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售卖天雷
以适才卫君卫真的表现，他已诚心诚意接纳了自己这介冒牌野王卫氏少主。
眼下又如此爽快，更表明他有意迎合自己。
来而不往非礼也！
赵端微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递到卫君卫真手中：“这就是端木胜公送我的天雷，小子为庆贺咱俩结盟，那就送给君上一支，你是或留，或献，随你处置！”
卫真接过小瓷瓶，一双大手都有些微颤，不可思议问道：“这就是世间传闻的天雷？因何如此小巧，不是当有铁罍那般大小？”
赵端苦笑不得解释道：“若是如铁罍那般大小，你我此时早已被轰死！依端木胜公之意，莫要想着剖开破解它，听听响就是了！”
卫真激动的说道：“明白端木胜之意，信陵君集天下顶尖的方术士花费了半年时光也未能破解天雷，在下何德何能啊？我要将此物进献给魏王，少主意下如何？”
听卫真提起信陵君，赵端就想笑。
信陵君可被腹黑那尊“土雷”坑苦了，花费千金之资，邀请了上百位天下顶尖的方术士，破解了半年的天雷，至今也没个结果。
火药成分不过三种，自己起初也怕被人破解，给这个乱世增添更多的苦难。
不过，几月前，在信陵君府邸亲眼见过那群方士破解“土雷”的方法，自己也就不再担忧火药被破解出来。
炼丹术又被称为炼金术，因而方术之士在鼎炉之中煅烧的皆是矿石之物。木炭乃在五行之中属木，他们并不添加木炭。
方术士以这种方式破解火药的配方，不说一百年，就是一千年也破解不出来。
自此自己就不再担心火药配方被破解了，送个卫君的这瓶火药本身就不纯，况且火药粉被研磨的极其精细，在这个没有显微镜的年代，识别出里面有木炭，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赵端忍着笑点头：“如此最好，又君上的求情，端木氏的大部分产业也就可得到保全！”
卫君联袂赵端走出耳室，举起手中瓷瓶向所有在场的卫氏宗族宣布道：“适才那声巨响，便是此物所发。此物就是天雷！此乃端木胜公的不传之术，即便身在秦国或受秦国礼遇，或遭酷刑，他也未曾将此术示人。
今日他委托我野王卫氏少主送来天雷，就是为了明志，他没有背叛我卫国，更没有去做秦国鹰犬，我等应向魏王叩请还端木胜一族的清白，此物还请我卫氏德高望重的大宗伯负责守护！”
卫真此举无疑是在向自己表明没有觊觎天雷之术之心。
宴厅之中再次沸腾了起来，不过人人颇为疑惑：“这真是适才所炸响的天雷？不就是一个小瓷瓶？”
卫氏大宗伯颤颤巍巍站起，连忙摆手惶恐说道：“不可，不可，此物不祥，还是由君上连夜派卒送往大梁吧！”
似乎大宗伯颇为了解火药，这让赵端有些纳闷。
族中年轻之士也询问道：“因何就不祥？”
卫氏大宗伯锊一把银髯，一脸不容置疑之态，训斥周遭卫氏小辈：“不祥就是不祥，莫要多问。嗣君在时，没少教诲老夫！”
嗣君，就是卫嗣君，不就是卫怀君之父？难道世间传闻的天雷，卫君父子早就得见？火药之术早在人间流传了？
“我父在哪？”这时端木孟姬挤了过来，拉住赵端问道。
“他就在秦国啊！”赵端故作一脸惊讶盯着一张小花脸的端木孟姬说道。
“端木凯不是说秦国那人不是我父亲吗？”
赵端将端木孟姬拉到一边附耳说道：“孟姬我对你说实话，其实我也很糊涂，一人一套说辞，莫衷一是，不过我依旧相信你父还活着！”
端木孟姬更加迷茫问道：“那你刚刚为何那般肯定的说我父亲在秦国！”
还真应了那句话，一个谎言需要千万个谎言来掩盖。
赵端苦笑道：“如按端木凯所言，你父是双生之子，为何这么多年无人知晓，那一夜你是眼睁睁看着你父被秦人掳去，你都未发现有何异样，这又如何解释呢？你都分不清和你朝夕相处的父亲，外人哪能分清？你父之事，你都不知，端木凯又是从何处得知你父是双生子？
所以说端木凯压根就是在胡说八道！不可当真！”
端木孟姬疑惑不已：“那你的天雷从何而来？”
“在炉窑之中你父见我聪明伶俐，便传授了我天雷之术，并且叮嘱我不可向外人道，我便依照他的吩咐，往他身上推了！”
端木孟姬立时陷入深思，喃喃说道：“我要前往秦国见上一见我父！”
此话表明端木孟姬信了自己的圆谎解释。
赵端劝慰道：“应该前往，是该当面弄个清楚明白！既然卫君为你父平反了冤屈，当下应当接回你母以及所有家人，改日再说前往咸阳之事！”
“憨子谢谢你适才为我解围，今夜如果没有你帮助我！我就会和端木凯那妖孽拼了！”端木孟姬说完，手臂一垂，叮当一声，只见地板之上多了一柄剪刀。
赵端不由一怔，烈女啊，幸亏自己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身后传来了卫君的宣布声：“小君听从大宗伯教诲，即刻派军将天雷之物送于大王一览……”
卫君话音未落，就听到楼梯之处传来了喧闹之声。
有人喊道：“我楚国宋氏愿出千金之资购买此物！”
有人喊道：“我洛阳白氏愿出两千金购买天雷！”
还有人喊道：“我乃齐国崔氏愿出一千五百金购得此瓶！”
更有人喊道：“我乃赵国郭氏愿出千金之资购买此物！”
……
赵端这才发现，三楼通往二楼的楼梯之处，挤满了锦衣高冠的七国豪族巨贾。
一个小小的瓷瓶值千金啊！
中民十家一年之产也就百金，中民乃是个平均数，财富收入向来都遵循二八定律。若是换成贫苦之家，千金之资就是数百底层之家一年之产！。
这可是百十来个相夫墨者一年销售的利润！
一百人整日不眠不休费尽心力的打卡打上一年也就挣个千金，然而一小撮火药面用个瓷瓶包装一下就值千金巨价，这是何等的暴利啊！
这简直就是天降黄铜陨石啊！
这些天自己差不多都钻进钱眼里了，眼下如此打捞一笔的机会如何能错过呢？
若是今夜不挣这笔钱，那才叫亏大了。
赵端想及于此，凑到卫君卫真身边说道：“既然他们都是不缺钱的主，不如将此天雷卖给他们得了！用此得来的钱，也好赈济今年闹春荒的饥民！君上，意下如何？”
卫君回头看了赵端一眼，面有为难之色：“此物乃是魏王求之不得之物，不可因为千金小利，惹得魏王不悦吧？”
赵端明白卫君卫真之意，立时向他挤了挤眼，对他低语道：“先把钱挣过来再说，我怀中还有几瓶，自不会少了魏王那瓶！”
卫真错愕的看了一眼赵端，一时无言以对！
突然从楼下传来了一声洪亮的呐喊之声：“我濮阳吕氏出在场诸公所出最高价的两倍之资求购这瓶天雷，卫君可愿意出售？”
濮阳吕氏在濮阳市中那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商肆，其家主便是如今的秦国相邦吕不韦。
卫君卫真还在发愣，这种天上落陨铜的机会不多见，尤其今日，还能让吕不韦大出血，丢大人，实在千年不遇！
这机会一定得抓住了！
赵端立时望着从走上楼梯的一中年胖子回应道：“适才洛阳白氏出价最高为两千金，而今濮阳吕氏愿出最高价的两倍，也就是四千金购买此天雷瓷瓶，是否是此意？你说话能算数码？”
卫君神情有些紧张的弯腰对赵端低语道：“此乃吕不韦四弟名叫吕肆，掌管天下七国的所有吕氏大商肆，他今日才从咸阳而来，适才死去的吕子还得听他差遣，多半得知吕子死讯赶来的！”
吕肆闻听赵端所言，哗然大笑：“如何做不了主，不就四千金吗？我吕氏停泊在大河之上的一条海船就装载有万金的铜矿石！”
“既然开门迎客，就无让贵客站在楼梯处的道理，君上，可否请他们来到宴厅之中？”赵端回头向卫真作揖说道。
卫君随即下令：“那是自然，郎卫闪到一旁，让诸公入厅！”
“这是好东西！真未想到消失半年的天雷之术重现人间啊！”所有商贾不约而同环绕着卫君手中所托的瓷瓶啧啧赞誉道。
吕肆一脸逼视卫君一眼，冷冷问道：“卖还是不卖，卫君给个痛快话！”
“不是端木胜已将天雷之术进献给了秦王吗？秦国相邦吕不韦因何如此急迫求购此物呢？”赵端憨憨问道。
所有人互相对视，答案自在其中。大家心知肚明，若端木胜献出了天雷之术，恐怕也就活到了头。
吕肆只是皮笑肉不笑的瞪着赵端并不出言辩驳。
“好，在场还有谁要出价购买这瓶天雷？”赵端向四下巨贾询问道。
“你一介小童能做主吗？”适才那自称洛阳白氏中年人蹙眉问道。
“白公无须置疑，此物就是野王卫氏少主所献，少主所言亦如小君所言！！”卫君避开了吕肆那锋利的眼神拱手说道。
“那好，老夫愿出四千金零一金求购此物！”洛阳白氏白公长吁一口气之后说道。
满厅宾客一片哗然，突然有人质疑道：“你洛阳白氏因何求购此物？洛阳白氏虽货通天下，可四千金可也不是个小数目啊？”
白公长叹一口气说道：“秦人东侵，我东周之君每日忧思不眠，若能为君上分忧，即便抵了整个洛阳白家，又何尝不可呢？”
众人闻听不由向洛阳白公投去了敬仰的目光。
吕肆阴鸷一笑说道：“那我就出价八千金！不知各位谁还要和我争上一争？”
宴厅之中一片肃静，良久再无人叫价。
赵端难掩兴奋之色说道：“那就以我卫国名义同他吕氏大商肆签订劵书，达成交易！”
卫君也附和道：“太史公何在？快快取来绢帛笔漆，书写交易劵书！”
吕肆也很兴奋回头吩咐身后仆从：“好，来人即刻写下交易劵书，在场诸公皆是证人！”
“慢——”就在双方急促书写劵书之时，突然从一楼楼梯处传来了一声尖利的吼叫声。
所有人不由扭头看去，只见龙阳君端木凯被一众仆役搀扶着艰难的爬上了二楼廊道。
端木凯并没有被炸成大花脸，脸上也只有一些轻微的划痕而已，看来即便从二楼摔了下去，整个人也并无大恙。
所有人注视他被仆役搀扶进了宴厅之中，突然之间厅中爆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这种声音似马嘶，似掐了脖子的鸭叫声。
就在赵端奇怪之时，迎面而来的端木凯一侧身，这才发现端木凯后衣残破，后背中空，脊背黑污不堪，一道道血迹正从从上往下淌着。
赵端不禁发出了畅快淋漓的鹅叫声，终于引得那些强忍不笑之人一同爆发出了哄堂大笑。
就在这满堂哄笑之中，端木凯被气的花枝乱颤，被气的捂耳跺脚，被气的差点晕厥过去。
良久之后，宴厅之中笑声才平息下来，赵端轻蔑说道：“你一介魏王美人，无官无职，凭何在此吆五喝六？今日天雷没轰死你，那是你运气不错！”
“你你你你……”龙阳君气的脸色发青，指着赵端竟说不出一句完整话语。
宴厅之中，只有吕肆没有发笑，他不耐烦的催促赵端和卫君：“快些签署劵书，也好达成交易！”
“那就同他签了吧！”赵端也催促卫君。
“慢着，卫真你是真没将大王放在眼里吗？得到了天雷应当第一时间送给大王才是！”龙阳君端木凯掐着兰花指，终于说出了一句顺畅话。
“来人，将这个不男不女的二尾子给本君打出去！”卫君也一改先前谄媚态度，横眉竖眼喝斥端木凯。
吕肆眼中含笑，向卫君卫真致谢，卫君也给予了礼貌性的点头示意。
双方交换了交易劵书，卫君签下了大名，吕肆也写了大名，按了手印。卫君卫真这才将手中的瓷瓶交给了吕肆。
就在吕肆打开瓶塞，好奇打量瓶中之物时，赵端又从怀中掏出了一瓶，对一脸落寞的白公说道：“洛阳白公若也想求得天雷，这瓶天雷就以两千金卖于你吧?”
赵端此言一出立时引得全场轰鸣喧哗，吕不韦四弟吕肆当时脸都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