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骑士的誓言
渐渐地，意识回归身体，视线逐渐清晰。
库伦猛的坐起身，看到身旁躺着的塔莎才松了一口气，而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阵阵的眩晕以及心口的绞痛。
“这是在哪？”
“你醒了。”奥莉薇关切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你……”库伦看了看四周，只见几名骷髅骑士正在盯着他，旁边还有那天晚上帮助贝恩的年轻人。
“你们——”
老人剧烈的咳嗽起来，胸口的疼痛愈来愈难以忍受。
比尤斯连忙上前，想要扶一下他。
“滚开！”库伦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甩开了青年的手，颤抖的指着奥莉薇。
“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要不是你们，要不是你们……咳咳！”
眼看着库伦如此模样，奥莉薇十分内疚，如果不是他们出现，农夫与小女孩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别激动库伦大叔，是他们救了你和塔莎啊，已经没有危险了。”比尤斯难过的道。
“危险？咳——咳！”库伦就仿佛一个漏气的风箱，剧烈的情绪波动使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要不是你们，哪来的危险？女神呐，我到底做了什么孽？都跑到这种地方苟且偷生了，为什么还不能放过我。”库伦的情绪十分激烈。
“我已经不奢望什么了，我只想好好活着，我只想……咳！”
“只想将塔莎抚养成人，为什么？祂难道连这种愿望都不愿帮我实现吗？”
库伦的意识仿佛再次模糊了起来。
“他们摧毁了我的村庄，他们杀了我的儿子，魔族，魔族……魔族来的时候！妳为什么不拯救我们！为什么不保佑我儿子！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老人流下了泪水，他的双眼越来越浑浊。
比尤斯抓住了他的肩膀，大喊道：“库伦大叔！库伦大叔！”
骷髅医生多克道：“让我看看。”
“我没能力救我的妻子，我也保护不了儿媳，我只能带着塔莎逃跑，求饶，最后苟且在这小镇里。”
“女神，救救塔莎，救救我……”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小。
多克回过头看向奥莉薇，摇了摇头。
“库伦大叔——”比尤斯想要说什么却被奥莉薇拉住了手。
“让他说吧。”
“女神，原谅我背叛了你，原谅我……这一切都是为了塔莎，只要她能平安长大，我怎样都……咳——”
“……我怎样都行。”
“求求你，保佑塔莎平安长大，我求你了，咳——咳！”
库伦眼神已经完全涣散，咳嗽也越来越剧烈。
奥莉薇仿佛能看到老人的生命之火正越来越暗随时都会熄灭，她能感觉到在库伦生命的最后一刻里，心里只有无尽的愤怒与遗憾。
奥莉薇走到了塔莎身边蹲了下来，温柔的声音在库伦的心底响起：
“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塔莎的。”
库伦的头微微的歪向奥莉薇这边，他看到一个穿骑士盔甲的人蹲在他孙女的身边，保护着她，那个人的模样渐渐变得清晰——那是一张帅气的脸，总是保持着谦和的表情。
“恩迪，我的儿子……”
库伦的眼睛渐渐地恢复了光彩。
“你一定要照顾好塔莎，她同你一样是我的心头肉……恩迪，我的儿子。”
奥莉薇重重的点了点头，心中难以抑制的涌出一股悲伤。
“恩迪，我……对不起你——”
声音戛然而止，老人的生命之火在这一刻彻底熄灭。
他带着无尽的遗憾与愧疚离开了世界，只留下了小女孩孤身一人。
奥莉薇站了起来，断裂的卡丹之剑握在手中，郑重的对着农夫做了个骑士礼。
“我，白银骑士——安娜·奥莉薇，在此对女神发誓，我将尽我所能保护塔莎的安全，哪怕牺牲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卡丹之剑突然涌现了洁白的光华将奥莉薇、塔莎、库伦三人笼罩在内。
“这是……女神的见证！”汉克惊呼。
奥莉薇庄严的道：
“女神将赐我无尽的勇气，也将给予你永恒的宁静，安息吧，女神的子民。”
没有繁复的句式，没有煽情的词语，短短的一句话代表着奥莉薇所有的悲伤与坚定。
如果什么能称之为神迹，那毫无疑问就是骑士的誓言。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见证了这神圣的承诺，为了实现誓言，奥莉薇将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光华散去，奥莉薇缓缓道：“将他安葬吧。”
…………
夜里。
奥莉薇静立在远离营地的树林中。
此时的小女孩仍是昏迷不醒，团员们都围在一旁照顾着她。
医生多克不停地忙上忙下，此刻最紧张的人就是他了，尽管库伦的死跟他没有太大关系，但作为团队里唯一的医生，他的心里难免会有些自责。
在埋葬了农夫之后青年比尤斯的情绪也很低落，他蜷缩在角落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与人类不同，骷髅骑士们早已经不需要睡觉了。
亨特这个时候注意到了奥莉薇，他走了过来，叫了一声团长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亨特，听说那个叫贝恩的人是在你面前死去的。”
这位来自魔鬼森林的小猎人微微一愣，嗯了一声，然后把贝恩被突然出现的骷髅杀害的事情简单的讲了一下。
“我听比尤斯说了这个人的事情，虽然是他主张将塔莎他们绑在高台上审判，但我想，他与小女孩的爷爷一样也许都只是想要活下去。”
奥莉薇接着道：“镇上的居民被魔族当成奴隶圈养了起来，而他们反而逆来顺受，不仅不反抗，甚至有些人觉得生活还不错。”
“但居民们错了么？他们只想活下去而已。为了活命而放弃尊严，有错么？”
“……”
亨特无语的看着团长，对于他们骑士来说，尊严与荣耀被看做比生命还要重要，但谁又能规定每个人都应该如此呢？
“还有魔族，他们发动战争，他们肆意破坏，他们——”说到这里奥莉薇不觉的攥紧了拳头。
每当她一想起已成为了废墟的灯塔城，心中就会涌现出对魔族的强烈愤怒，还有对那名下令屠城的巨魔指挥官的仇恨。
但在小镇广场里，当她第二次面对红狼人斯卡时，与他的对话让奥莉薇不禁升起了一股复杂的感觉，那是一种兔死狐悲与英雄相惜的感觉。
这使得她对于魔族的感觉俞发复杂起来。
“万物皆有好坏之分吗……”奥莉薇不禁回想起小女孩那天真的话语。
现在的她一方面无比痛恨着魔族，一方面又受到斯卡潜移默化的影响，这也使得她变得十分的烦躁。
奥莉薇本来想问问亨特对于魔族的看法，但又觉得他应该无法理解自己现在的复杂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