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尼丘山祈祷

孔颜二人一早醒来，已经是早上七点多钟，二人起床后洗漱完毕，一起来到小巷子之中。巷子的早晨空气很好，外面已经开始有比较大的人流，主要是早起卖菜的大妈们居多。叔梁纥和颜徵在二人来到了他们经常去的面馆，面馆的老板看到叔梁纥的到来，马上跟他们俩打了个招呼。平时也经常看见他们两个人来面馆吃早饭。只是今天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显得更加亲密。面馆老板也是心有所动，招呼他们去到里面一个比较安静的座位上坐下。

叔梁纥要了两碗粥，四个煎饼，两个鸡蛋。过了一会儿，面馆老板将粥和煎饼鸡蛋端了过来，看着他们俩轻松的表情，不免也是有所感触。对他们说道：“公子爷，看来最近工作比较轻松，应该是有比较多的收获吧。”

叔梁纥刚想说点什么，颜徵在兴奋地说道：“也没有什么，就是最近找到了一些失传已久的圣贤书籍而已，我们看过了心里有了更深刻的体会。以后也会经常来你这面馆光顾一下啰。”

面馆老板笑道：“你们读书人的事情真的是很复杂，不过经常阅读圣贤的书籍，就等同于经常与古代圣贤在一起交谈，学识水平自然也是比我们这些粗人要高出一等来。”

叔梁纥笑道：“那也不能这样说，每个人在社会中的分工不一样，你们做体力劳动，直接生产粮食，这样才能有我们这些人的食物供应。我们劳心，则可以让整个社会更加有秩序。”

面馆老板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了出来：“看两位这段时间越来越亲密，应该是已经成双成对比翼双飞了吧。”

这一下子倒是说得叔梁纥与颜徵在有些窘迫，不过颜徵在还是比较大方一些，笑道：“老板你的眼光倒是不错，我们两个人也算是情投意合吧，至于其他的什么礼节之类的东西，就不是很在乎了。”

老板挺高兴，自己的判断能力得到证实，不免话又有些多起来，说道：“礼节之类的东西虽然不中眼看，但是有时候你又不能全否认。有些事情还是挺灵的。上次我的一个亲戚一两年的时间都没有怀孕，大家都以为不能够生了，可是上半年到尼丘山上去拜了一下山神，诶，上个月居然怀孕了。你说这事情怪不怪？山神灵不灵？”

叔梁纥轻轻一笑，说道：“那确实是挺灵的。”，但他心里却大不以为然，心想，如果这玩意真的那么灵，那岂不是这世界上没有不孕不育的问题了？而那些没有拜过山的人却那么顺利地生育，又怎么说呢？

颜徵在倒是没有出声，一个人想着自己的心事。

早餐过后，二人回到学校，继续做日常工作，只是两人昨晚有了更加亲密的举动之后，工作过程更是能够做到心心相印，很多工作不用语言交流，就可以明白对方的意思。整个工作完成的效率大为提高。

大约做了一个小时之后，看看书房的工作基本完成，叔梁纥与颜徵在一起到季如子的房间。此时的季如子已经七十多岁，体力也大不如从前，早上也甚少去教室直接给学生上课。甚至有的时候都不能够来学校。不过今天季如子倒是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叔梁纥与颜徵在一起进入季如子的房间，季如子正在阅读，抬起头，见他们两个人一起进来，心里也明白了很多。于是邀请他们两人坐下，顺手将桌上的书简卷起来收好。

季如子说道：“叔梁，徵在，看见你们两人终于能够走在了一起，老朽也算是了却了一个心愿。我已经很老了，明显感觉身体无法胜任现在的工作，需要第二次退休。明天君王会派左太史来接替我的工作。左太史你们也是很熟悉的，学问那是远超过我。我也跟他介绍了你们俩的情况，他也很高兴。因此你们放心，在这里给左太史帮帮忙吧。”

叔梁纥赶紧拱手道谢，颜徵在听罢则眼睛有些湿润，毕竟季如子是父亲的好友，跟自己很熟悉，也经常帮助自己。现在终究还是要离开。颜徵在有些不舍地说道：“季先生，您就这样走了，我还是挺难过的。”

季如子笑道：“傻孩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老了终归要寻找一个更适合自己的地方完成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步。以前一直不放心你，毕竟你父亲是我的深交。现在你能够找到自己的终身托付，老朽也就再没有什么遗憾了。叔梁为人踏实可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叔梁纥赶紧拱手，对季如子深深作揖，说道：“季先生能够如此看重晚生，真是三生有幸，我定不会辜负先生的心意，终生守护在徵在身边。”

季如子连连点头，颜徵在也颇为感动，眼泪直接就落了下来，也给季如子深深作揖感谢。

二人向季如子请假，早上各自回家一会儿，跟自己的姐姐父亲说明一下情况，听听他们的意见。然后下午过来帮助季如子整理各种书简用品，清理房间，以便明日迎接左太史的到来。

叔梁纥姐姐那边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姐姐对叔梁纥说道：“你已经这么大得年纪了，能够有一个人陪伴后半生也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而且你自己经历也非常丰富，有很多人生的波折和坎坷，因此姐姐相信你的决策是正确的。你们愿意举办婚礼也行，姐姐全力支持，你们不举办婚礼也行，姐姐也不会反对的，但是都会祝福你们，祝愿你们天长地久，和和美美。”

颜徵在回到父亲那里，跟父亲说起了自己的安排，父亲对女儿很疼爱，提醒她注意，如果不举办婚礼，就不算明媒正娶，以后有什么情况，也许自己的一些利益就会受到一定的损害。不过她的年纪也不小了，一般年纪大的女子出嫁确实很少举办婚礼的。颜徵在虽然是第一次结婚，不过也不需要太过拘泥于礼节。因此也是表示尊重他们自己的看法。

因此整个过程都还是很顺利的。就这样两口子就在巷子的出租屋里住下了，白天到学校上班，晚上回家顺便到菜市场买点菜，然后回到出租屋里面自己可以炒菜吃。虽然两人的工资都不高，不过稍微节约一点，还是可以过得比较舒服的。

转眼之间又过去了三年。这期间季如子和颜徵在的父亲相继去世。左太史接管学校，左太史是季如子的好友，因此对他们俩也是与季如子差不多。不过，左太史与叔梁纥讨论哲学问题的机会相对来说比较少。叔梁纥在学校里的主要工作还是辅导学生。这些学生也是换了一批又一批，有学生毕业了，也有新生进来。渐渐地叔梁纥在学生家长中的口碑也变得也来越好。很多家长都是冲着叔梁纥的名声专门将子女送过来读书的。

对于颜徵在来说，主要的工作就是在书房中装订和抄写书简。不过左太史的阅读量没有季如子大，因此所需要抄写的书简数量也不多。甚至有时候左太史没有安排抄写任务下来，叔梁纥和颜徵在还会主动到民间收集各种诗歌、经书来抄写。毕竟政府每年都会有固定的经费划拨下来购置书简的。因此说白了，颜徵在在学校的工作就相当于我们现在学校里面的图书馆管理员的工作。只是在颜徵在夫妻俩的精心操办下面，曲阜学校的图书馆藏书量以及书简品种在诸侯各国的学校图书馆中名列前茅。

尽管生活很安逸，然而颜徵在心中仍有一些挥之不去的阴影，就是他们俩已经结婚同居三年，可是还是没有怀孕。叔梁纥倒是没有什么，然而颜徵在却心有不甘，毕竟现在自己已经二十九岁了，再过一年就三十岁了。对于一个从没有生育过的女子而言，三十岁以后还要生育那会面临着很多困难。虽然春秋时期并没有我们现代的医学技术，但几千年沉淀下来的生育知识还是足以让人们认识到年龄对妇女生育能力的制约性。

这一日，颜徵在用过早餐之后，和叔梁纥一起出门。叔梁纥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尝试着想跟颜徵在说一下昨天教一个学生乘法运算，别人都可以轻轻松松背下整个九九乘法表，可是这个学生总是将七八五十六背成七八六十四，然后八八六十四就不知怎么背了。

颜徵在只是应了一声“嗯”，并没有像平时一样很开心地一起谈论这一话题。叔梁纥看出颜徵在心事重重，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两人默默走出屋门。屋门外右转是去学校的。而左转则是面馆方向。颜徵在往左看了看，忽然想起面馆老板跟他们说过有人没有怀孕，结果去尼丘山祈祷了一下就怀孕了。虽然他们把这当成笑话。可是到了自己这儿，当什么方法也不起作用的时候，这倒是可以值得去试一试的了。说不定真的灵验呢？

颜徵在想到这里，脸上表情轻松了稍许，心情也好了一些。叔梁纥感受到了颜徵在的情绪的转变，于是轻轻挽起颜徵在的手，往学校方向走去。

到了学校，叔梁纥直接去到教室，左太史已经在讲台上，准备给学生讲解经书。叔梁纥过去帮助左太史整理好上课所需的竹简、戒尺。

颜徵在则直接到书房。由于经过叔梁纥夫妻俩这么多年的收集、抄写和整理，原来的书房已经不够装载这么多藏书了。因此就把书房边上的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也腾了出来做书房。不过工作量跟以前也差不多，基本上就是书籍登记，学生老师来借书还书等事情。而夫妻俩配合的也挺默契，有时候一个人有点事情出去，另一个人就会过来帮忙接手一下工作。那个时候也没有我们现代学校这么多繁琐的规定，也没有绩效工资，故偶尔书房找不到人，学生们也就去做其他的事情，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今天颜徵在由于想到要去尼丘山祈祷一下，因此稍微将两间书房整理了一下，就虚掩上书房门，自己出去了。这样等叔梁纥过来就可以接手她的工作。

颜徵在没有告诉叔梁纥自己想去尼丘山祈祷，一来没有生育，自己心里挺内疚的，觉得这些都是自己的原因。二来她也觉得，叔梁纥并不很在意这种鬼神之类的东西，如果自己要走这么远的路，爬那么高的山去祈祷，也会心疼自己而进行阻止。因此她觉得还是自行前去更好一些。

尼丘山位于曲阜市东南方向，离曲阜市中心距离大约25公里。颜徵在出了校门，叫了一辆马车，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后就到了尼丘山。

现在正是晚春时节，尼丘山上大树小树都已经长出了很翠绿的叶子。到了尼丘山脚，颜徵在望着山顶，尽管整座山不算太高，也就三百多米，但颜徵在还是有些犹豫。不过想起也许这是自己一个重要的希望，也就顾不上太多了。沿着山间小路往山顶走去。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颜徵在来到了山顶。在山顶之上已经有一个土墩，算是祭拜天神的祭坛，上面放着一个大鼎。大鼎旁边则放着一些鸡鸭鱼肉等祭祀用品。现在是早上十一点多钟，天气晴好，故也已经有不少游客信徒来到了山顶。颜徵在来到祭坛前面，待到其他信徒拜完，自己就跪在祭坛下面，双手合十，闭眼乞讨。盼望天上神灵能够赐福自己一个儿子或者女儿，这样让自己也能够老有所依，也帮叔梁纥延续香火。

颜徵在闭眼祈祷之际，山顶的微风轻轻吹过她的脸颊，让她感觉到有些温暖，仿佛儿时躺在自己母亲怀里，母亲轻轻呼吸的气息飘过。此刻，各种念头快速闪过，爸爸、妈妈、儿子、女儿。她仿佛已经看见襁褓中的婴儿正对着自己微笑。

颜徵在感觉有些兴奋，两手撑地整个人匍匐下去，对着祭坛三次磕头。表示对天神的敬意。

祈祷完成，颜徵在从怀里拿出一块猪肉，走上祭台，恭敬地将猪肉放进祭坛上盛放贡品的盘子中，然后又回到祭坛下面，拜了三拜。

完成祈祷之后，颜徵在下山搭乘一辆马车回到学校。

回到学校之后已经下午三点钟了。叔梁纥看颜徵在这么晚才回来，心想她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肯定有她的理由的。因此也没有多问。只是关心她会不会太累。倒是颜徵在觉得完成了这么一件大事，应该跟叔梁纥分享了一下。

颜徵在对叔梁纥说道：“纥纥，我刚才去尼丘山祈祷了一下，希望天神能够给我们赐福一个孩子吧。”

叔梁纥听罢，倒是有些吃惊，说道：“哇，这么远你都去？为什么不叫我陪你一起去呢？”

颜徵在有些羞涩，低头轻声说道：“我只是觉得这是我的责任，我理应多做一些的。”

叔梁纥轻轻拥着颜徵在，说道：“其实生不生儿女没有关系的。我有你陪在一起，这样的人生我就已经觉得非常有意义了。不过如果个一儿半女，等我们老了以后倒也真的是不会孤独的。”

颜徵在说道：“是啊，你看那些学生，他们的爸爸妈妈多幸福！我也想要一个小孩能够天天围着我转来转去。”

叔梁纥说道：“其实你也不必自责，这肯定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如果女方真的能够负担其生儿育女的全部责任，那还要男女两个人结合在一起干嘛？因此今后我们两个人一起努力就可以。”

颜徵在尼丘山祈祷之后，二人也是有所努力。颜徵在也经常访问自己的姐姐，了解到一些容易怀孕的知识。不再像以前一样完全任其自然，每天都从经期开始，精心计划着同房的日子。就这样日子又开始如往常一样过着。叔梁纥二人也是每天三点一线，只是不再提起颜徵在尼丘山祈祷之事，渐渐也就忘记了。

转眼间到了第二年，这一年也就是公元前551年1月份，也就是颜徵在三十岁的时候。颜徵在计算好了自己经期结束后不久的时间，就开始张罗着好吃的食物，给叔梁纥补充营养，这可是不能马虎的。这几个月都是如此。当然与过去几年不同，现在颜徵在还是有些私心，就是想快快怀孕。叔梁纥也知道颜徵在的想法，尽可能配合她的要求。到了这个时候，自己也不尽量不要太过劳累，每天保证足够的休息。

这样一来二人发现生活中除了精神上交流古代圣贤哲学思想的快乐，生理上也有了更好的体验，这让两人的生活如鱼得水，比之以往，亲密关系更上一层楼。即便是叔梁纥这样的已经有过妻儿的人也是感觉到了生活的更多乐趣，妙不可言的感觉，尽在其中。

到了公元前551年2月份，一天晚上两人躺在床上，继续聊着白天遇到的一些奇闻怪事，颜徵在突然停下来，然后神秘地告诉叔梁纥：“我好像怀孕了。”，说话的语气有些诚惶诚恐，似乎是很喜悦的心情，又似乎有些担心。

叔梁纥倒是没有很吃惊：“是吗？真的？”

颜徵在轻声说道：“我本来应该前几天来大姨妈的，一直都非常规律。但是这几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身体也感觉有些异样。总是有些想呕。”

叔梁纥这时候倒是有些兴奋起来：“看来真的是有了。看起来尼丘山的天神确实还是比较灵的。”然后轻轻抚摸着颜徵在的肚子，虽然并没有感觉和以前有太大的不同，但相信里面一定有自己的孩子。颜徵在也安静地躺着，任由叔梁纥抚摸。心里则憧憬着孩子出生后一家三口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