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胜利 战书与会猎于吴（1）
让娜正沐浴在胜利的荣光之下，享受着一众欣喜狂热的卡佩人的欢呼。欢乐的海洋已经荡漾了一整晚了，这些久久不被解放的卡佩人终于再次趾高气昂了起来，仿佛明天这位纯白的圣女就可以将所有的高岭人赶回老家了一样，不过，让娜现在正对着一封极为正式的书信发愁。
这位高岭军官充满高傲但满眼血丝的孤身走进了贵族们的欢场，一个个借势喝的摇摇晃晃的贵族们，见到了这一位一身戎装的高岭军官，大吃一惊，连滚带爬的躲在桌后。环眼望去，竟然只有让娜一人安坐在正中央，皱着眉头紧盯着这位军官。
“高岭远征军统帅莫奈阁下，向贵方指挥官阁下致信！”这名军官抬起头颅，右手捧起一卷洁白的书信卷，一条金黄鲜红间杂的缎带将它绑好，在卷封处用混有松香的火漆封好，上面盖的是远征军的印信。两条缎带垂下，在三寸之处绑有另一块沉香木牌，一面是远征军的军徽，另一面是代表莫奈个人的火漆印信。
让娜没有动作，非是她看不起远征军与莫奈，而是她确实不知道这方面的礼仪。往日多米尼克在时，这一方面都会有他代劳，而现在她只能环顾一周，没有一人可用。暗叹一声，让娜只好同样抬起手来：“请将它给我吧，军官。”
这位军官连眼神都没移动一下，仍旧单手捧着书信卷，又将言辞重复了一遍：“高岭远征军统帅莫奈阁下，向贵方指挥官阁下致信！”
二人一时间僵持了下来，这时一旁有一位年轻的贵族反映了过来，眼珠一轮，一个人走到军官的面前，正视着他的棕色双眼。一手伸出，准备接过这封信件。
军官没有声色，仅仅是鼻孔喷出了一道冷气，手上微微动作，这卷书信便掉到了地上，发出沉闷轻快的声音。
这位年轻贵族的动作僵了下来，眼睛中刚闪过一道怒火，便很快的被隐藏了起来。他只能弯腰将其捡起，再没有看这名军官一眼。转身走向让娜，在桌前单膝跪地，头颅深埋，右手将书信捧上。
“年轻的贵族，你是什么人？”让娜用神力接了过来，欣赏的问道。
贵族依旧单膝跪地，恭敬地回答道：“回尊敬的圣女殿下，在下列奥尼克·德·卡寻，领男爵位。”
“很好，男爵。”让娜顺势将书信递回到他的手上，说道：“你是否可以为我们诸位大人读一下这封信呢？”
“这是在下的荣幸。”男爵站起，将两枚火漆印信向众人展示，然后当众拆开，将沉香木牌郑重的放在桌上。将洁白的信纸摊开，朗读道：
吾闻斡滩之河，发于西境，南构而东折，以资卡佩之野。而构折之原，谓之为“吴”。将军率众与我连战数日，不进不退，不往不去，而疲惫日涨，伤亡日著。吾怜惜双方士卒性命，不愿再虚耗时日，故愿请将军会猎于吴。明日上午，阳光出于东山之巅，再与将军畅谈。
让娜想了半天，这才算听懂了这封来自莫奈的战书，还是先行说道：“男爵，请将这封信交于各贵族传阅。”
军官站在原地，高声问道：“贵方可否回答？若是应承，我方还需整军备战。”
让娜还在思索，军官又高声询问道：“贵方迎战与否，竟如此艰难么？”
让娜到底是十几岁的女孩，索性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回答道：“回去告诉你们统帅，我曾言三日之内便可解这南八继城之围，明日便是最后一日。既然莫奈邀我会猎于吴原，我也不好推辞好意，明日上午我会率领全军，与贵军正面决战。”
高岭军官施以军礼，感叹到：“自统帅成名以来，再无一人敢于怹野战，在下感叹您的勇气。”说罢便离开了。
且不论之后掀起了多少波澜，这一夜之中，双方的指挥官军官们，都在不断地制定计划，考量地形。莫奈丧失奥古斯丁堡垒之后，自知围城以破，便干脆的将所有兵力从各个要塞之中撤出，包括损失了一千多人的石老三所部，全部撤回到了希斯的刺刀要塞。
在那座可怕的大桥之上，莫奈已经伤亡损失了七千五百人，虽然又搜救回来了五百人左右，但是连带着堡垒内几乎全部的伤员与神官等三千人左右，被卡佩人所俘虏。虽然让娜已经承诺会安然归还这些俘虏，但是肯定会是在尘埃落定之后了。左右算来，莫奈已经损失了一万一千名可以作战的战士，其中除却两千狮骑士，五千兵团士兵，统帅军团等于彻底被歼灭了四个大队四千多人，想要重建回来，没有一到两年是不可能的了。
希斯的刺刀军团情况稍好些，也被多米尼克的自杀性的战斗杀伤了两千余士兵，将近两个大队，战斗力受损严重。而军官们也是成建制的阵亡，莫奈损失了两个兵团长，三个大队长。希斯损失了三个大队长和数不清的伍长什长伯长。整个要塞都处在一片惨淡之中。
唯一的好消息在于菲兹见情况确实危机，同意带自己的五千人参战。所以现在莫奈手中的兵力还剩下一千七百巡林骑兵、统帅军团七千余、刺刀军团不满一万、兵团士兵不到五千、还有菲兹的五千人。共计两万九千人左右。
让娜手下虽然伤亡的要多得多，但是主力神圣军团伤亡仅有几百人，共计伤亡已经达到了两万，但是仍然还能让四万多的卡佩人登上战场，这也是整个卡佩最后的鲜血了。所以让娜手里仍然有两倍于莫奈的士兵。但是唯一的问题是，让娜暂时失去了多米尼克的协助。
多米尼克是让娜身边最为不可缺失的人，让娜也发现了这一点。没有多米尼克，让娜没有办法阅读很多地理水文资料，她再怎么说也是有自尊心的少女，而且今时不同往日，承认自己无法读写实在不是一件体面的事情。而且多米尼克久在卡佩军旅，很多事情平日都为让娜分担了太多，让娜亲自上手，真的一时无法适应。最为重要的是，多米尼克是一位卡佩人相当信任的指挥官。
再怎么说，卡佩元帅们虽然被莫奈一锅端了，但确实还都是有两把刷子的。让娜奇袭战略的最重要一环，就是多米尼克既要迷惑希斯、又要死死地咬住希斯、在莫奈增援之后，还要拼尽一切的阻止二人重返堡垒。要是多米尼克稍弱一些，都很有可能被希斯阵斩当场，然后引发大溃败。所以就算是现在的莫奈，也不得不承认多米尼克确实是一位将才。
但是，凡事都要讲但是。多米尼克确定了胜利的大局已定，过度的兴奋带来了严重的脑中风。要不是让娜情急之下强行将希斯带了过来，抢救了两个多小时，怕是莫奈就真正将卡佩元帅剃了光头。让娜还没有疯到让多米尼克强行上战场的地步，所以明日的战斗，让娜感觉胜算确实不大。
让娜在计划上陷入僵局，实在没有办法，怯生生的向多米尼克的房间探了个头。眼看多米尼克已经深深地睡了过去，让娜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只好带着一丝落魄的悲凉气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南八继城坐落在吴原的东部，吴原是两面有斡滩河的一片平原，吴原之上有一小座山，叫做东山，在刺刀要塞的西边。虽然看着绕，其实战场就是选在刺刀要塞稍北一些的地方，这里是一片很大的平原，有一些小高地在。
莫奈领教到了让娜的战术，心里也不敢托大，担心让娜在战场上部下埋伏，只好将手下的部队一分为二，希斯加菲兹是一路，莫奈带着骑兵和剩下的士兵为一路。预备的计划是莫奈先行与让娜主力正面冲突，希斯和菲兹一方面防备突袭，一方面准备突袭。
安歇一晚，整个刺刀要塞一言不发，静谧的像坟地一样。只有柴火爆裂的声音，士兵们三五成群的聚在火堆旁，用铅块熔成子弹，再用牛角把火药和子弹全都装到特制的小纸袋子中，这些定装子弹在连日的战斗中确实所剩不多了，只好临时再制作一些。
第二天一早，莫奈就从床上滚了起来。他虽然担忧今天大战，但是漫长的战争生涯之中他从来不会在大战之前熬夜，因为他知道，计划这种事情永远赶不上变化，所以早睡早起身体好就一直是他的为人准则。
希斯则是一晚上都没有睡，神力侵蚀到了像他这种地步，睡不睡的也并无大碍，但是他一直也在运养神力。希斯觉得今天极有可能会和让娜起直接的冲突，并且在双方不被限制的情况之下极有可能打不过，所以，希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秋日的吴原是美的，小溪大河，冷水糜石。青绿的草被秋日染上了一片璀璨的金黄，希斯每每看到，就如同看到了同样璀璨金发的普洛马，希斯在遇见普洛马之前就丧失了光明的眷顾，只好想象她的发色该是怎样的一种奇迹，才能让莫奈等人赞叹不已。料想应当是最纯粹的金箔，伴随着第一缕的秋阳，才能相提并论吧。
莫奈在远远地看见了让娜的阵型，整齐严肃。之前那些装备破烂的征召卡佩军此时焕然一新，至少人人都从堡垒的库存之中拿了一杆长矛，还带上了各种盾牌。乍一看这刀枪如林的盛况，莫奈还以为是回到了第一次北伐的战场。
让娜仅仅漏了个面，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莫奈生性多疑，并且确实被让娜虚虚实实的坑怕了，还是认定面前的就是他们的主力所在。更关键的是，康斯坦丁带着一整个神圣军团就在自己的面前，至于让娜？就算他偷袭希斯的后阵，自有希斯去收拾她。
和古时候的那些温文尔雅的战争毕竟不同，莫奈和康斯坦丁在发现对方的第一时刻，就用几十发炮弹相互打了个招呼。莫奈每两千人一个方阵，一共组成了六个方阵，严阵以待康斯坦丁的进攻。康斯坦丁是古河夜战的幸存者，与莫奈也有过交火，自然是相当的谨慎。
“报！将军，三号阵已经败了！”
“报！六号阵溃散！”
刚刚开战了不到二十分钟，肯特面前就已经跪倒了两名灰头土脸的传令官，他将话翻译给康斯坦丁之后，他的面色也是铁青。肯特头疼道：“我们之间的战力差距太大了，这些征召士兵——他们抵抗不住那些高岭人的火枪。”
康斯坦丁拿起地图，下令道：“第三大队！顶到六号阵的位子！第四大队准备！”下完令，回头对肯特说道：“你知道圣女的计划么？我所拿到的除了几乎所有的兵力之外，就只有死死地守住这一句话了。”
肯特看着前面四号阵也快差不多扛不住了，说道：“我也是这个命令。圣女提走了所有的马和会骑马的人，殿下想用这些人干什么？”
“骑上马的步兵可不是骑兵，圣女还是缺乏经验啊。火炮！”
一枚硕大的炮弹砸在了二人的身前，将肯特掀翻在地。被两名亲兵强行扶了起来，肯特摇晃的问道：“军团长，我们的火炮呢？”
“我只有一个军团，哪里来那么多火炮，将就着用吧。”康斯坦丁又下令道：“第四大队！去换下来四号阵的位子！五六大队跟在第四大队的后面！咱们准备打得突击！”
莫奈还是用的传统战术，将整个战线分为了三个部分。最为强力的第一大队独当一面，成为了主攻，给了卡佩人铺天盖地的打击。定装弹药可使得整个装填过程快了不少，不拿枪的卡佩人连近身都做不到，就已经被子弹打散了。
“变阵！”一通鼓点，第一大队连忙收缩防御，他们的任务告一段落。原本若即若离的中线部队，此刻迅速的向前推进，强力的与神圣军团交上了火，双方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的战斗，配合后方的火炮，急速的消耗着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