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祖孙俩
在这个人均寿命达到一百八十岁的年代，白发苍苍的老人已经日渐稀少了。
他们更多的是待在国家福利机构，享受自己为数不多的时光。
带着孩子流落桑梓星这种事情，完全超乎了一般人都想象。
所以，落在那对祖孙身上的目光，比落在唐钒和布莱德身上的，多多了。
可那位老人毫不介意，风吹皱的湖面似的脸带着微笑，对着那些人挨个颔首示意，仿佛多年未见的朋友街头偶遇一般的轻松随意。
倒是那些侧目的人，往往被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一个看着和布莱德一般大的孩子，拎着一个不大，却装得鼓鼓囊囊的包，笔直的站在他的身后，面色冷峻，一言不发。
面瘫的表情配合着浑身上下散发的冷气，顿时清空了他的四周。
两个人表现的一刚一柔，可唐钒却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两个人都是练家子。
而且，更不好惹的不是冷冰冰的少年，而是那看似随和的老头。
唐钢老说，行走江湖，小瞧了老人，小孩和女人，可是要倒大霉了！
唐钒深以为然。
看上去越是无辜的老人，小孩和女人，越是容易遇到不平事儿。没有两把刷子，保全不了身家性命，他们怎敢贸然行走江湖?
这些奇人异士，大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毛病。
得了他们的青眼，很有可能就功成名就，平步青云。
但得罪了他们，那下场……
唐钒觉得自己从小就没有那个运气，并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的他，没有把一个笑面虎似的老头哄得团团转的本事。
当然，他也并不想倒霉。
所以，唐钒只用了一秒，就做出了决定--惹不起，他就躲。
他是来还债的，只有半个月的合同，只要他看到这两位就躲着走，忍忍总能过去。
唐钒心底打定主意，立刻上前拉住布莱德的胳膊，拖着就往厂区大门口走。
唐钒自以为隐秘的小动作可没能骗过赵子扬赵老爷子的眼睛。
看着唐钒沉稳的步伐，老头忍不住撮了撮牙花子，“那小孩子不错，有见识，有胆气。”
他身后的赵凡听了这话，就知道老头子又想作妖。
他赶紧说道：“今时不同往日，赵家早就不是当年的赵家。
你没有看到人家看你跟看瘟神没有什么两样吗？
你当宝贝的玩意儿，别人压根不稀罕。你啊！就省省吧！”
赵子扬老爷子被孙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你不跟着我学，还不许我找个徒弟?
万一这家传绝学在我这儿断了代，你让我怎么有脸去见我们老赵家的列祖列宗?”
赵凡撇了撇嘴，“那你就作吧！看你的列祖列宗能不能保佑你!”
赵子扬老爷子的嘴角抽了抽，整个人都不好了。
想当初，赵家也是老牌贵族，比联盟的历史还悠久。
无论在商界、军界、政界，势力都非常庞大。
他们赵家历史上出现了八个圣匠级（7-8级）铸造师，连联盟主席都要给他们家面子。
只可惜，一百三十五年前，赵家最后一个圣匠级铸造师在一次星球探险中陨落，紧接着，联盟主席看重的张家又出现了一个七级的圣匠级铸造师。
虽然联盟没有明里打压赵家，但少了圣匠级铸造师的庇佑，赵家顿时艰难起来。
任何一个庞大的家族，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败类。
以前家大业大，权大势大，又有圣匠级铸造师撑腰，得罪人的事儿也做过不少。
再说了，机甲本来就是赚钱的营生，同行相争，必有一伤，少不得碍了人家的眼。
如今赵家稍微一落魄，落井下石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张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背后撺掇了几个家族联合狙击，赵家就这么败了。
若只是这样，那也不过是正常的商业竞争，成王败寇而已。
可短短的半年时间里，赵家凡是有机甲铸造天赋的，不管是铸造师还是学徒，都会发生各种意外，无一幸免。
一时间，赵家离婚率大增。一大半的赵家媳妇离婚回娘家了，三成的赵家媳妇和娘家断绝了关系。
赵家儿郎没了媳妇，还得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这群人里面，并不包括赵子扬老爷子。
那个时候，赵子扬老爷子年仅二十三岁，已经是三级机甲战士了，却并没有媳妇。
家里出事儿的时候，善于隐藏自己家世，乐于和同学打成一片的赵子扬老爷子正在边境参加毕业实习，刀光剑影里面磨砺意志。
等到赵子扬老爷子实习结束，得到这个噩耗的时候，赵家一脉已经十不存一了。
如果说这个消息让赵子扬老爷子懵了的话，一个星际包裹就直接把赵子扬给弄晕了。
那是当代家主，赵家的保护神，赵圣匠赵满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东西。
包裹里的东西并不算多，不过是一些制造机甲的材料和一个型号古老的光脑，可这个包裹的价值却无法估量。
毕竟，八个圣匠级铸造师的机甲制作秘笈，足以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作为赵家嫡系里面为数不多的，机甲操作天赋远远高于铸造天赋的男人。
得到这一份遗产，赵子扬老爷子简直诚惶诚恐。
从那天起，老爷子就决定转行，研究起了机甲铸造。
都说有志者事竟成。
这话到了老爷子这儿就有些不顶用了。
二十三岁的三级机甲战士练习一百三十五年，很有可能已经成为了一个五六级的战师，或者七八级的大战师。
可赵子扬老爷子研究了一百三十五年的机甲铸造，也不过堪堪从一个对机甲稍有了解的学徒，变成一个介于三四级之间的大师级铸造师而已。
并且，因为害怕张家的追杀，赵子扬老爷子隐姓埋名的生活，压根不敢去铸造师协会考取证书，所以，这个大师级铸造师还是无证的。
这真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
最可气的并不在此。
最可气的是，赵子扬老爷子终于感觉到了自己重振赵家无望后，好不容易决定娶妻生子，把希望寄托在子孙身上。
可实际上，他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又给他带来了八个孙子，整整十一个男丁，没有一个有机甲铸造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