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语言学视域下的北京地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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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绪论

1.1 研究缘起

作为一个寄居北京的南方人,研究北京地名存在先天的不足。少见少闻不说,关键缺乏老北京的那种情怀。但寄居日久,出行等车之余,经常目睹北京不同站点的公交、地铁站牌,对有些地名心生好奇,如牤牛桥、官园、前孙公园;对有些地名的命名理据不知所云,如亮马桥、包头章胡同、案板章胡同;对有些地名的发音一头雾水,如前门大栅栏。于是便上网搜集信息,到书店将相关的书籍买回家琢磨。有的弄明白了,令我好奇的或理据不详的地名跟很多因素关联,如牤牛桥跟传说故事关联;官园是官菜园的简称;前孙公园是以孙公园作为参照,孙公园是私家的,“公”是对孙承泽的尊称,因此“孙公”要连读,不能套用今天面向大众开放的现代汉语名词“公园”那样的语感,“前孙公园”的语音节奏是“前‖孙公∣园”;今天的案板章胡同,其中的“案板章”源于满语的官职名昂邦章京,先是俗讹成按班张,再讹写作案板章。有的说法不一,如“长辛店”这个地名,中学上历史课时就已熟悉,但那时只是一般的认知和记忆,没有深究其得名之由。尹钧科(2002)认为“长辛店”的“长”是姓;贾文毓等(2005,42)则做了如下解读:“长辛店,在北京市丰台区西南部。明称新店村,又称长新店,因永定河经常迁徙改道,常见新,故名;清改为长辛店,‘新’‘辛’同音而改。由‘新’到‘辛’,其中包含着长辛店人民曾经饱受河患之苦,充满辛酸之内容。”前者认为“长”是姓,长辛店属于姓氏地名,如此则“辛店”应连读;后者认为“长”义同“常”,则“长辛”应连读。孰是孰非?不可能两种意见都对。但是我们可以追问,为什么清代要将“长新店”改作“长辛店”呢?果真是谁对饱受河患之苦的百姓充满悲天悯人的情怀而改?后来广搜北京带“辛”的地名,发现有三十几个,除去与村、庄、屯名关联的路名、街巷名以及能确认的“辛勤胡同”等,还有“北辛安村、北辛村、定辛庄、东辛店村、高辛庄、郎辛庄、南辛庄、司辛庄、下辛堡、辛安里、辛店村、辛力村、辛力屯、辛庄、赵辛店村”。这里面的“辛”,有的是传统汉族姓氏,有的是“新”的替代字。民国以后,新开路、新街口等地名保留了“新”的字形。这样,避讳“爱新觉罗”姓氏中的“新”浮现脑海,这很可能是一个重要原因。但清代存在“北新仓”,还有宣统时所称的“北新桥”,这又如何解释?难道是汉族居民遵循封建传统,为了全身保命主动避讳,而清朝统治者自身并不避讳使然?诸如此类的问题,越积越多,于是萌生了研究北京地名的念头。恰好2011年北京市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选题指南中有“北京地名研究”的选题,于是就选择文化语言学的视角申报了。获批之后,又参加了北京市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的相关课题,于是二合一,一做就是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