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坠入深渊的守护者（二）
“你害怕我，是因为你不理解我。”那高大的身影说。听见他的声音，卡德加仿佛感到一只冰冷的手顺着他的脊柱抚下。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他带着复杂的情感看向雷欧，那是一张和他拥有着同样情感的脸，那一瞬间，卡德加就彻底明白了雷欧，“看一看我的世界，并理解你的恐惧。然后你就无须害怕。”
说完，那戴着兜帽的高大身影凭空召唤出一个宛如肥皂泡泡般轻盈透亮的圆球。那直径约有一尺的泡泡浮在空中，里面展现的是一片美丽的景象——那是蓝色的天空和绿色的田野。
那个披着斗篷的身影在向他展示艾泽拉斯。
又一个泡泡被召唤出来，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阳光斑驳的夏日谷地，黑色沼泽的湿润泥沼，北方的冰原，暴风城闪耀的塔楼。
随后的一个泡泡里是一座群山环抱的孤塔，被清澈的月光照亮。他在给兽人施法者展示卡拉赞。
还有一个一闪而逝的泡泡，里面是深海中某个黑暗的场景。那泡泡的出现仿佛是一个错误，立刻就被抹去了。
然而雷欧感受到了力量。波涛之下埋藏着一座坟墓，一间墓穴，其中的能量像跳动的心脏一样，刚健有力，生机勃发。那个泡泡只出现了一瞬，就消失不见了。那是萨格拉斯的墓穴，他化身的埋骨之所。
“召集你的队伍，”穿斗篷的身影说，“集合你的军队、战士、劳工和盟友，让他们准备穿过扭曲虚空。让他们好好准备，因为当你成功时，这一切都将属于你们。”
古尔丹跪了下来，双手扣在身前。“我会遵命，因为您的力量至高无上。但您究竟是谁？我们又要如何到达这个世界？”
那身影抬手伸向兜帽，两位法师学徒摇了摇头。他们不想看，他们已经知道了，但他们就是不想亲眼看见。仿佛这样就能够欺骗自己一样。
一张纹路深邃的脸，灰白的眉毛，闪烁着潜藏的智慧和某种危险的东西的翠绿双眼。迦罗娜在雷欧身边倒抽了一口气。
“我是守护者，”麦迪文对兽人术士说，“我将为你开辟道路。我将打碎这个轮回，获得自由。”
“不！”卡德加大叫着，神情几乎崩溃。幻象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再次身处空无一人的餐厅，站在碾碎的紫水晶和粉晶画成的华丽法阵中央。
他的耳朵嗡嗡作响，视野一片模糊。他单膝跪倒在地，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状态，在他的右方，雷欧和迦罗娜站在一起，使者的声音低而沉闷，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样。
“麦迪文。”她小声说。“老头子，不可能。”
“有可能。”卡德加说。他感觉五脏六腑里仿佛有无数虬结的毒蛇，正在啃噬他的血肉。他的大脑已经开始飞速转动。虽然他迫切地想要否认，但他知道最终的结论是什么。
“不，”迦罗娜坚定地说，“一定是咒语出了岔子，这是个假的幻象。我们想找一样东西，但找到的却是另一样。你说过以前也出过这种事的。”
“这不一样。”雷欧摇了摇头说。“我们看到的也许不是我们想看到的东西，但我们看到的一定是真相。”
“也许那只是一个警告。”半兽人说。
“这样就说得通了。”卡德加说，他的声音中满是踌躇和悔恨，他感叹雷欧的第六感却不知道他已经早就知道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想想看吧。怪不得我们受到攻击之后所有的魔法屏障都没触发。因为他已经在屏障里面了，他是在内部召唤的恶魔。”
“看起来不像他。”迦罗娜说。“说不定那是个幻象，某个魔法造出来的伪造品。看起来不像他。”
“就是他。”学徒说着站了起来。“我熟悉老师的声音和面孔，熟悉他所有的情绪和举止。”
“我很抱歉迦罗娜，那的确是麦迪文……”雷欧有些后悔，是不是他什么尝试都没做，所以才让这位高贵的守护者完全坠入了黑暗的深渊？是什么让他不敢尝试？是死亡吗？
“但那就好像是别的什么人顶着他的脸，”迦罗娜固执地反驳道，“像个冒牌货。就好像他是一套衣服，或者一身铠甲，被别人穿在了身上。”
卡德加看着半兽人。她的声音颤抖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眼角蓄满泪水。她是真的想要如此相信。
卡德加又何尝不是呢。他慢慢地点了点头。“也有可能是个骗局。或许那还是他。说不定他是在诱骗那个兽人，说服他到这边来。也许幻象显示的是未来？”
这次轮到迦罗娜摇头了，抛开感情的因素，她立刻就明白过来，这就是真相。“不。那就是古尔丹，他已经到这边来了，他带领我们穿过了传送门。这是发生在过去的事情，这就是他们第一次会面。但麦迪文为什么会想要把兽人带到艾泽拉斯来呢？”
“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没有采取多少措施来抵挡他们。”雷欧摇摇头。
而一旁的卡德加试图疏通脑子里阻塞的思绪。许多事情一下子都有了解释。麦迪文总是奇怪地消失，对日益增多的兽人毫无兴趣，甚至将一个半兽人带进了塔楼。
他打量着迦罗娜，猜测她在这场阴谋中陷得有多深。她看起来好像完全被刚才的情况震惊了，但她到底是麦迪文的同谋，还是他所筹划的这场阴谋里的又一枚棋子呢？
“我们得找出真相，”他简洁明了地说，“我们需要弄清楚他为什么去那里，他到底在做什么。他是守护者——我们不该只凭一个幻象就认定他有罪。”
迦罗娜慢慢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去问他。怎么问？”
雷欧突然感觉到背后冷汗一炸，一股强大力量的主人已经来到了这里，这次他的魔力感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混乱，暴躁，充斥着毁灭的感觉。
卡德加张口想要回答，然而走廊里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
“吵吵闹闹的干什么呢？”麦迪文说着，转过了餐厅门外的拐角。
三人的喉咙一紧，口干舌燥。
麦迪文站在门口，三人看着他，拼命试图从他的步履、他的外表、他的声音里寻找蛛丝马迹，想找到任何可以让他暴露的破绽。但三人什么都没找到。这就是麦迪文。
“你们两个孩子在干什么？”魔导师问道，灰色的眉毛皱了起来。
卡德加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回答，但迦罗娜已经说：“学徒正在给我展示一个他最近在研究的咒语。”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麦迪文咕哝了一声。“又是你的幻象吗，年轻的信任？即使没有你的召唤，这里的幻象就已经够烦人了。快出来——我们还有事要做呢。你也是，使者。”
他沉稳的声音中带着理解，但语气坚定。是他睿智的导师那严厉的声音。雷欧往前迈了一步，拦住了身后的两名朋友，小声的说道“影子。”
两人眨了眨眼，又看向大法师。他的脸上现在已经带上了不耐烦和不赞同的神色。他的肩膀依然宽阔，尽管身负重担依然身姿笔挺。他身上穿着的袍子也是卡德加从前经常见他穿的。
然而他的身后拖着两道影子。一道直直指向火光的反方向，另一道同样漆黑的影子却指向一个奇怪的角度。
麦迪文的神色越发不满，脸上阴云密布。“怎么了，年轻的狮子？你不知道我们现在有很多事需要忙吗？”
“我们应该把这里收拾干净。”卡德加说，语气尽量轻快些。“可不能让莫罗斯太辛苦。我们马上就来。”
“学徒的职责可不包括讨价还价。”麦迪文说道。“现在马上出来。”
没有人动。迦罗娜说：“他为什么不进屋子里来？”
雷欧笑了笑，“他暂时无法进来。这里的魔法结界可以针对恶魔，而他现在体内充斥着混乱与毁灭，和那些恶魔一样。”
是啊，卡德加很同意雷欧的看法。但他说的却是：“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老师？”
“又怎么了？”大法师嘟哝道。
“您为什么要拜访古尔丹的梦境？”卡德加问出口的时候感到自己的喉咙收紧了。“您为什么要告诉兽人如何来到这个世界？”
麦迪文恼怒地看向迦罗娜。“我不知道古尔丹还跟你说起过我。我可没看出他这么傻，这么多嘴。”
迦罗娜往后退了一步，但这次是卡德加拉住了她。她说：“我本来毫不知情，这下终于知道了。”
麦迪文哼了一声。“现在也无所谓了。赶紧过来。你们三个都是。”
“您为什么要告诉兽人怎么到这里来？”卡德加再次询问。
“不要和比你强的人讨价还价！”大法师厉声说。
“您为什么要把兽人带到艾泽拉斯？”卡德加用近乎恳求的语气问道。
“不关你的事，孩子。你给我出来！立刻！”大法师铁青的脸被怒火扭曲了。
“摊牌吧，麦迪文，堕落的守护者，不，萨格拉斯，你这个恶魔！”毫无征兆，气定神闲的雷欧两发顺发的奥术冲击狠狠地打在麦迪文的身躯上，年迈的法师立刻重重的砸在塔楼的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