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相思相望不相亲
我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久，也不知道在我晕过去的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我的意识逐渐清醒，慢慢嗅到了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消毒水的空气消毒水的床单、被褥和枕头。
我能感觉到有人在握着我的手，我尝试着睁开眼睛，一时间觉得光亮格外刺眼。我想挣脱被握着的手撑着自己坐起来，却发现我的后背如撕裂了那样疼，我疼到龇牙咧嘴，疼到瞬间清醒，反应过来自己是趴着的。
“你终于醒了。”乔蓁原本把头埋在我的手心里，听到我的响动立马抬起头。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问他：“终于？我睡了很久吗？”
“时间不久，一个小时左右吧，只是我等的太煎熬了。”
乔蓁说的不假，我见他眼眶都红了。我动了动脖子，觉得趴着睡了这么一会，脖子都要硬化了，“你把我扶起来，我不习惯趴着，不舒服。”
乔蓁把我慢慢地扶起来，然后把我靠在他的身上，说：“你慢点，你现在后背不能靠着任何东西，先侧着靠着我吧。你啊，从车上就这么直挺挺地摔下去，你看现在多糟糕。”
“......是挺疼的。”
“来，喝水。”乔蓁从旁边桌子上的水壶里倒了杯水递给我。
“谢谢。”
“饿不饿？我去给你买一份医院的营养餐。”
我摇摇头。
“我想走。”
“那不行，你看你自己的样子，落下什么后遗症就麻烦了。”
“我就是有点疼，没有大问题。”
“医生都没说让你出院。”
“我躺在这里有什么意义，病人自己都不想被医，医生又能怎么样呢？”
“好好好，你别消极，你千万别这样的情绪，我先把医生叫来。”
我坐在病床上看向窗外，外面蓝天白云晴空万里，不像我内心的乌云密布，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很脆弱，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倒下去的前一秒，心脏有多疼脑袋有多难受，感觉自己整个都被掏空了。
我没有等乔蓁，给他发了条短信，就自己先离开医院了。
原本以为乔蓁陪着我会好些，但是刚才醒来，感觉到，当我太过于不开心的时候，只想自己一个人。
我并不知道自己的背严重到什么程度，但确实不能走太多路，现在觉得多走一步都疼，只好打车回店里。
刚上计程车，乔蓁都打电话过来了。
我挂了电话，给他发了微信让他别担心，然后就把手机关机了。
接近黄昏的天空比夜晚的天空更容易让人产生情绪，我看着橙橘色的天空，默默地流出眼泪。
以前看电影经常能看到女主望着窗外流泪的场景，现在自己也这样，才明白什么叫人生如戏。
我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在想每次需要爸爸而爸爸又不在的场景，家长会、上下学、妈妈常年不在家、生病、出去玩、生日，各种各样的时候，想要爸爸在，但是永远期待不到。
越想越心酸。
“姑娘，到了，姑娘？”
“噢。”我抹掉眼泪，“谢谢师傅，多少钱？”
“收你53。”
师傅收钱时望着我，像是想对我说什么，最终又没说什么。
我吸吸鼻子下车，关上车门，车扬长而去。
二姨已经瞧见我，她看着我龇牙咧嘴地走着路，迎了上来，问道：“你怎么了？”
“摔了。”
“去看医生了没？”
我点点头，换个话题：“我今天见到我爸了。”
二姨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很疑惑地看着我，我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我见到顾景辉了。”
“你怎么会见到他？”
“你们应该想不到吧，他就住在奶奶对面屋。”
“你们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相互谴责了几句。”
“你们吵起来了？”
“算是吧。”
二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先上去了，我想自己待一会。”
“你等会，我给你拿个东西。”
二姨爬上阁楼，翻找了会儿，然后拿了本东西下来递给我。
“这是本子你爸很久之前拿给我的，让我帮他寄给千华，这个本子原本有两个，我当时给千华寄过去了，可是后来千华还了一本回来。因为我不知道你爸住在哪儿，所这个还回来的本子一直放在我这里。现在这本子你就替千华拿着吧，一个本子又有什么好置气的呢，还给来给去的。”二姨说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我把本子紧紧抱着，如获至宝一样。
这个本子被一个大信封装起来，这很符合妈妈的个性，妈妈最喜欢拿信封装东西。信封封口还粘着胶水，看来这个本子被妈妈寄过来以后二姨从未拆封过。我满心激动地一点点拆开被粘住的封口，从信封里拿出本子，果然样式和妈妈书柜的那个本子一模一样！我深吸一口气，直接打开了本子的第一页。
果然也有一行字，写着：相思相望不相亲。
所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相思相望不相亲吗？
我一直以为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是世间上最甜的话，不曾想可以和这句话相对的会是这样爱而不得且有缘无分的句子。
妈妈当初收到这两个本子的时候肯定气坏了吧，也肯定是不同意的，所以才把这本“相思相望不相亲”寄了回来。可惜这个被寄回来的本子滞留在二姨这，如果顾景辉当时收到这个本子，会不会也舍不得，然后幡然醒悟，然后就会是另外一个结局。
国庆七天假期就这么过去了，七天不见的学校，再回去感觉就像初次见面，陌生感从头到脚油然而生。
青华这七天在家里绝对是被照顾得无微不至，感觉比原来肉乎了些，脸色都不至于那么苍白了。
晚读依旧是吴老师巡查，他依旧是习惯从后门入，然后等他走到第四组的时候，我会自然而然地抬起头与他对视一眼。
乔蓁知道我心情还是很糟，所以高维受他所托，这两天会时不时过来对我嘘寒问暖，每次来手上还不会空荡荡，不是一瓶奶就是棒棒糖。
“以后别来了。”我一脸无奈地看着又来找我的高维，连我的眼睫毛都在抗拒高维，他来了以后，眼睫毛掉进眼睛了，特难受。
高维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奶递过来，说：“为什么啊，你见到我难道心情不好吗？我和你说了那么多笑话，我看你见到我也挺开心的。”
“问题是你再过来，我就要成本班重点关注对象了”我挥开高维的手，摇摇头，“现在不想喝牛奶，你自己喝吧。”
高维耸耸肩，把牛奶收回来拆开自己喝，他喝了一口后说道：“只能怪我太耀眼。”
我“呵呵”了他一声，说：“还有，下次别给我带牛奶了。”
“为什么？”
“不想喝。”
高维若有所思地看着牛奶，笑笑说：“不好意思啊，习惯了。”
“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下次给你带别的。”
“没下次了，你快走吧。”
晚上晚修下课青华和她的朋友去小卖部买零食，我先回宿舍，班长刚好也跟着我后脚回到宿舍，我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她回看我的眼神利如刀割，让我浑身难受。
“你看我做什么？”
我耸耸肩，走回自己的床位。
“你别走。”班长扯住了我的衣服，“我问你看我做什么？”
“随便看看。”我扯回自己的衣服。
“随便？”班长冷哼一声，“也是，就是因为这么随便的一个人才总是因为男女关系不纯被叫去办公室训话。”
“你好好说话。”
“我说话怎么不好了？我身为班长最看不惯你这样的学生，不好好学习，长得有点样子就乱勾搭。”
这时素来和班长玩得好的小跟班也走过来凑热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我，嗲声嗲气地说：“顾相思，我其实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如果天上掉下一张脸，你是要呢还是不要呢？”
“相思，你别理她！”青华一进门就走过来把我拉出宿舍，她单手抱着零食，另一只手把我拉走。
“哎哟，英雄救美诶？”我打趣道。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青华有些责怪之意，“我如果晚来一步，你是不是准备就回答她了？”
“或许吧。”
“哦？”青华气不打一处来，“那你打算怎么回答？”
“不要啊。”
青华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我，看了半天，好像对我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问：“你知道这问题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
“你回答不要，那你就是不要脸，如果你回答你要，你就是厚脸皮。”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我刚还真的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听青华这么一解释，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怪不舒服的。
“相思，你别这样的表情啊，早知道不告诉你了。”青华有些自责地看着我。
“没事。”
“其实我们班很多人都觉得你很不一样，所以她们才会对你态度不好。”
“我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自己感觉不到而已。”
“随便吧，休息了。”
时间过得很快，高一上学期只有十九周，所以这周迎来了期中考试。考完试，班里人就如刑满释放一样，在班里欢呼。
我也松了一口气，在这个班里，我的成绩一直是老师的心病，但愿这次期中考试能够不垫底，哪怕倒数第二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