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金盆洗手(上)
清风徐徐,好似一道浪花迎面拍来,竹海翻腾,枝叶摇摆,发出“簌簌”的声响,一曲美妙的旋律在大自然之中随意的演绎着。
地面之上,虽有一层厚厚的枯叶细枝覆盖,但却仍然掩盖不住那争相冒头的青笋,不知是否是因为才下过雨的缘故。
田伯光的尸体就这么压在这枯枝碎叶之上,双眼瞪得老大,脸上还带着对生命的憧憬和向往,还带着对死亡的恐惧和不解,实在是很难想象,这么复杂的表情会出现在一个死人身上,可是他却又偏偏硬生生的摆在那里。
这个纵横江湖多年,不知祸害了多少两家妇女的采花淫贼,终究还是结束了他这罪恶的一生。
柳白不知道是什么缘由,在原著之中,这么一个恶迹昭著的混蛋最后竟然还能洗白,难道那么多因他失去贞洁,失去生命的女子就这般的没有意义吗?
难道她们的存在,她们的消失,都能直接一笔抹去,只是因为田伯光的慷慨豪迈?只是因为他和所谓的主角相交莫逆?
柳白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既然如今自己有幸来到这个世界,有幸拥有强大的无力,那么是田伯光的死亡,这是任谁前来也无法阻止的事情。
事实也却是如此,如今田伯光就这么安静的躺在地上,鲜血从他的脖子不断的涌出,渗入泥土之中,浑身上下满是枯枝碎叶,空中偶然有几片落叶飘下,落在了他的身上,挡住他的身躯,却遮掩不住他这一生所造下的罪孽。
他身体的温度正在逐渐的消失,意识也早已经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本来,柳白还想着是否要让他多受一些苦楚,再让他慢慢的感受死亡的味道,可是最终柳白还是决定就用一剑,直接将他的罪恶的一生终结了吧!
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厌恶,因为不屑,何苦将自己的时间花在这种人渣都算不上的东西身上。
柳白从怀中取出一方绸布,细细的擦拭着剑上的鲜血,他不允许,绝对不允许自己的佩剑之上,让这个人渣那腥臭的鲜血多停留一刻。
所以柳白擦得很用心,就算是他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西北方向,有着一个武功不低的人躲在一旁,他也没有分心,因为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那人的修为虽然不俗,但也仍旧在后天的境界之中徘徊,甚至于连先天秘境的意思门槛都没有触摸到,这样的人,纵使是再来十几二十个,柳白也丝毫不惧。
长剑的剑身和剑刃都恢复了原本的银白,细细望去,甚至还能隐约看见自己的倒影,打造这柄长剑的那个铁匠大哥终究只是普通的铁匠,打不出那种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但是能够拥有自己的第一柄剑,柳白就已经很满足了。
随手将那块沾满了田伯光肮脏血迹的绸布丢到一旁,将长剑插入鞘中,柳白的目光终究还是朝着那个方向投了过去。
尽管那人的气息已经收敛的很低,尽管他没有发出一丝的响动,尽管他们之间还隔着层层的翠竹绿叶,可是那人却能清晰的感受到柳白的目光,感受到目光之中所蕴含那一丝冰冷,透彻心扉。
不是杀气,也不是煞气,而是锋锐霸道的剑意,冷若冰霜。
林间的那人是个老人,头发是黑白相间,满是皱纹的脸上并没有多少肉,脸颊两侧的颧骨有些突出,个子不算高,身材也有些瘦弱,身后背着一把二胡,乍一看去,好像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可是,这么一个时间,这么一个地方,偏偏出现这么一个的老人,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情绪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又显得那么的不寻常。
老人大步走出,但是却并不快,声音也很是慈祥:“老朽路经此地,不巧撞见阁下与人相斗,并非故意窥探,还望阁下见谅。”
柳白轻轻一笑,心中已是了然。
“我道是谁,原来是潇湘夜雨莫大先生!”
老人忽然一愣,脚下的步子也是一顿,道:“原来阁下认得老朽,只是请恕老朽孤陋寡闻,却是从未在江湖之上听闻阁下的威名?”
柳白却不回答,而是眼珠一转,道:“相请不如偶遇,久闻衡山派潇湘夜雨莫大先生剑法高超,不如咱们二人探讨一下剑法?”
二人的交谈颇为有趣,你问你的,我说我的,似乎对于对方的话半点也不敢兴趣。
可柳白话音刚落,还不待莫大回答,直接脚下一动,不见屈膝,也不见躬身,身形却直接激射而出,就好像是横空挪移,一道雪白的剑光横贯长空,犹如黑夜之中的一道闪电,直指莫大的右肩。
莫大神色一变,右手往后一捞,却是自二胡之中抽出一柄细剑,挺剑直接迎了上去。
刹那间,二人剑尖相对,凭空生出一股气浪,席卷四周,地面的无数落叶,均被推到一旁。
“好!又稳又准,衡山莫大,果真名不虚传!”
“阁下又何尝不是!”
柳白剑势骤然一变,满天剑影浮现,却是柳白刹那间,竟同时刺出了十五剑,笼罩莫大周身各处虚空,不知哪剑是虚,哪剑是实!
莫大双目精光一闪,手中长剑于身前一转,化作一轮剑幕。
“叮!叮!叮····”
只听得凭空生出无数长剑相击之声,点点火花四溅,漫天剑影也随之一消。
“莫大先生,再不出手,可就没有机会了哦!”
莫大心中一叹,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身形一动,竟是刹那间幻化出数道残影,手中剑势一变,竟是如鬼似魅,长剑好似隐于重重迷雾之中,让人分辨不清。
柳白嘴角轻轻上扬,眼中精光一现,竟是直接一剑横空,冲入漫天迷雾之中。
漫天迷雾中,屡屡杀机现。
只听得无数清脆的兵刃相交之声响起,好似珠落玉盘,煞是动听。
二人不知是过了多少招,拼了多少剑。
幽幽的叹息声响起:“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紧接着,只见一道璀璨剑光横贯长空,漫天迷雾骤然一消。
场中二人的身形缓缓浮现。
莫大面容失色,目光惊骇的看着离自己的脖子只差分毫的剑尖,上面那透骨的寒芒竟让莫大生出一种喉咙隐隐刺痛的错觉。
“承让了!”
长剑归鞘,转身离去,潇洒而不羁!
莫大提着细剑,目光却是逐渐变得深邃,眼中剩下的,只有满满的震惊,事到如今他哪里还看不出来,先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柳白想要看自己的剑法罢了。
不然的话,自己在他的手中绝对走不过一招,不,应该是一剑!
这世上什么时候忽然冒出了这么恐怖如斯的大高手!脑中又浮现近期自己隐隐发现的一些情况,莫大摇了摇头,幽幽叹道:“这个江湖,怕是要变天了!”
一阵微风拂过,空气之中弥漫着的浓浓的血腥气四散而开!
···················
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如期召开,无数的所谓的英雄豪杰争相拜访,上门见证,刘府门前,门庭若市,府内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不需要什么请帖,也不需要什么礼物,柳白就这么将长剑抗在肩头,大摇大摆的混在人流之中,跨过了刘府的大门。
柳白来此,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参加什么金盆洗手大会,而是要在这大会之上,当着这些所谓的正道群雄面前,废一个人,尽管他和柳白并没有什么牵扯,也没有什么恩怨。
但是作为一个剑客,柳白并不觉得自己废掉他有什么不对,本来按着柳白的脾性,遇见这种人,直接便就一剑杀了了事,但是此时柳白却并不想杀他,因为还有另外一个人,比柳白更有资格,更有义务去杀了他。
虽然柳白自认并不是什么大侠,但是对于成人之美这种事,却并不会拒绝。
反正都是死,死在自己的手中,和死在别人的手中,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那人是余沧海,至于另外一个人,自然便是林平之了。
至于什么金盆洗手的章程什么的,柳白是半点都不感兴趣,眼看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其实也蛮有趣的。
刘正风的心情很好,因为下一刻,他就能和他所谓的知己一块儿隐退,再也不参与这江湖之中的恩恩怨怨,再也不去做什么打打杀杀的龌龊事了。
只是,他的想法是极好了,方法也不错,但是他却碍了别人的路,尽管这只是嵩山派左冷禅一厢情愿的想法,但是刘正风的存在,对于他而言,就是一颗挡在自己前行路上的石头。
对于这种挡路的石头,一般人都是选择一脚将他踢开,但是左冷禅,偏偏就不是一般人,他要将这可石头碾碎,碾成粉末,让这颗石头再也没有可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挡住自己的路。
···················
在满堂的武林同道,各方的宾客们的注视之下,刘正风抬起双手,正要放入早已准备好的金盆之中,变故突生。
“且住!”
一声厉喝突然自门外传来,喝声高昂而急促,出声之人显然内功不俗,众人齐齐循声朝着门口望去,只见四个身穿黄衫的汉子鱼贯而入,分站两侧。
又有一名身材甚高的黄衫汉子从四人之间昂首直入。这人手中高举一面五色锦旗,旗上缀满了珍珠宝石,一展动处,发出灿烂宝光。
刘正风携着屋内群雄迎了上去,态度十分的和善。
只见那人高举着五色锦旗,大走到刘正风身前,正要说话,忽然间,微风拂过,场中忽然多出一道身影,身着青衫,杵剑而立,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你是何人?”声音急促且带着怒意,正是那个高举五色锦旗的黄杉汉子。
“柳白!”柳白的回答很随意,因为他连看都没有看那黄杉汉子一眼。
任谁被人无视,心里都不会好受,更何况这久居高位的黄杉汉子。
“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谁?竟敢对我这般无礼?”黄杉汉子两只眼睛瞪的老大,眼中似乎有汹汹的怒火正在燃烧,锐利的目光似要将眼前的柳白直接撕做两半。
“你是谁与我有何关系,我有必要知道吗?”
似乎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于柳白而言,也许都算不上是一件事,因为他是真的对黄杉汉子的身份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奇,对于他的名字更是没有半点的兴趣知道。
猛然间,因为柳白的话,场中氛围骤然一变,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汇聚到柳白和黄杉汉子的身上,期待事情接下来究竟会发展到一个怎样的地步!
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让柳白这么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能够有胆子挑战五岳剑派之首的嵩山派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