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苏陆道：“那‘鬼头面具人’是谁？”

阿风道：“我之前并不知道，可现在我已经知道了。”

苏陆道：“是谁？”

阿风道：“是陈云。”

苏陆呼吸突然加快，脸也有些红了。

阿风接着道：“那天‘鬼头面具人’的身手与陈云的身手是一样的。”

苏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阿风看着苏陆的变化，道：“我知道你不能接受这件事情，但事情确实就是如此，高云飞正是发现了‘鬼头面具人’就是陈云，所以他才会出手慢了。”

苏陆终于开口道：“你，你知道他们的关系？”

阿风道：“我当然知道。”

苏陆险些摔倒，他扶着桌子慢慢坐下来，脑海中漂浮着陈婉儿那苍白的面孔，如果她知道是陈云杀了高云飞……他不敢往下想了。他楞楞的看着阿风，终于开口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风道：“你是说我怎么知道高云飞和陈云是亲兄弟的吗？”

苏陆没有说话，因为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答，他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他现在只想听，听阿风还知道些什么。

阿风转过身，避开了苏陆的眼神，“因为我几个月前见过陈云。”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准确一点说，是三个月前。那天是六月初十，我带着我的女儿到山里的猎户家去买野味，因为和猎户很熟，我们在那里待了四天，我带着我的女儿打猎，前一天我们在林子里下了套，第二天中午去的时候套到了一只野鸡，她很开心，我们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陈云，他骑着马，身后跟着很多人，他的脸上戴着‘鬼头面具’，那时候我其实并不知道他就是陈云。但我却认识那面具和他腰间的玉佩，那玉佩我十年前就见过，十年前我杀了李祝的儿子被人围攻，围攻我的人里就有那‘鬼头面具’，他腰间的玉佩我也看的很清楚，我怕被他认出来，便低着头，可他们还是注意到我了。”人的样貌也许可以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但是他的气质却是改变不了的，就算普通人看不出来，但陈云却可以，因为十年前他已经杀过他一次。

苏陆终于开口，道：“你当时已经认出他是你的仇人，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阿风摇了摇头，道：“当时我只想和我的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我早就退出了江湖，我在乎的只有他们，我想要的也只不过是让他们平安。”阿风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可是他们停了下来，他让我抬起头，我当时正在迟疑，却有人喊道：‘孔雀山二当家的让你把头抬起来，你不抬头，你是想找死吗？’我抬起头，他看了我一眼就走了，我以为他没有认出我，没想到……”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苏陆感到一股寒气从阿风身上散发出来，冷的让他害怕。

过了一会，阿风转过身继续说道：“我杀了那二百多人后，便摸上了孔雀山，孔雀山虽高却不险，我本来还在差异为什么这么多年官府都没有剿了这些土匪，其实孔雀山的土匪根本就是陈云囤积的兵马，他们训练有素，而且在不断扩大，陈云到处招兵买马，我遇见他的那天，他正是带着新人到孔雀山。山寨的大门口吊着一具尸体，虽然尸体已经变形了，但我还是认出他就是那天说陈云是孔雀山二当家的那人。”

苏陆插嘴道：“是因为他暴露了陈云的身份？所以才被杀的？”

阿风道：“我想是的。”

那天阿风进了山寨，避开守寨人，发现‘鬼头面具’人正在屋内和他们说话。屋内一共七个人，他们坐在一张长桌的两侧，而头把交椅却是空的，第二把交椅上坐的正是‘鬼头面具人’，只听他道：“县令已经被发配边疆了，但是我要让他出不了于潜县！”

有人回道：“他已经是个废人了，我们何必要杀他呢？”

陈云道：“他知道我们的秘密，就必须死。”

那人便没有再说话。

陈云又道：“再过几天，会有一个新县令上任，新县令是我妹夫。”

这时有人插话道：“是家主安排的吗？”

陈云道：“是，不过他并不知道家主的事。”

那人又道：“那他是……”

陈云道：“在朝堂上有很多人与家主不和，他们动不了家主，便对家主身边的人下手了。”

那人又道：“那家主的意思是……”

陈云道：“家主的意思是让我们帮新县令抓住黑风，就地正法，让他好好的做于潜县县令。家主安排了高云飞跟着他，高云飞会把一切矛头都指向黑风，你们只需暗中协助他们就好，我们的秘密一定不能被人发现！”

那人道：“可是据我所知，高云飞虽然听命于家主，可是，他对家主的态度好像……”

陈云打断了他的话，道：“他也是家主的儿子，即便他对家主有不满，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是我兄弟，我相信他！”

可这个世界好像就是一直在愚弄这我们，事情总是和计划的不一样，这也许也是人类悲哀中的一种，又有谁能想到他竟然亲手杀死了他的亲兄弟。

苏陆沉默，一直沉默，“家主”，“家主”，他当然已经知道了陈云口中的“家主”是谁，因为高云飞也提到过“家主”，他们是亲兄弟，他们口中的“家主”会是同一个人吗？答案已经很明显，因为陈云已经说了“他也是家主的儿子”，可是他却不愿意相信，他无法相信这一切是他最尊敬，最信任，最崇拜的岳父一手操作的，可是这就是事实，他不得不相信。可是陈康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不论怎样，陈康对他还有陈婉儿是不错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继续追查这件事，无非两种结果，一是什么都查不到，而且很可能连命也丢了，还有一种结果就是查到真相，将陈康绳之以法，可不论是哪种结局他都要与陈康为敌，陈康是陈婉儿的父亲，如果陈婉儿知道了，她……

当然还有另一种选择，就是放弃追查，将眼前的阿风逮捕，二百多人的命案结了，一切都将归于平静。

阿风看出苏陆的犹豫，他当然知道苏陆再想些什么，就在他刚要开口的时候，门却开了——陈婉儿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