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原来我什么都不是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一切都只是浮云。
贾万生被判五年有期徒刑，小花正是他的情人，得知他出事，早就不知道跑到那里去。果然不出我所料，李天奇管理安全部门。
公司的制度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尤其是对宿舍的管理，任何人不准在宿舍抽烟，厕所也不行，因此还特意建了一个吸烟室！
躺在床上，看着学习材料，我的情绪稳定下来，我不在迷茫，这条路我要一直走下去。直到我走不动为止。
接触什么样的人就接触什么样的圈子。
李建国还算有人性，把医药费全给报销，并且给了贾万方不少的赔偿，还让他留在公司让他管理宿舍秩序！
这一个月里，静的让我有些害怕，李天奇更是无所事事，对安全部不管不问，大小之事都由我来负责。董晓生不在做出租司机，在县城里，开着皮卡做起蔬菜生意。我调侃他来我这里上班，他一口拒绝，还和我说了一堆的大道理。
每个人都在努力争取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刚到五月初，是爷爷的生日，坐车回到老家，手里拎着蛋糕窜进家门。
村里变化可真大，本来三米宽的油漆路扩建为五米，原本街道上的乱七八糟东西都被清理干净，每户人家都统一发送了垃圾桶，每隔一个星期都会有人来收垃圾。
“郑忆又长胖了！”奶奶慈祥的笑着，把我领进屋。我一直担心父亲会来，不知又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见面。
我把手机关机，今天这一天我要好好的陪好爷爷奶奶，不想被任何人打扰。离午饭时间还早，便拿着铁锹和爷爷下地去干农活。
一场春风吹过，小麦在风中摇曳着，我把铁锹往插在地上。蹲下身慢慢的躺了下去，看着湛蓝的天空，时不时飞过的鸟儿。在这里，不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朴实的生活，让我有些羡慕。
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又有多少人没有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想多了会累，起身拿起铁锹去麦田里除杂草。
爷爷问了我工作上的事情，我告诉他一切顺利！除完草，坐在地头上，和爷爷一起抽起烟来。
还记得上学时，没钱买烟，回家就偷爷爷的汗烟，一口吸进嘴里，嗓子难受了一上午。爷爷知道后，并没有责怪我，而是在抽屉里放了一包好烟。因为抽烟这事，父亲也没少踹我。
我常常以为，记忆是最容易模糊的东西，在时间的流逝里，它会一团团的淡去。而生活中的一日日枯燥的翻转，也慢慢淡去。刻骨的，只有那么几个回眸，牢不可破地粘在了记忆里。
刚进家门就听到小林在屋内和奶奶有说有笑，已经中午十二点，还没有看到父母的身影，心里难免会犯嘀咕。
外面突然刮起风，小林提议说吃火锅，一家人开始忙活起来。这种氛围让我把忧愁和烦恼抛在脑后，小林这次月考考了全班第三名，说是给爷爷的生日礼物。墙上也是挂满了小林的奖状。
“哈哈，郑忆啊，你看看这墙上都是小林的奖状，将来啊，肯定比你有出息！哈哈！”爷爷调侃道，我把烫好的酒拿出来给爷爷到满。
“那不一定，说不定我哥将来还能当上大老板呢！”小林笑嘻嘻的看着我，从口袋拿出一个钢笔递给我。这是他用奖学金特意给我买的。
饭吃到一半时，父亲拎着蛋糕走了进来，见到我时，冲我笑了笑。我给他泡了一杯茶，今天父亲是怎么了？当着爷爷的面不敢说我吗？
“郑忆，给我洗个杯子倒上酒，咱爷三爷还一直没有喝过酒呢！”父亲看到墙上又多了好几种小林的奖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哼，你那怕好歹给我拿回一张奖状也行啊！咱老郑家的墙上都是这个外甥的荣誉，小林，下回再来不许带奖状回来，墙上快贴满了！”
“嘿嘿，知道啦！老舅！”小林摸了摸头，给父亲满上酒。之前和父亲发生过矛盾，在饭桌上有些不自在，只顾喝酒。
“我妈呢？”我抿了一口酒，抬头看向父亲，有些事情不能逃避，逃避久了，或许连接受都不会做不到。
“你妈班上今天忙，没有请下假来。你说我和你妈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先学会叫妈妈，小学的时候，放假回家张口就喊妈，妈，晚上吃什么饭啊？妈，我作业本呢？好不容易有一次喊爸了，结果呢，还不是问你妈在哪！”
父亲脱下外套，走到另一个屋，从柜子里把爷爷的好酒翻了出来。
“你说你俩，一个偷我酒一个偷我烟！平常也不来看看我，非等我生日才来看我吗？”爷爷没好气的指责道。我抓紧给爷爷倒了一杯好酒，把烟给他点上。
“我说明哲啊，你还比不上你儿回来事，以后别这么死板，对你工作有好处的！”爷爷用筷子不停的往我和小林的碗中夹肉，自己碗里却只有青菜。
我之前给爷爷买的好烟，他一直舍不抽，总想把好的留给我，包饺子也是，总是把肉多的饺子单独给我盛在一个碗里。
午饭过后，我和小林收拾完桌子。父亲把我叫了出来，走到门前的小沟前，父亲停下脚步，背对着我。我心里做好挨骂的准备，反正也已经习惯。
“郑忆，我这段时间想通了一个事情，父亲爱儿子胜过儿子爱父亲，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从小我对你刻薄，就是想让你混出个名堂，有个好工作不用去受累，看来有些事情不是我想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啊！”
父亲态度的转变让我措手不及。一阵风吹过。让我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其实，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没有任何的股份，我早就把股份转让出去！”从不抽烟的父亲向我要了一根烟，熟练的动作，让我感到意外，从我记事起他就一直不吸烟。
“当初，我们在一起上班，感觉没什么前途。后来我们分开一段时间，我自己包活干，慢慢的把他们叫了过来。有一天出来游玩，的确是看上了这个地方，一心想拿下它。我当初爱财如命，想挣很多的钱，让这个家变得更好，最后成功了，可结果你也看到了！这里面的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一直以为股份在你身上，这才一心想待在龙傲九天吧？”父亲转过身，一脸沧桑的看着我，我不敢相信父亲说的话，我承认我是奔着股份的钱去的，我深知没有钱的时候有多难。
“你真的把李建国的股份卖给了君都？”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一刻我觉得我什么都不是，还自以为是的装模作样，高高在上的样子。从始至终，我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他们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怎么可能？你听谁说的？”父亲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掐灭烟头回到屋里！
“王亦飞！”
“从现在开始，之前的事情都算过去了。”父亲让我去泡了一杯茶，坐下来慢慢听他讲。
人有了钱变得不仅仅是思想，龙傲九天刚刚起步时，我父亲和他们各占百分之十的股份，而王亦飞才是最大的股东，独占百分六十。父亲的话我自然相信，只是没想到王亦飞从来没有说过真话。
父亲与他们地位平等，万事开头难，遇到困难相互推辞，父亲根本插不上话，因为每个人都想爬上更高的位置。
分歧就在于父亲退出，他们要求父亲把股份让出来，往日的情义在利益面前微不足道，眼前这些知心朋友还是他们吗？
父亲无奈之下只好把股份让给钱龙，自己却带走之前旅游公司所有的钱，存死期十年。而且当时为了加快龙傲几天的发展和前途，钱龙行贿官员，正是这一点，才导致父亲退出的真正原因，一人下水，所有人都会被拉下水。
父亲去反贪局的路上时，正好遇见钱龙，你说气人不？命运就是这么奇妙。
直到父亲稀里糊涂的被陷害进监狱时，他才明白，钱龙等人并没有轻易放过他，好歹没有做出过分的事情，父亲也欣然接受。
“如果你不想进去蹲几年，就继续回龙傲九天吧！这次我不会在阻拦你，我做不到的，并不代表你也做不到！我之前就是太自私了，一定要小心，尤其是王亦飞！”
真相往往是刺痛人心，我所有美好的幻想都被破灭。我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时候走的，现在只想借酒消愁！
“爷爷，我先走了，公司有些急事！”我站在院里，冲着屋内喊道，奶奶急忙的跑出来，把打包好的饺子让我装着。
“这是你喜欢吃的韭菜鸡蛋饺子，我刚才特意给你包了点，回去自己热一下就能吃！”奶奶的笑永远都是那么的慈祥，从小到大从来没有骂过我一句，我做错事情她都是让我坐下来，给我做一些好吃的，让我别在犯错。
“奶奶，如果有人欺负我怎么办？”
“我孙子这么懂事，谁会欺负你！”和奶奶走在路上，她非要送我，看我坐上车她才放心，我又不是小孩了，感觉没有必要。在奶奶心里，我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说如果！”
“好了，今天怎么回事，阴阳怪气的，怎么了？你爹又凶你了？”奶奶关心的问道。小时候一犯错误，就会跑去找奶奶，躲到她的身后。父亲只能抱怨奶奶惯着我。
“没有，我只想想奶奶你了，想小时候我爸一打我你就会护着我！”在等车的过程中，和奶奶聊的很开心，把刚才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
上了车，招手与奶奶靠别，看着她满头白发，瘦小的身影，鼻子一酸，强忍住泪水不让它留下来。
到了车站，我下车环视着四周，每个人都过着自己的生活，时而烦恼，时而快乐，我长舒一口气，仔细一想，这也没什么，反正还有王亦飞给的卡，够我好几年挣的钱了。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脱身，离开龙傲九天，否则这个泥潭越陷越深。
来到一个网吧，打算好好放松一下，这手机刚开机，曹雨泽和关雨打了好几个电话！看到未接电话我就头疼，直定有事找我。
“你死哪去了？怎么不接电话？你特么的想急死我是吗？”电话刚接通，曹雨泽就破口大骂，原来，李建国对白竹动手了，钱龙身上百分二十的股份现在都在白竹手下。
钱对男人来说象征的是地位，权利，面子。对女人来说，有一个温馨的家，和疼爱的老公就已足够。白竹月收入足以养活家，再者在龙傲九天待遇又不错，白竹无条件的将股份转给李建国。
“就这事？”
“什么就叫这事？我跟你说了半天，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吗？”曹雨泽无奈的说道，催促我抓紧回去。我嘴上应付着，双手默默的敲起键盘，他告诉我这些，无非就是李建国下个目标就是我，我在龙傲九天没有任何地位，龙一川简单来说只不过是个朋友，高层人员都是李建国亲自提拔的人，我拿什么和他斗？与其想那么多，还不如痛痛快快的玩一会，车到山前必有路。
网吧少了喧闹的气氛，人也变得稀少，曾经只是曾经，再也回不到当初。就像一个游戏，为了一个人，付出不知多少，只为让她回眸一笑，可如今游戏凉了，人也走了。
要不是曹雨泽一直打电话催我，我还会继续玩下去，一个人的游戏，一个人的荣耀，一个人的世界！
回到宿舍，曹雨泽叼着烟，趴在我床上打着游戏，嘴里脏话不停。由于他沉迷于游戏，根本不知道我进来，我悄悄的靠近他，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大喊了一声！
曹雨泽身体抖动了一下，只听见清脆的一声，他的手机摔子地上，屏幕被摔成雪花一样。
“哎哟，你有毛病啊！”曹雨泽捡起手机，把钢化膜撕了下去。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只是钢化膜。
“怎么有一股烧焦的味道？”
“坏了！”曹雨泽把床上的烟头拿起来，仍在地上踩灭，刚才被我吓得，他直接把烟掉在了床上。
这下好了，扯平了！
“关雨干嘛去了？”看着床上被烧得窟窿，我不忍直视，这是我花了四百多买的纯棉毯子啊！我可真是自作自受。
“不知道，今天他和李天奇吵了一架，之后就不知道去哪里了！”曹雨泽说完又点燃一根烟，我随手给抢了过来，生怕再烫上几个窟窿。
“他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会管管他？”
“我管他？快行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他从骗我们那刻起，我就开始反感他，他现在把李天奇打的坐在轮椅才好，省的我再去动手”曹雨泽翘起二郎腿，继续玩着他的游戏。
“哟，这么快就起内讧了？我知道你记仇，关雨这不是一直在赎罪？他也是受害者！”我坐在曹雨泽旁边，把今天父亲说的事情都告诉了他。曹雨泽机械性的点了点头，压根没有把我说的话听进去。
“别这么任性了好吗？”我把他手机抢了过来，仍在床上！曹雨泽腾一下站起来，哭求道“大哥，你让我打完这把游戏好吗？你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没有股份就没有了，你觉得我是冲你的钱来的吗？”我对她无话可说，只好等他玩完这句游戏。
我总是以自己为中心，认为这个事情我看的清楚透彻。以命令的形式吩咐给他人。这样是不是会和父亲一样重蹈覆辙？我只能看到他人的喜怒哀乐，却看不到自己虚伪假笑的样子。
我们之间需要的是相互信任，信任源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他们乐意过来帮助我就是因为信任我。看来是时候好好的坐下来谈谈心，磨合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原来，没有股份的我什么都不是，但这又如何？
无论一件事情有多么的令人伤痛，都会很快就被下一件事情的烦恼所覆盖.人活着，不需要祈求掌声和同情，当时候到了，这一切都必将是属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