行看各人”；我告诉他，班级学习环境氛围不好，他说“是金子，在茅坑边也会发光”。我竟无言以对，不置可否。

当然，我那时也并不奢求父母能在学习上帮助我更多，当初同意让我复读初中已经令我感激不尽了。我很清楚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农民，仅有未念完小学的文化和思想水平，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在我和弟弟的学业上帮助些什么。父母知道我在学校的学习成绩还不错（自从那次取得全校第一名后，小叔总在父亲面前吹嘘我的学习成绩有多么的好），他们都以我为荣，在态度上是毫无犹疑地支持我的学习的。妈妈现在总是说，只要我和弟弟是念书的那块料，能念到哪个阶段她就坚决送我们到哪个阶段。她让我们不要担心家庭经济的问题，只要我们学习成绩好，就算砸锅卖铁她也会送我们上学。我对她的决心和关爱充满敬佩和感激。

总之，许多的原因束缚着我，我只能在当前的班级继续维持现状。我就像那只躺在温水里的青蛙，不断感受着水温升高灼伤身心的疼痛，却不愿也无法跳出那只发热的大铁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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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班主任受处分后，学校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愿意当我们班主任的老师。曾经，我们班是最有希望与实验班竞争的班级，现在却变成了一个闻名于全校的师生唾弃、混乱难管的问题班级，一个没老师愿意接的烫手山芋。学校几轮会议后，书记决定亲自担任我们的临时班主任，同时向上级打紧急报告，请求为我们调派新的班主任老师。

书记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小个子男人。他五官精致，小翘唇，大耳朵，光鼻梁，眼睛光灵而炯炯有神。他言谈思路清晰，掷地有声。他有能力，有威信，是学校公认的最好的老师。他对数学和理综都很精通，且一直在上实验班的数学和化学课。他当我们班主任后，却并不打算教我们的任何一门学科——谁都知道他只是我们的临时班主任，他自己对这点更明确。

他每周只给我们上周一的第一节课，课程内容主要是开展爱国主义和思想品德教育。这节课往往是升国旗仪式结束剩下的时间，以前没有任何老师重视，我们往往都是上自习。但书记却很重视这短短的一节课，他用这一节课让我充分认识到了他作为学校最优秀老师的魅力所在。

除了讲一些我们爱听的时事政治和党的历史故事，书记还给我们理清了从小学、初中、高中、大专、本科（学士）、研究生（硕士、博士）整个学习路线——此前我对此一直模糊不清，并介绍每一个学习阶段的特点。他坚定不移地告诉我们，书一定是读得越多越好，学历一定是越高越好，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告诉我们最终都会从学校步入社会，而到社会后“人脉”对一个人的生存和发展很有帮助。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人脉”这个词，他把“人脉”和我们的学习环境联系起来，向我们解释了这个词的含义。

“你们小学只能认识和结交你们村的学生，你们的初中只能认识合结交整个乡的学生，你们的高中有机会认识结交整个县和地区优秀的人；而到了大学，你们可以认识结交整个省乃至全国、全世界优秀的学生。如果有机会，你们可以发现，从高中开始，随着你们学历的升高，你们认识和结交到的都是这个世界经过选拔的最优秀的人。认识和结交这些人对你们的人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们未来能取得多大的成功，就和你们生活的圈子和接触的人有很大关系……”

他告诫我们，中学这个阶段最是应该奋斗的时候，我们不应该贪玩；因为我们现在玩的内容根本就没什么价值，只在虚度人生最好的年华。到了大学后，没人再管束我们，还有许多的学生社团教我们怎么玩。在那里玩，我们可以收获兴趣爱好（他自己的一手好书法就是在大学时候培养起来的），还可以结交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