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祭祀
养好了伤，我便以徒弟的身份，到大伯的医馆里帮忙，一有时间，就跟村子里的人打听自己亲生父母的事。
“李大嫂，咱们村子里有没有丢了孩子，或者扔了孩子的人哪？”我问来看病的李嫂。
“你问这个干什么？”李嫂一脸诧异。
“我想在咱们族人里，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你上哪里找去？”打量了我一眼，李嫂脸上露出一抹鄙夷的神色，笑道，“你根本就不是我们族里的人，怎么能在这里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你们……你们不是人吗？”我惊道。
“你说什么？！”李嫂大声道，柳眉倒竖，看上去竟生气了。
“你们是人，我也是人，咱们本来就是族人啊！”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的我，只好继续说道。
“那能一样吗？”闻言，她的脸色方缓和了一些，一边说，一边用看和他们不一样的怪物一样的眼神，打量起我，“你以为人是猫啊狗啊的，只要都是一个物种，就是一族人啊？！”
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心里不解，却没敢问出来。因为她那种要将我与同类区别开来的眼神，让我想起救那些牛羊时自己身上出现的怪异火焰。
我不能表现得对人类一无所知，我怕他们因此发现我和人类有所不同而把我赶出村子。离群的动物都活不了多久的，我不想死。
“不不不，我……我就是……就是想让你们尽快接纳我。”我绞尽脑汁否认道。我不会说谎，感觉要编撰出一件根本不存在的事，好累。
“你这个小乞丐，心地果然不是纯良的，”闻言，李嫂想起了什么似的，眼中射出一道讥讽之色，“人可是分三六九等的，像你这种卑贱的乞丐，就是再怎么耍心机，也永远只能做这里最下等的人！”
小乞丐？
乞丐这个身份听上去似乎很不好，可乞丐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连这里看上去比我还小的人类，都知道乞丐是什么。
“哦……”我无奈地应道。
本来还以为会找到答案，结果反而多了很多问题，我不禁有些闹心：现在让我要解决的问题，不仅是要找到亲生父母、确定自己的异能在其它人类那里是否存在，还有乞丐到底是什么。
因为不通医术，我能替师父做的，不过是采药、晒药、称药、抓药而已，既辛苦又枯燥，这辛苦而枯燥的一天，就在我被烦恼缠绕的心不在焉中度过了。
第二天清早一起来，就看见排好了长队，手里拿着扫帚、瓜果和各种祭祀物品的族人正向村外走去。
“有鱼，你怎么才起来啊？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队伍里响起，循声望去，看到了手拿扫帚的师父，我这才想起，今天是村里一年一度的重阳节。
昨天师父跟我说过的，不过被我忘记了。
师父还说过，于外面的人而言，清明才是祭拜祖先的节日，但逃到深山的先祖们为防被先皇发现，便把这个祭拜祖先的日子，选在了重阳节这天。
不过这个日子也并非随便选的，这个重阳有“敬老爱老”之意，把这里的“老”引申为“祖先”，也算适得其所了。
祭拜冯将军的衣冠冢，需要经过一个出口，这个出口是这个山村与外界连接的唯一通道，是当年救下族人祖先的仙女留下的，位置十分隐蔽，若非本村人，要找到这个出口，难如大海捞针。
所以，如果错过了这支汇聚了村子里所有村民的队伍，没有人带领，我就找不到那个通向外界的唯一出口了。
想着，我忙跟上队伍。
人类和我熟知的那两种动物真的很不一样，不仅人类中，不是只要是人，都算一族的，而且人类要是有人死了，他们会找个地方把这个人埋起来，还会在每年固定的一天，这个地方来祭拜你。
虽然我不知道，人类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大雁或者狐狸死了，它们的尸体都是回报曾养育它们的土地的，也就是把自己的尸体交还给天地，让它们来安排它们的结果，比如化为植物的肥料，或者给其它动物充饥。
山中的景色很美，尤其是在落叶缤纷的深秋。
五颜六色的叶子从枝头飘落，在空中旋转、飞舞、飘扬。
这落叶，时而如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时而如缠缠绵绵的潇潇细雨，时而如淅淅沥沥的零星阵雨。
但它们与雨雪又不同，因为它们是五颜六色、多姿多彩的，只是单单地从天而降，就美得妙不可言，让观者如观赏了一场烟花，亦或坠入了蝴蝶翩跹的山谷。
外面的世界真是太美啦！
跟在队伍最后边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因为哪个稍微任性的行为被视为不合规矩的异类。趁没人注意，我或捡几片漂亮的落叶，或和打着旋儿飞舞的叶子一起转个圈，或把地上的落叶扬上半空……
从诞生到如今，我第一次感觉到欢快的滋味。
这种感觉，真好。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听一声“到了，这里就是冯将军的陵墓了”，前进的队伍停了下来。
见他们有的打扫，有的摆祭品，有的跪拜，为了和他们一样，手里什么也没有的我便学着跪拜的人的样子，走到陵墓前。
不想刚迈出几步，便被一个人不由分说地拦住了，那人用手挡着我，喝道:
“你要干什么？！”
“祭拜冯将军啊……”这次出山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他为什么还要问我？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祭拜将军？”他冷哼一声，道。
“我……”
“以你的身份，也配祭拜我们战功赫赫，天下闻名的祖先？”他继续道，嗤之以鼻，“你的酸臭之气会玷污这块神圣之地的！还不离这儿远点儿！”
后退几步，我无措地离开了陵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