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似曾相识
“这间是厨房。我们刚来的时候在乡政府吃了半个月的土豆白菜面，后来大家商议着以后日子还长，最好能自己做饭吃。就装备了这么一间厨房。”彭晓北介绍着第一间窑洞。
“一开始我们还用了一段时间的煤气罐，后来觉得不方便就换成了电磁灶。我们每个礼拜来之前都会先采购好一个星期的食材。大家做饭的做饭，帮厨的帮厨，洗碗的洗碗，分工合作。我是负责洗碗的。”彭晓北啰里啰唆的介绍着。
聂婉婷笑了笑，她笑起来真的特别好看。
“这间是双鹤市市派第一书记的窑洞，咱们这离双鹤比较近，他们来回跑着比我们方便，一般下午没事他们就开车回家了，乡政府要有个什么事他们很快就能赶过来。”
“恩。”聂婉婷点了点头。
“这间是我们两个女同事的，我们是一批省派下来的。”彭晓北完全像是汇报工作一样，事无巨细的给聂婉婷介绍着。
“这间也是我们省派第一书记的。”窑洞的窗帘拉着，马天笑和李树林估计还没有起床，彭晓北一笔带过。
“这间是市派第一书记的。”彭晓北性格比较耿直也比较开朗，他和顺眼的人聊两句就能聊成自来熟，而且天南地北总有的聊，但和不顺眼的人在一起半句话也不想多将就。
“这间是空着的，我们就是想问问看能不能把这间窑洞给我们腾一下。因为也没有老师来住，空着也是空着。我们之前有家人和同事来看望我们，都是连夜往县城返，既不方便也不安全。”彭晓北停在一间窑洞门前说。
聂婉婷从窗户上往进看了看。里面堆着两个铁皮柜子，一张高低铁架子木板床，一个大木头箱子，一张办公桌，还有十几条破烂凳子。
东西不算多却把这间窑洞堆得满满当当。
“这间是我住的窑洞。”还没等聂婉婷表态，彭晓北就直接跨过了主题，把手指向了自己的窑洞，仿佛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主题。
“你可以进来参观一下。”彭晓北说着就要撩开门帘，但转念又一想组长王冠军还在里面睡觉，就没有再撩。
门老哥一早就出门爬山头晨练了，至今未归。
“哦，我们还有男同志在里面，就不带你进去参观了。”彭晓北热情过了头，用右手挠了挠脑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聂婉婷依然面带笑容，她没有说话，透过窗户向里面看了一眼。
彭晓北的这间窑洞没有窗帘，聂婉婷一眼就看到了窗户台下左手边的那张床，床上架着一顶白色的蚊帐，一条浅蓝色条纹被子还没有叠，被子靠近床沿的一角被掀了起来，软塌塌的叠在一起，铺在床上。
床尾有一张办公椅，办公椅的靠背顶着床，办公椅面前的办公桌紧贴在窗台下，桌子正中间靠后的位置摆着一台电脑，电脑的左边落了很高的文件和资料，电脑的右边有红皮的笔记本和几本书，电脑背后的窗台上放着一盏台灯。桌椅中间的空间不大，刚好够一个人坐。
这张办公桌和窑洞门之间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暖壶、水杯和一些日用品。
军哥和门老哥的床一前一后交错摆在窑洞的最里面，床尾有简易的布衣柜遮挡着，所以从外面看不到。
“这张？”聂婉婷指着窗台下靠墙的这张床问彭晓北。
“是啊，这张床是我的，哈哈哈。”彭晓北又不好意思的举起右手挠了挠后脑勺。
“搭着蚊帐是饱经蚊虫骚扰么？”聂婉婷打趣地说。
“是啊，可能是我血比较香，之前身上，腿上咬的全是包，有些包都不知道是什么虫子咬的。最主要的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有蚊虫在耳边飞，根本睡不好，一开始我都有点神经衰弱了。不过后来搭上蚊帐就没事了，蚊帐始终占据我心中驱蚊防虫排行榜第一位。”彭晓北解释道，生怕这蚊帐会影响自己的男子气概。
“哈哈哈，可以理解，我也招蚊子。”聂婉婷莞尔一笑。
“这蚊虫也是不咬其他人就咬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看他们都不用蚊帐都没事。”彭晓北接着说。
“说明你能给蚊虫带来更多的维生素B和胆固醇。”
“哦，这样啊……”彭晓北突然觉得自己才疏学浅，竟然无词应答。
“哦，对了，这间也是空着的，里面也都是桌椅板凳。不过我们用一间就够了，这间和那间腾哪间都行。”彭晓北赶紧领着聂婉婷走到最后一间窑洞门前说。
最后一间窑洞的侧面是一堵高高的土墙，窑洞对面大概6米远的地方是彭晓北他们用预制板搭成的简易厕所。（搭建之前彭晓北他们要方便都要跑到学校教学楼最东边的一个公共厕所。两位女同志通常下午就不敢多喝水了，就担心晚上起来跑厕所。）厕所的背后是一面围墙，围墙一直围到上了小坡的第一间窑洞那里，把窑洞面前围出了一个大院子。在这个院子的正中间有两个椭圆形的大花池，里面有大家种的西红柿、茄子、豆角、香菜和红辣椒，还有米丽菲特意种的几苗薄荷。
这里其实就是一个没有院门的大院子。
“好吧，情况我了解了，我试着去和校长说一声吧，有消息我通知你。”聂婉婷和彭晓北下了小坡来到小平台上。
“那先谢谢你了。最近是有大检查么？”彭晓北又问道。
“大检查？我没有听说啊，。”聂婉婷回答说。
“哦，学校突然回来这么多老师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大的检查。那辆牧马人是你的吗？”彭晓北指着楼下操场上停着的那辆墨绿色牧马人笑容可掬的问聂婉婷。
“是啊，我喜欢开车在乡间小路上跑。”聂婉婷回头向下看了一眼自己的车。
“那辆黑色的是我的，我喜欢听着歌在乡间小路上跑。”彭晓北为找到共同语言而洋洋得意。
“我说呢，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学校里还住着这么多第一书记呢，我还在想这会是什么人的车呢。”聂婉婷说什么都面带笑意。
“你们是到今年年底就都要走了么？你们任期结束后还会再派一批新的第一书记来么？”聂婉婷又接着问。
“我们有的同事走，有的同事还想留。走的人组织部会再派一批人来接班的。”
“哦是这样啊，你们也确实挺辛苦的。”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那这样吧，那我先下去了，我先去找校长帮你们问问腾窑洞的事情，有消息我就来告诉你。你回去忙吧。”聂婉婷再次展示出她那迷人的微笑。
“好的，再见”彭晓北目送聂婉婷下楼梯。
“再见。”聂婉婷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彭晓北，然后就低头笑着走下了楼。
彭晓北并没有领会到聂婉婷最后这回眸一笑的准确含义，他只是忽然觉得这个笑容似乎有点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