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希望之光
“大爷，等等我！”七月连忙起身追上走向里屋的老杨。
老杨还没进屋呢，却听见里面传来沉闷而奇怪的响声。
原本满脸戾气老杨呆呆立在门口，脸上写着不知所措。
七月好奇的从他肩头望过去，见少女正以头连续不断死命撞击身后的墙壁。她神情绝望，似乎一心只想求死。
靠！七月推开老杨飞奔到少女身边。他右手环抱住少女的头，左手拿过床上破旧的枕头迅速塞在少女脑袋和泥土墙壁之间。
少女的目光狂乱愤恨，猛然张嘴咬向抱住她的七月。七月只觉肩头一紧，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肩膀并没有感到疼痛，但心却揪成一团。少女的牙齿被老杨拔掉了几颗，咬合力大打折扣。她咬七月，伤不到七月不说，反倒等于对她自身造成第二次伤害。
老杨此时正站在七月身后，将少女的举动尽收眼底。他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向少女举起了老虎钳子。
“啊！”少女见状惊惧的尖叫一声，埋头钻入七月的怀中。
这一种下意识寻求庇护的举动，令七月心酸不已。
老杨伸手欲将七月扯开，他打算狠狠惩罚眼前这个状若癫狂浑身颤栗的女孩。
“等等。”七月的声音瞬间变得无比严肃。
他抓住老杨高举老虎钳子的手，气势逼人的看着老杨的眼睛。此时的七月看起来就像一位路见不平的侠士，一扫头先的颓废窝囊之气，连身高都仿佛顿时增了十公分。
老杨有点傻眼，同时也有点心虚。这个年轻人，刚才看着还弱不禁风，这气场变化简直快得惊人也大得惊人。
这是我的家，他在我家对我指手画脚，凭啥呢？我为啥要怕他？老杨百思不得其解。然而他也只是想想而已。七月让他“等等”，他果然就乖乖的“等等“了。
“你先出去。不能继续刺激她。”七月冷静的吩咐老杨，“我看看她的伤势。”
老杨站着不动，看表情那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伤口要是不处理，万一感染，你的孙子和钱都打了水漂……”七月开始攻心战术。
老杨恨恨的跺了跺脚，转身出了里屋。两个儿子都指望不上，买来的媳妇一见自己就发疯，现在也只有这年轻人能出手帮忙了。死马就当活马医吧。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让杨家绝后。
他走回堂屋，在驼背和瞎子头上各用力敲了几暴栗。然后摸着打疼了的手，气鼓鼓的坐到桌子旁。
里屋。
七月在女孩背上轻轻拍了拍。女孩颤抖了一下，怯生生的抬起头来。
七月竖起食指放于唇中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女孩迷惑不解的望着他。
七月附在女孩耳边低语：“自救。智取，我帮你！”
女孩的眼中瞬间有星星在闪烁。她难以置信的望着七月，泪珠滚滚而下。
“好好活着！”女孩随着七月的唇形无声的重复。
七月对她眨眨眼。她微微颔首。
如释重负的七月对女孩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来，让我看看你的后脑勺。”七月伸手一摸，摸到一个鼓起的包，没有破皮没有流血。这个结果让七月稍稍松了口气，悬着的心也暂时落了地。
谢天谢地，幸好是泥筑的土墙。加之少女的精神及体力差不多已被耗尽，导致撞墙的力度不够。不然，不撞死也撞傻了。可是，只要逃出去的希望破灭，她必然还会有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的以死抗争。
七月皱了皱眉，忽然计上心头。他附在女孩耳边一阵细语，女孩不时微微点头。这个互动过程大概维持了一分钟。
七月不敢逗留太久，担心引发老者的猜疑影响计划。他拍拍女孩的肩，转身出了里屋。
“大爷，打盆凉水来，记得拿个毛巾。”七月在门口呼叫老杨。
“哦。”老杨快步走过来，“撞得严重不？”
“难说。”七月轻轻叹气，“先消肿活血。没有破皮也没有流血，有时候这种情况比见血更严重更麻烦。”
老杨闻言，脸上瞬间阴云密布。
他垂头丧气的端盆凉水进了里屋，放在女孩床边。
“我来。我学过医的，知道怎么处理。”七月脸不红心不跳。
老杨期期艾艾：“那，麻烦你给整一下……”
七月看了老杨一眼，低头将毛巾在凉水中浸湿，拧了拧敷在女孩的后脑勺上。
“看着只是一个小包，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血肿。有的话，可能会严重影响智商。”七月有条不紊的擦拭着女孩脸上的血迹。
女孩神情呆滞，木然的直视前方，娇俏的小脸看起来如一个没有生命力的洋娃娃。
老杨忧心如焚。他已经有两个傻儿子，再不想多添个傻媳妇。万一再让她生个傻孙子……天呐，那将是个多么好笑的笑话，又是个多么悲伤的悲剧。当他死了，他的儿子孙子们也会在短时间内陆续死去，可能不是病死老死，而是活生生饿死。
老杨胡思乱想，心中七上八下，竟然捂着脸呜咽起来。
七月听着背后传来男人的哽咽声，有那么一瞬间，他心软了，几乎产生了放弃自己计划的想法。可是，女孩微微张开的嘴中，那些干涸或新鲜的血渍狠狠刺痛了七月的眼，提醒他遵守对女孩的承诺。
“走，你们都去躺会儿吧。天都快亮了！”七月对老杨说。
老杨摇摇头：“咋睡得着？不睡。”
“我得回去了。明儿和舅一起过来赔你门。”七月说，“顺便带点消肿散淤的草药过来。”
“一扇破门，赔啥！你给她治治，治好了还要重谢你哩。”老杨抓住七月的手，想抓一根救命稻草。
“我明天来。”七月点点头，“记得不能再刺激她，再撞几下就真撞傻了。”
老杨忙不迭点头，唯唯诺诺。
“放心，有我呢。她不会有事的。”七月这话与其说是对老杨说的，还不如说是对女孩隐晦的宽慰。
七月与老杨出去后，女孩疲倦的闭上了双眼。紧绷了一天一夜的神经开始松懈，浓浓的睡意袭来，她带着五条铁链与希望进入了梦乡。
老杨将七月送出很远，一路上反复叮嘱恳求七月明日再来。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病急乱投医。因为不知道希望在哪，只要看见一点希望的影子，就紧紧抓住不愿放手，并为之赌上全部的信任和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