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决战时刻
“不！我会杀了他。”她小声说。“我会杀了他。他对我很好，还愿意听我说话，而我却会杀死他。不。”
雷欧在她身旁跪下，他一手抱住迦罗娜的头，一手轻抚着她的背。“没事的。那有可能不是真的，有可能不会发生。只是个幻象。”
“是真的。”她说。“我看到的时候就明白这是真的。”
卡德加也沉默了一会儿，又想起了自己看过的那个幻象：他在一片红色的天空下，与迦罗娜的族人战斗。当他看到那幻象的时候，也明白那就是真的。
“我们得走了。”他说，但迦罗娜只是摇头。“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我本来以为我找到了比和兽人在一起更好的归宿。但我现在知道了，我会毁掉这一切。”
卡德加上下打量着楼梯。不知道洛萨的军队与恶魔交战的结果如何，也不知道地下塔楼的最深处会有什么。
雷欧的表情严峻起来，他深深吸了口气。“迦罗娜，看着我，我们都不想让这件事发生，但如果这是麦迪文为了瓦解我们而施放的魔法，那他就成功了。”
迦罗娜一愣，她抬起双眼，里面写满了无助。雷欧叹息一声，“你说你要怀上我的孩子，那么就要活下去，哪怕这将会带给你痛苦，我感觉的到，我一定会在这里死去，这是我的宿命，但是让我直面它的人是你，所以，也请你正视你的宿命，哪怕它再无情，再残酷。”
卡德加也来到迦罗娜的身边，现在他们已经是真正的朋友了，“我也看到过我的幻象，你知道的，这就意味着，我们一定会从卡拉赞活着走出去。”
迦罗娜眨了眨眼，向后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突然控制住了情绪。
“但如果我们错了呢？”迦罗娜说，“如果幻象是假的呢？”
卡德加站起了身。“那么你就会带着你绝不会杀死艾泽拉斯的国王的觉悟死去。”
“我不会让她死的，卡德加。我不会。”雷欧抓着自己的法杖发誓道。
迦罗娜坐了一会儿，在脑海里思索着各种可能性。最后她终于开口：“拉我一把。我们得接着往前走了。”
他们继续沿着梯级盘旋向下，一层层穿过高塔的镜像楼层。终于，他们来到了对应塔楼最上层麦迪文的天文台和巢穴的地方。
这里的楼梯延伸出去，直抵一片红色的平地。那片红色仿佛是从正在冷却的黑曜石中涌出来的，地面像是反光的黑色拼图碎片一般，飘浮在他们脚下的火焰上。这景色，普通地狱。
卡德加下意识地往后一跳，但他们落脚的地方似乎很牢靠，而火焰的热量虽然蒸得人难受，却也并不是无法忍受。
在这巨大洞穴的正中央，摆着一套简单的铁制家具。一张工作台，一张凳子，几把椅子，还有一套陈列柜。有一瞬间这里看起来有种异样的亲近感，然后两位学徒意识到，这里的布局与麦迪文在高塔上的房间一模一样。
站在铁制家具之间的，正是身形魁梧的大法师。卡德加竭力想从他的举止、体态中找出一丝破绽。想要找出能够揭露他的身份，能够证明这个身影不是那个他所认识和信赖的麦迪文，不是那个向他展示了信念、鼓励他研究的年长男人的证据，找出某种能证明这是个冒牌货的证据。
他什么都没找到。这就是他所认识的唯一的那个麦迪文。
“你好，年轻的狮子。”大法师说。他微笑时，火焰沿着他的胡子熊熊燃烧。“你好，年轻的信任还有使者。我一直在等你们三位。”
“不得不说，确实是别出心裁。”那个既是麦迪文又不是麦迪文的人说。“召唤一个我过往的阴影，召唤一个幻象来阻止我追捕你们。当然，你们在外面养精蓄锐的时候，我也在积蓄力量。”
雷欧用法杖轻轻拍了一下迦罗娜，半兽人往右挪动了几步。不得已的时候，他们会给老头来一个两面夹击。
“老师，您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卡德加说着往前走了一步，试图吸引大法师的注意力。
年长男人放声大笑。“发生了什么？什么都没发生。这就是我。我从出生时就被污染，在被孕育前就被腐化，是一颗坏种子长成的苦果。你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麦迪文。”
“麦德，不管出了什么事，我们总会找到解决办法的。”雷欧说着，也慢慢地朝他走去。
迦罗娜向右绕了过去，她的长刃匕首又不见了——此刻她手中空无一物。
“为什么要解决？”麦迪文说着露出邪恶的笑容。“一切都在照着计划发展。兽人会屠尽人类，而我会通过像古尔丹这样的术士酋长们来控制他们。我会带着这些畸形生物，到封印萨格拉斯肉身的那座失落的坟墓去，坟墓外面的结界可以挡住恶魔和人类，还有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生物，却挡不住兽人。那时我的躯体就会重获自由。然后我就可以抛弃这副笨拙的躯壳和软弱的灵魂，让这个罪有应得的世界陷入火海。”
卡德加一边说话一边向左移动。“你是萨格拉斯？”
“是，也不是。”魔导师说。“我是，因为当艾格文杀死我的肉身时，我藏进了她的子宫里，将我的黑暗精华注入了她的细胞。当她终于选择与一个人类法师结合的时候，我早已经在那里了。我是麦迪文的黑暗孪生子，完完全全潜藏在他的外表下。艾格文，强大又自负，她不会察觉到我已经在潜移默化中，腐化了她的思维，这就是人类口中的日复一日。这是人类的通病，莱恩那个白痴也是如此。”
“真是骇人听闻！”卡德加评论道。
麦迪文咧嘴一笑。“这与艾格文的计划也没什么区别，因为她也把提瑞斯法的力量注入了这孩子体内。黑暗和光明都在为他的灵魂争斗不休，也就无怪乎年轻的麦迪文自己几乎没有容身之处了。所以当这份力量在他体内真正觉醒时，我让他陷入了沉睡，直到我可以开始执行自己的计划。”
卡德加继续向左移动，把中间位置留给雷欧，尽量让自己不去看悄悄从背后靠近年长法师的迦罗娜。他接着问道：“你体内有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真正的麦迪文的成分？”
“有一点儿，”麦迪文说，“足以应付你们这些低等生物，足以随心所欲地愚弄那些国王和法师。麦迪文是一张面具——我将他的一部分留在表面，用来展示给他人看。而如果我的行为显得怪异或者疯狂，他们只会把原因归咎于我的地位和责任带来的压力，和我亲爱的母亲给我灌注的力量，还有那沉睡许久后，对新鲜事物的不适应。”
麦迪文露出掠食野兽般的笑容。“我一开始是被护法者艾格文打造出来的政治工具，随后又被恶魔之手塑造成他们的工具，就连议会也只将我当成一件对抗恶魔的武器。所以我只不过是这些工具的集合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呢。”
迦罗娜现在已经走到了法师身后，她手持匕首，悄无声息地走在黑曜石地板上。她的眼中没有泪水，只有钢铁般的决心。
“你瞧，”疯狂的法师接着说，“我只不过是庞大机器中的一个部件，这个机器自从永恒之井第一次破碎之后就一直在运行。原生麦迪文残留的部分和我唯一能达成共识的一点，就是这个轮回必须被打破。我向你保证，我们在这个问题上的观点是一致的。”
雷欧摇了摇头，“不，你是麦迪文，只不过是被萨格拉斯的力量所影响了，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他不是你的救赎！麦迪文，睁开眼，不要被萨格拉斯的力量给迷惑！不要听他的低语！睁开你的眼！你是艾泽拉斯的守护者！”
有那么一瞬间，麦迪文的双眼露出了蓝色的微光，但是瞬间，就被压下去了，那是在迦罗娜出手的一瞬间。
“哼，无聊的迷惑，小兽人，偷袭是不会对一名伟大的存在奏效的。”麦迪文躲开迦罗娜不知从哪刺来的匕首，说完话的他挥出一只手。奥术能量在年长男人的指间跳动，他这一击正中半兽人的后背。被击中的迦罗娜踉跄着向前扑去。
卡德加咒骂一声，抬起双手想要施放一个能让麦迪文失去平衡的法术。要简单。要快。
然而麦迪文的动作更快。他转过身，举起一只利爪般的手。卡德加立刻感到身周的空气收紧了，像一袭裹得紧紧的斗篷一样，困住了他的四肢，令他动弹不得。
他大叫出声，然而他的声音却像被闷住了一样，低沉而缥缈，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但是他为雷欧争取到了时间。
“去吧……”没有大喊大叫，雷欧手中凝聚着的烈焰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那汇聚的魔力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火墙，他奋力的像麦迪文推了过去。
“哼，没用。”麦迪文看也不看，伸出另一只手来，随手生层了一道魔法屏障，地方住了这足足有五米高的火墙。
雷欧心随意动，嘴里又念出一段低沉的咒语，左掌伸出，右手为指，操纵着那些还未消散的火焰，形成一条条蟒蛇，绕开大法师的屏障，这突然的一击，着实奏效了，麦迪文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出招。大法师随手将卡德加扔了出去，撞翻了一旁的桌子。而他则抚摸着背后被灼烧的伤口，眼里充斥着无边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