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炉窑
高炉两边的高台其实就是两座炉窑,为了提高冶铁温度,高炉被置于封闭的燃烧环境中,高台就成了火窑。为了充分利用高台的余热,高台之中存放些木材,快速烘烤干燥,再次投入炉中可以迅速提高炉火温度。
当然炉窑之中酷热异常!
高台狭长,墙壁厚达三尺,炉窖更是狭长,出口封堵严实,下部装有五尺矮的铁门。当铁门徐徐打开,里面热浪席卷而出。
此时高炉下的火差不多燃尽,然而已经如此酷热,若是高炉之中生起足以化铁的大火,可想而知,这里面瞬间就成了烤箱,人进去也就成了烤肉!
若是杀人灭口不必这般麻烦!韩非此举,作何盘算?
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韩非督促道:“连同所有人质一并关入其中,核查人数!”
不多时,繁阳令西门安以及卫琅吕伯乐也被带入高台炉窖之中。
一见被人拖过来也已陷入昏迷中的养父吕父,赵端不禁放声悲哭。
老人家被自己连累遭大罪了,还要跟着自己一同赴死,自己都觉无颜再见这个可敬可爱的老人。
赵端抱着大汗淋漓的养父,一边掐捏他的人中,一边不断用手为其扇风,同时不断唤他,好半天的折腾,养父吕伯乐才悠悠醒转了过来。
赵端欣喜的呼唤道:“大,我是端儿?你醒了?”
“大,没死?还是下了黄泉?”吕伯乐不可置信的望着身边的赵端恍惚的问道。
“大,你还活着……”赵端半句话出口,半句话却收住了。
眼前吕伯乐是没死,不过,用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和他都会因脱水而死!
所有人被推入高台炉窑之中,大门关闭前,韩非询问死士首领:“子鉴,你的一众人手,是否只有你一人幸存?”
汉子首领惭愧低头:“报公子,仆下无能,死于墓室之中者三十八人,死于繁阳市中者十六人,只有我一人苟活,仆下无能愿一死谢罪!”
韩非轻轻颔首,又问道:“读过那卷书简者有几人?”
“就此两人!”汉子一指西门安和卫琅说道。
“再无他人?”
“再无他人!”
“那好,你进入窑中,再为母国做最后一件事……”韩非附耳,汉子闻听神情骇然,不过依旧铿然应诺!
随着沉重的铁门缓缓被关闭,那名脖颈有着一道红红血印的死士也被留在了窑中之中。
名叫子鉴的汉子,举着火把持剑颓然立于一旁,麻木看着希西门安和卫琅的嚎啕,始终无动于衷。
接着铁门底部突然冒起一阵白烟,有一道火焰从门底流入窖室,差点烧着门前的西门安和卫琅。
“是铁水!是铁水!他们这是要如何处置我们,难不成要把我们炮烙了?”大汗淋淋的西门安连连后退牙齿打颤,浑身战栗的哀哭道。
扶着浑身滚烫司空马的端木胜淡漠说道:“安生点吧!这是将门用铁水浇铸死,一会高炉就会再生起火来。在韩非想来,外面攻击工坊之人是我的人手,留下一人大声疾呼,外面人听到自会耗费功夫,破开炉窖,他就可领着仆下趁机遁逃!”
一阵噪杂之声过后,炉窖外随即安静了下来。窖中虽闷热,但不穿衣服还能忍受,靠在门缝处还有些凉风。炉窖内部被半道矮墙分作了两段,里面靠近高炉的一段,堆放的木材也已成了木炭,可想而知一旦生火之后,炉窖之中何其炙热。
不幸被端木胜所言中,炉窖果然在慢慢升温,窖中空气开始闷热难耐,死士子鉴看到铁门门缝外人影晃动,大声高呼道:“来人啊!端木氏家主在此,速来救人啊!”
端木胜惨然笑道:“我若拥有那么多的死士,也不会落于你们之手,你就省省气力坐着等死吧!”外面传来叮叮当当兵刃格击以及嘈杂的喊声之声,却无一人理会门缝处的呼救之声。
求生的本能,让屋中西门安和卫琅四处查看炉窖四壁。
端木胜大汗淋漓的喘着气说道:“别费力气了,当年修建高炉时我在,五尺厚的夯土壁墙两尺厚的石质窖顶,足以承受万斤之重,高炉所在壁墙是薄弱出,估计此时,大火也已燃起,恐怕再无出路,令公就坐于地上省省力气吧!”
赵端四下望去,窖室除了一堆木炭还有一些黄白的石块外,再无他物,找个东西扇扇风都难。
诸人本能挪到铁门处,贴在凉凉的铁门之上,舒服异常。隐隐之中对门的墙壁也已红亮了起来,那外面就是高炉。
窖中温度是越来越高,几乎热的不能呼吸。诸人只能隔着门缝喘口气。
西门安和卫琅疯狂的拍打铁门,然而外面并无任何回应。
司空马也被惊醒了,一脸苦涩的望着赵端,欲要说话。
赵端贴在他的耳边,司空马流着泪喃喃说道:“少宗主,老仆无能,彻底断送了我周室复辟的希望!小宗主别怨我!”
赵端在想求生之道,自己压根就未认定自己是周王之子,更未考虑过什么周室复辟之事,可笑啊!
“莫要再说了,保持体力,等待救援!”赵端轻声安慰司空马。
抱着利刃躲在门后墙角的死士子鉴懒懒说道:“别折腾了,即便有人救你们,我也会在之前用剑结果了你们!”
韩非其心何其险恶!
诸人都在门缝中喘息时,赵端脱去身上短裤,在上浇了泡尿,捂住了口鼻,来到那堆黄白的石头面前,神情兴奋之极。
黄色石块不就是大块硫磺?白色块物气味异常难闻,会不会是硝石?如果是硝石的话,加上窖中的木炭,这岂不就是制作火药的三种原料。守着这样绝大的火药堆,还愁破不开这间密室吗?
别管他是不是硝石,先将他们砸成粉末再说,充分混合在一起点燃才有威力。
地上本就有现成的粉末,也根本不必去砸碎。赵端用心小手哗啦了一大捧硫磺,又撮了一大堆白色粉末,又撮了一大堆炭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