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青木正儿《元人杂剧序说》

一

写评旧戏的文字，将近十二年；用“少若”笔名，亦已是八年前的事。那时候正值平津沦陷，别的不愿谈，也不敢谈，便专评旧戏。直到如今还有许多朋友以为我写书评是客串，而评京剧才是本行。

爱好戏曲，从孩提时就养成了习惯；尤其与乱弹（主要是京戏）结下了不解之缘。长大后不惟欣赏演员的表演艺术和剧本的故事关目，更进一步要求懂得演员如何培养自己的艺术，与编剧的应有常识何在。最后，对戏班的传统习俗与行规，也约略知道；对现存京戏剧本之演变，与其背景意识等，也逐渐推溯其渊源所自。至于演员技能的水准高低，则是在经常看戏过程中通过比较而逐渐明确认识和理解的。当然我没有编一部戏剧史的资格，却有追本溯源的兴趣。这是我为什么写评剧文章的自供状，也是我对旧剧多少年来嗜好的历程。将来旧剧的路我不知道究竟应该走到哪儿去（或许会走到末路也说不定），但总之是不乐观的。可是它有一个光辉灿烂的“过去”，这“过去”的历史值得我们葆爱，更值得我们探讨，因为无论如何，它是一种有道理的艺术。而对于现存的剧本以及艺人演技的流传，其值得保留与珍爱的重要性则更大。举例言之。汪派艺术，传人仅王凤卿一人。如果王凤卿没有了，那么汪派的剧本和演技便都会失传。这方面的努力，要靠艺人本身；而历史方面的探讨，则有待属于“外行”的学者。这又是我对旧剧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