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苦歌 敬流年一壶酒（3）

清妍记忆中的叶云轩从未这样落魄过，满身酒气，衣衫凌辱。连他那双透亮的能折射出繁星的眸子都是灰暗一片。

一扎一扎的黑啤往嘴里罐，因用力过猛带着泡沫的麦香酒液顺着下巴流到衣服里，打湿了一片。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黑啤。

她的心里突然就感到不是滋味，吃醋了吗？可又还是觉得心疼，掏出几张纸巾小心的擦拭叶云轩身上的酒渍。

“初雨，我想回家了。我想你了，你在哪啊。”叶云轩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头深深的埋在桌子上。

“轩哥哥我们回家，你不要再喝了。”清妍哽咽着夺过叶云轩手上的酒瓶。

“可是我已经记不清故乡长什么样子了，也找不到故乡的那个人了。”他的声音很小，随时都有可能睡着。

“轩哥哥，你忘记的东西，我都帮你记着呢。那里有和银沐一样的青石小巷，一年四季的杨花永远不会凋谢。你总是喜欢爬上槐树打下槐花给我做麦饼，还有你送给我的手链.....你就这么喜欢忘记吗？”清妍无声的滑落两行清泪，略带哭腔的说。

“我一直就没有离开啊。我在你身后呢，你能回过头看看吗？”

酒精的麻痹已经让叶云轩不太看得清楚了，清妍的面孔，和只有初雨才会说的话。模模糊糊的重叠在一起，直到叶云轩的视线定格在清妍左手的一串手链上。雪白的骰子，殷红的红豆，叮叮当当的摇动。

然后清妍就看见叶云轩的眸子由内而外的滋生出一丝光芒，像是朝阳刺破了黎明的黑暗。脸上不自觉的就挂起了微笑。

“你是初雨？看来今天真的喝多了，我现在应该在做梦吧？有话要赶紧说，不然等下梦醒了。”叶云轩神经质的嘀嘀咕咕。倒让清妍在一旁哭笑不得。

“这不是梦。”

不过叶云轩怎么看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清妍也就默认了。

“初雨，也不知道你现在过的好不好。我真的很混蛋，差一点把你忘了。”叶云轩说着就抽了自己一巴掌。

“等等，怎么有点疼啊？”叶云轩怪叫一声，但酒精的麻痹让他间接的忽略了这个问题。

“我在你离开后遇见了一个女孩，今天她也像你当年那样离开了。不过她挺傻的，傻的可爱。我想我和她也就那样了吧，不会再有以后了。”叶云轩说着已经是强忍着泪水，眼睛眯成了缝硬生生的不让它流下来。

“我还认识了一个和你好像的人，如果不是你说你不在银沐，我真的会以为你就是她。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对了，她叫清妍。”

夜里无声的飞起大群的飞鸟，无数的花朵绽放又枯萎。他与她还差一毫米的距离。潮汛下海浪的阴影，彼此对视却璀璨的眼睛。

嘿，我在这。

嘿，我听到了。

可她的那句我就是清妍始终没有说出口，莫名的感到悲哀。难道我们的距离就只能定格在这一毫米吗？

清妍雪白的脖颈像是凭空的生出了庞大顽固的根系，一点点的收紧。直到无法发出声音。

但那种悲伤不停地在心里盘旋，来回的飘荡。

“如云，在看什么呢？我们该登机了。”曲如云的爸爸在她面前晃了晃。之前曲天杰就提前来到了成都办理手续，并没有和曲如云一起坐火车。

远处的楼台上不时的爆发出几团烟火，曲如云呆呆的驻足观看。

燃烧殆尽的烟花，落下阵阵尘埃。风吹过来让人睁不开眼睛。

“哦，知道了。”曲如云回过神后，朝检票口走去。

云轩，我想此时的你也在凝望着那一轮明月吧，一定要记得我。像你记住初雨的那样。

曲如云突然间就想哭，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到一个根本就不熟悉的国家生活，要离开那些熟悉的人或物。泪水立马就忍不住了。

“如云，要不你回银沐吧。爸爸觉得自己做错了。不应该让你也出国的，如果你实在想回去的话，爸爸马上就送你回家。”曲天杰有些犹豫的说。

“不，我不想回去了，我也不想回家。”曲如云固执的摇了摇头，但泪水还是止不住。

明明爱着，却还要相互欺骗。

我们真的走到这一步了。叶子哥哥，我觉得我们也就那样了，不可能再回到以前了。

从清妍出现在叶云轩生活的那一瞬，就注定了他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无论她离不离开。

曲天杰擦了擦曲如云的泪水，“如云，你知道吗？你妈妈火化的那一天，我坐在一地的烟蒂上，手里拿着她生前最后拍的照片。我想，那应该是一种由心而生的想念吧。”

“如云，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学会背对着成长。”

请成都双流飞往洛杉矶的旅客到检票口检票，还有五分钟关闭检票口。

曲如云在通过检票口的最后一刻回过头看了看银沐的方向。

叶子哥哥，也许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吧。可我为什么只有淡淡的伤感呢，是因为极致的绝望把其它所有的情绪都赶走了吧。没有希望也就不会失望了。所以有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会像一只脸颊里含满松子的松鼠。如果有一天想你了，就吐出一部分吃掉，等到脸颊空空的时候我就把你忘掉了。

可你却以另一种方式永远的活在我的生活中了，那样应该是最好的结局吧。

--------2009年曲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