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故人相见

她有些漫无目的的走着。

街边的路灯透过树梢斑驳的洒在地面，小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脚步匆匆。

初秋的夜有些微凉，她环抱着双臂暖和了一下。

她的脚步极慢，鞋跟一下一下的碰击着地面发出嗒，嗒，嗒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清脆。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熟悉，思绪变得悠远绵长。

那时她刚上高一，被选入学生会后，第一次出宣传板报。篇幅不多，只有`美文赏析`一栏。

许是过于紧张，总是觉得内容写得不够好，反反复复地删改着。

等到她终于落笔交稿时，四周都已经黑了，同学们都已经走完了。

她斜挎起书包，走出教室，锁了门，下了楼梯。

毕竟是女生，胆子还是比较小的。

她紧紧的抓着胸前的背带，下了斜坡，穿过操场，朝着校门走去。

`同学，太晚了，我送你吧。`

突兀的声音，把她吓了好大一跳，顺着灯光，她看着眼前的男生，骑着自行车，单脚着地，一脚踏着踏板。

学生会长，慕北。

她报了地址，然后从容地落在后座上，一双手紧紧地攥着胸前的背带。车子不急不缓的拐了个弯，下了坡，穿过马路，行驶在林荫小道上。

深秋的风吹着两旁的树枝沙沙作响。

少女的心有些慌慌乱乱，坠坠不安的悸动着。

顾雨沬较轻吸了口气，晃了晃头，把萦绕在脑海的画面甩出去。

猛然间，她似是看到了谁，身子定在原地，思绪百转千回。

是他！

当年棕榈树下，弹一首好听吉他的翩然少年。

当年高台上，无数光环闪耀的三好少年。

当年默默送她安全到家，然后转身往反方向走两倍路程的清冷少年。

她收了收神，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漆黑的瞳仁里映着整个她的倒影，他微抿着唇，周身散着淡漠和疏离。

`你，还好吗？`

依旧温润如玉，清清浅浅的嗓音，有些飘忽，似是远处的回声，随着夜风飘飘荡荡，然后散落下来。

顿时，一股薄薄的愠怒在她的胸腔之中缓缓升腾。

在那么羞辱她之后，对她避而不见，而现在竟可以这般云淡风轻。

顾以沫一动未动，眼睛一眨末眨，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心脏马上要破腔而出。

她的双手握的紧紧的弯成拳头，指甲用力地插入掌心，丝丝缕缕的疼痛缓解着她压抑许久的愤恨。

她反反复复的呼气吸气，平复着内心翻滚的怒意。

她微微扬起了下巴，缓缓开口。

`很好！`

淡漠疏离的语气，从唇齿之间传来，带着冰凉刺骨的寒意。

那两个字似是一把无形的机枪把他全身上上下下扫射得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他就这样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原本想要再开口的话，哽在喉间，涩涩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的脸色白了又白，身子僵了又僵。

是呀，当初那般对她，换成是任何人，恐怕现在也是不愿意再见自己这个人的。

她该是痛恨死了自己吧。

他愣愣的，立在那里。

顾以沫从他身边绕过，径直走去，直到隐入浓浓的黑夜。

他仍是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