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前往暴风城的路（三）
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他们现在开始穿过一座座废弃的城镇和市场。他们见到的建筑更完整了，但还是荒无人烟。有些迹象表明这里的房子最近还有人居住，有人类也有兽人，但现在里面仅存的居民只有鬼魂和回忆。
三人闯进了一家可能是商店的建筑。虽然里面的货架都被搬空了，但壁炉旁的柴斗里还有木柴，地下室的一个小箱子里还有一些土豆和洋葱。随便什么都比兽人那些铁一样硬的口粮要好。
雷欧在翻找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卡德加生起火，迦罗娜拿着一口锅去了附近的水井。
两位曾经的法师学徒讨论着接下来该怎么办。麦迪文是个威胁，或许是个比兽人更大的威胁。现在还能跟他讲道理吗？能说服他关闭传送门，还是说已经太迟了？
仅仅知道有一座传送门存在就已经算是好消息了。如果人类能找到那扇传送门，甚至将它关闭，就能把兽人困在这个世界里。切断他们与德拉诺的联系，让他们孤立无援。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打断了学徒的思绪。是金属相击的声音。还有人类的吼声。
“迦罗娜。”雷欧低声说，连忙往门外跑去。卡德加也丢下手中的东西跟他跑了出去。
卡德加在水井旁找到了他们。是一队由十个左右步兵组成的巡逻队，穿着艾泽拉斯王国的蓝色战袍，士兵们都拔出了剑。其中一人捂着自己流血的胳膊，但另外两个人一人压着迦罗娜的一条手臂，迦罗娜被他们制住了。她的长刃匕首落在地上。卡德加转过拐角的时候，领头的军士用戴着锁甲手套的手反手打了她一个耳光。
“其他人在哪儿？”他吼道。半兽人的嘴里渗出了紫黑色的血。
“放开她！”雷欧大叫道。他不假思索地聚集起能量，迅速施放出一个法术。
一道耀眼的强光在迦罗娜头顶炸开，如同一个微型的太阳，让人类士兵猝不及防。
抓着迦罗娜的两个步兵松开了手，她倒在了地上。那名军士抬起手来遮住双眼，巡逻队的其他人也大吃了一惊，于是卡德加赶紧趁机混进人群，站到迦罗娜身边，帮她解除了绑住她的绳索。
“好一个出其不意。”迦罗娜嚅动着破裂的嘴唇说。“让我先喘口气。”
“别起来。”雷欧站在她身边小声说。
他转向被闪得直眨眼的军士，喝道：“你是这群流氓的头领吗？”
现在步兵们的视力大多已经恢复了，他们举起剑直指卡德加。迦罗娜身旁那两个人向后退了一步，但他们并未看向卡德加，而是盯着迦罗娜。
那军士啐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妨碍军务？兄弟们，把他弄走！”
“放肆！我是大法师麦迪文的学徒，安度因洛萨爵士的朋友，如果你们这些士兵阻拦我报告重要情报，在这种战争期间你们也别想能够保护你们的家人！”
军士嗤笑起来。“是是是，我还是洛萨爵士呢。麦迪文从不收学徒。这连我都知道。那你这位小情人又是谁啊？”
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家伙，雷欧邪笑一声，既然有联盟士兵，那么周围有很大的几率有那个爱操心的指挥官的身影。
“那就让你尝尝苦头。”雷欧单手虚空握住那小头目身体，只见那人被看不见的力量给束缚了起来，动弹不得。
“你们还站着干什么！拿下他们！他们一定是叛逃去部落的无耻之徒！快杀了他们！”那军士大喊道。
雷欧冷哼一声，另一只手生成一道看不见的空气墙，平推出去，狠狠地砸在那名军士的身上。
“你这是找死。”军士吼道。雷欧听见远处传来沉重的马蹄声。是援军。雷欧希望来的是那个地中海老战士，否则他们会比眼前这群人更愿意听一名半兽人和一位法师的话吗？他不想大开杀戒。
步兵们又向前迈了一步，离迦罗娜最近的人弯下腰去想再次抓住她。卡德加站在她身前，一招寒冰新星，将那些不听劝告的家伙们定在了原地。
雷欧再次冲军士放出法术。那团火球击中了他的膝盖。军士痛号一声，倒在了地上。
“杀了他们！”军士大喊，剧烈的疼痛令他睁大了眼睛。“把他们俩都杀了！出了事情我负责！”
听到这里，雷欧生了杀心，既然你这么想死，那就杀了你。
“住手！”另一个闷在头盔里的更深沉的声音传来。那队骑兵抵达了城镇广场。一共有大约二十名骑兵，卡德加心里一沉。就连迦罗娜也对付不了这么多人。不过雷欧脸上并没变化，再多的杂兵对现在的他来说，也不过是送菜。
他们的领头人全副武装，头盔上带着面甲。卡德加看不见他的脸。
年轻学徒跑上前去。“先生，”他说，“请让这些士兵住手。我是大法师麦迪文的学徒。”
“我知道你是谁。”指挥官说。“退下！”他命令道。“放开那个兽人，不过要盯紧她。”
“得了吧洛萨，摘下你的头盔吧，我们有麻烦了，大麻烦。你来的很是时候，你的部下捡回了一条命。”雷欧冷冷的盯着那个军士，后者已经完全被吓傻了。他真的认识洛萨将军，而且交情还不错。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教育呢，年轻的狮子，你们几个，带这些丢人的家伙下去。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一些骑兵点点头，下了马，将这些伤员抬到马上。雷欧也招呼洛萨来到一旁。
“麦迪文疯了……彻底疯了，和我们猜的没错，是萨格拉斯彻底腐化了他。我很抱歉……洛萨，我们没能为他做任何事情。我们……无能为力。”雷欧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
看着卡德加的表情，洛萨的心也沉了下去，他知道这两位学徒的品性，不是万不得已，他们不会从塔楼里溜出来的。
“也许我早该想到了，也许我们还能再拉他一把，孩子们，先好好休息吧，从那里逃出来可不容易，这一路上我们遭遇的兽人士兵已经够多了，这位女兽人是你们的俘虏吗？”洛萨说道。
“她叫迦罗娜，是我们的朋友，她也是麦迪文的朋友，可能也是兽人和人类能够和平共处的关键。详细情况我们边走边说，我们需要面见莱恩国王，哪怕是用上王储的身份。”雷欧说道。
洛萨点了点头，无论如何，现在已经来到了关键时期。
这天的晚些时候，在王宫中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论。
卡拉赞的三人都在场，不过在觐见国王陛下时，迦罗娜被要求将匕首交给洛萨保管。国王的勇士也在场，莱恩国王身边还围着一群喋喋不休的顾问和朝臣。
在他们之中，两位曾经的法师学徒们感知不到法师的存在，他们猜那些没被麦迪文袭击的法师要么已经投身战场，要么就是出于安全考虑被藏起来了。
至于国王本人，那个在之前的幻象中见到过的年轻人已经成长了许多。
他宽厚的肩膀和鲜明的五官还和年少时一样，只是现在人到中年，已经显出了岁月的痕迹。在场的所有人中，他显得最雍容华贵，象征着暴风城的蓝色袍子在人群中熠熠生光。
他的座位旁摆着一顶装饰着白色狮子的露面巨盔，就好像他随时准备奔赴战场。
想起有关巨魔的幻象中那个莽撞的年轻人，不禁心想，如果真的听到了来自战场的召唤，莱恩一定是第一个奔赴沙场的。
在开阔的战场来一场面对面的公平对决，毫无疑问最后还是以他的军队大胜兽人收场。因为重骑兵简直就是中世纪的最大核武器。
雷欧不由得好奇莱恩的这分笃定里有多少来源于他对大法师的信任。这看起来确实是顺理成章——大法师会永远支持暴风城，而有了守护者的支援，暴风城将永不陷落。一如之前荆棘谷的巨魔入侵时那样。
医师治疗过了迦罗娜唇上的伤口，却治不好她的脾气。有好几次，当她一点儿都不委婉地从兽人的角度讲述对大法师的理智状况、对白皮肤的人类，尤其是对莱恩的军队的看法时，雷欧都为她捏一把冷汗。
“兽人从不放弃。”她说。“他们绝不会停止进攻。他们还会卷土重来。”
“他们都没能进入城墙上弓箭的射程内。”莱恩反驳道。在众人眼里，迦罗娜直言不讳的态度和直率的警告与其说让国王陛下感到危险，不如说更让他觉得是个不错的笑话。
“他们没能进入城墙上弓箭的射程内。”迦罗娜重复了一遍。“这次没有。下一次他们就会做到了。再下次他们就能翻过城墙。我认为你太不重视兽人了，陛下。”
“我向你保证，我对此非常认真。”莱恩说。“但我也了解暴风城的力量，了解它的城墙、它的军队、它的盟友和它的信念。如果你也能看到这些，你就不会对兽人的力量这么有信心了。”
雷欧张了张嘴，但是没多说话，虽然麦迪文堕落了，但是他对莱恩的看法，一针见血，他就是个蠢货，自负的蠢货。
雷欧只祈求上天，让他自己永远也不要变成这样盲目自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