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我的杀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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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许明囡 (番外六)

我很害怕,除了十度死去,还有让我更害怕的东西。

十度死了,应该是死了,擅自逃跑,在那地方还有什么理由他还能活着?

我看着昏暗的天空,一步两步,也没想过放弃的念头。

现在还只是在晚上,沙风就吹来了足够的寒冷,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步两步,身后都是我的足迹。

我走了不知道多久,太阳升起了,原本的寒冷驱散了,颤抖也消失了,一步两步,开始发热起来。

这天空,这沙漠,茫茫一片,我好像走不出去了,没有希望,十度。一步两步,可是我依然迈出绝望的一步。

我抿了抿干得发紫的嘴唇,视线开始模糊了,四周起了风,风非常大,一步两步,也阻止不了我的脚步,可是下一秒,我就倒在了风沙之中。

再次醒来,我发现我并没有死去,对着沉甸甸地天花板,想着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去。

他很熟悉,他进来的时候,我根本不去看他一眼,就认出了他。

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我曾经把他当做最信任的人,只有我知道,不能倾诉的痛苦。

他是我倾诉的对象,也是我麻痹自我的安慰,但是这种平衡,被打破了。

十度,暮新城站在我的面前,我知道他很想十度,但是死了就是死了,再也没有人,可以撩动我的内心。

我常常盯着一个地方,问着自己,死亡是什么感觉,死了就是死了,是不是自己死了,也没有人回去关心自己。

我感觉我是多余的。

我经常大半夜跑出去,与戒不了这样那样,想起之前暮国声的威胁,现在只是觉得可笑。

他只是我倾诉的对象,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其它的作用,他以为他是什么?他能改变我吗?我笑了笑,只有在戒不了的白烟里面,我才能真正找到,那个改变我的人。

每每在戒不了之后,十度他都会出现。

我在麻痹自己,明知道那是假的。

他和我一块躺在一块大石头上,说着话,像在以前。我不知道我醒了他会去那里,但是我知道只要自己主动去找他,绝对找不到,那是以前。

但是现在,只要点上戒不了,他就会出现。

这一次,好像有点意外。

所有窗子都已经锁死了,就连我以前晚上进出的窗子。我坐在门外,竟然意外地感觉到凉意。我不想大哭大闹,我只想接受我这个命运。

无论是什么造成的,但能让我在门口坐着,就是真理。

我不用反抗,坐着就坐着。

当感觉到凉意渗透了我的身体,我模模糊糊之中,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触感。

再也没有什么,点上一根戒不了最为享受。

我再次看到了他,他就在我的对面。突然窸窣地一声,我被他拉着,躺在了以前的石头上。

“活着有那么难受吗?”

他嘴里叼着一根杂草,望着天空,问。

“没有你。”

我和着他一样,看着天空,说。

“你能不去反抗,坐在门口,那是真理,但你怎么能去反抗,我的真理。”

他转过头来,什么真理?他的……真理是什么?

我和他对视,十度却笑了笑,那围巾抖动着,还有鸭舌帽,我从来也没有摘下过。

“你明明就在反抗,还说没有在反抗,你说这生活对你怎么,你就怎么,可你怎么会想着去死?就好比如,你说别人对你怎么,你就怎么,那么我让你活着,可你怎么会想着去死?”

我说不出话来,因为就像是掐着我的喉咙,让我说不出话来。

我无话可说。

“听我的,继续活下去,这样我,才会活下去。”

说完,他翻了一个身,掉下了山坡。

我突然反应过来,我就醒了。

白布盖在我的身上,我不假思索,直接撩开,然后走出了医院。

刚刚做了什么?之前又干了什么?我通通都忘了,好快好快。

就只是一个梦,不真实,不清楚。

直到……我重新听到了他的消息,十度。

我才从梦中醒来。

他们说,我和十度逃跑,十度却没逃掉,如果想要救他,我……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这么多年,一直有遗憾在自己心里,暗中运算着戒不了,暮新城却出现了。

刚开始他不叫暮新城,后来和我坦诚相待,我只感觉微微熟悉,你看我嘴角勾起的弧度就知道。

他的出现,将整个事情发展变了个方向,我才知道,他的出现,也改变我和十度。

我曾经以为十度因他而死,于是,我伤心过,绝望过,背叛过。

站在高楼,望着这灯红酒绿,比不过和他在一起漫目的黑暗,因为饿了在厨房偷吃东西的日子。

我慢慢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应该随风而动,从这里下去,见他。

向前一步还未迈出,但突然的一句话:听我的,继续活下去,这样我,才会活下去。

我一愣,没有迈出那一步好久好久。

背后的伤好了,可是留在了无法愈合伤口的样子,就像是十度的样子,我转过头过去,看着镜子。

我想起了什么,他是中英混血。

在路途遥远的时间里,我也打开手机,在火车呼啸而过,拉开一篇篇新的序章,也发现了新的十度。

刀锋所划之地,便是疆土。

我一愣,是不是我是疆土,我还想再听这句话,回头过去,却是我,丢失了。

那一定是十度,什么刀鞘,完全是我嘛!

我一直在探索他,他就属于我,没有人能阻挡我。

来到唐人街,我下意识来到了这座别墅外,这里感觉很熟悉,绝对发生过什么。

所以我选择这里,买了下来。

十度真的很熟悉我,几个月,我就开始和他,像以前一样,执行任务。

所以,我还想在现实中发展,我和十度,在现实中同样不能阻挡。

可是,就在那么几天,现实的十度出现了,我心里波澜很大,别看我面上还很沉稳。

我哭了,虚拟中的我和他,依旧比不过现实的残忍,我和他依旧隔着一道墙,现实与虚拟的一道墙。

可为什么,那道墙才是不存在的?

暮新城又来了,他让我明白,这堵墙才是不存在的,我也没去恨他,因为对于十度的死亡,我已经开始麻痹了,而且已经有一个道理在说,十度并不是死在他的手上。

这几天,他都带着我,我发现只有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记忆才会回来,颠覆这所谓的熟悉。

我不明白,相信着十度,靠着十度来到的地方,竟然在暮新城身边才能想起许多事情。

当听到娃娃出车祸的时候,我心里也紧张起来,怕的是除了我,这最接近十度的人,恐怕又会少一个,谁还会记着他呢?

也对,娃娃并不记着他,或许是因为,如同自己一样,一个木头刻出来的样子,她也失忆了。

她会想起来的,说什么从来都没听过十度这个编号。

但是我又不想,因为在飞机上,我看到了十度或许是因为自己才死的。

我和十度都是棋子,逃跑的下场都是死,可想,他们为什么还要留着十度,我和十度在他们心里就真的那么重要,他们不可以再培养吗?

我想了很久,觉得十度应该很早就死了,但是就一直想,无法放下这个悬念,我怕放下这个悬念,我就真的默认了。

就在个关键的时候,暮新城的点点滴滴填满了我的内心。

直到心中我所有的想起来了,可是,我做的事开始,连我自己都不真实,不清楚,我到底在干什么?

难道我没有反抗,反而是在束手就擒?

在我想起了一切记忆之后,我开始思考着这个问题。

有一天晚上,我翻个身去,往日应该已经抱着我睡着了的暮新城,却还醒着。

你为什么还不睡?我问。

看见你没睡,我就睡不着,他说。

你说我明明就在反抗,怎么还说自己没有在反抗。你说会不会,我们明明已经死了,但并没有意识到我们已经死了,还拼命挣扎着,叫喊着,哭诉着,我们没有死?前半句我想的,后半句我说。

结果他笑了笑,摸了摸我的肚子。

不要乱想了,好好睡觉吧,他说。

是的,我怀孕了,可是我感觉这个不真的事实,有一天我会察觉到,并醒来。

是不是我明明已经醒来,可就是不愿意醒来,我看着天花板,面对这个不真的事实。

你明明还在活着,却说自己已经死了。

我才意识到,我的想法,是怎么的恐怖。

让我意识到这一切的,是我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出生了,我感觉得到,这婴儿的哭声,还有这么真切的疼痛。我还是不愿意去相信,我还活着。

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艳阳高照,暮淑玲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她一步一步走着小楼梯,想走上小区最高的地方。我笑了笑,虽然现在和暮新城的每一天,我都感觉很幸福,但是真的害怕这是假的。

娃娃,海雁,廖小沉,好多人都到了,还有廖小沉的那个小屁孩,也在这里。他看了暮淑玲一眼,觉得无趣,又在四周轮回。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给暮新城来说,是礼仪的传承。

之前说的,要给每个小孩种下一棵树,这样,当小孩长大成人了,树也成参天大树了。然后他们带着自己的妻儿,还有他们的父母,也就是我们,来到这颗大叔下乘凉。

我觉得可有可无,但既然暮新城要这么想,就让他去做吧。

就在之前选好的那一块地,他拿出了之前就准备好的树苗,与此同时的,还有周桐。

我就在远处看着,他们两人的操作,给孩子种下一棵树。

树苗不会枯萎吗?树苗不会死吗?我想要反问他们,但是看了看孩子,犹豫了。

如果在孩子们懂事的年龄,看着自己的树苗死去,又会是怎么一种心情。我慢慢低头,看着地面,那是想象不出来的糟糕,会给孩子一个怎样的心里打击?

“妈妈,小树会不会死啊?”

果然,孩子都已经感觉到了。

我一下说不出话来,这时,暮新城却上来了,摸了摸暮淑玲的头,笑了笑:“不会死,还会长得很卓越哦。”

“真的吗?可它衣服也没有,不会冷吗?十度,零度,要不要,我们给它穿上一件衣服啊。”

我突然愣住了,十度。

但……如果在孩子们懂事的年龄,看着自己的树苗死去,我好像经历过,十度就是我的树苗。

可他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我活下去。

那树苗又是什么?我知道了,是一种精神寄托,所以十度不会死,他会在我的心里长得更卓越。

而孩子的精神寄托,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加重要的了。

我突然意识到。

或许,我曾经让我的树苗死在我的面前,我没有办法挽救,但是现在不会了,这是孩子们的树苗,它一定会活下去的。

我想起了一句话:听我的,继续活下去,这样我,才会活下去。

十度的话,所以,就算我们死了,也还有一颗大树,它不会死,只要继续活着,我们也不会死。

“听明白了吗?它是不会怕冷的。”

暮新城还在摸着女儿的头,突然发现我在原地发呆,他轻轻地给了我一个爆栗。我幡然醒悟过来,看着暮新城,看着暮淑玲。

“你在发呆什么啊?”

暮新城在耳边呢喃,我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语言。

我笑了笑,然后把女儿递给了他。

“你抱着,我回去一趟。”

“诶诶……。”

没听见他后面的话,估计是要问我,为什么现在突然离开。

我以着飞快的速度,打开了我的房间,里面有着我买了好久的围巾,还有一个鸭舌帽,再看看旁边的公鸡叫围兜,只觉得十分搞笑。

呐呐呐,十度,你看那只公鸡好像被捏着忍不住叫。

我又跑回去了,在小区最高的地方,他们都还在,此刻暮新城更像是全能奶爸一样,抱着暮淑玲逗着她玩。

还有一个顽皮娃儿,直接扑在我的身上,可我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因为暮新城腾不出手脚,被我直接带上了一个围巾,十分茫然。

大夏天的,他不懂,我为什么要给他穿上一个这么厚的地方。

我笑了笑,还有一个东西呢!那就是鸭舌帽。

“明囡,你,你干嘛?”

我笑了笑,一定认为我病了吧?大夏天的。

可是我发觉,暮新城这样打扮,有着一股十度的味道。

你说,长大后的十度,会不会是这个样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