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李太妃
众人有此想法,却也不是狂妄自大。
折可求出身军将世家,其父更是西军名将。
他自小便接受艰苦训练,又因为经常上战场磨炼,远非汴梁那些混吃等死的禁军世家所比。
看着阿大走进场中,折可求抽出一杆长枪,握住手中。
原本的轻蔑之色消失殆尽,时常生死磨炼的军人,自然明白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
“你这厮愣着作甚,还不快选武器?”
折可求喝道。
阿大没有理会他,从兵器架上随手抄起一把大刀,气质徒然变的凌厉。
围观的众军汉见此,面色也都掠过一丝凝重。
暗忖这阿大估计不好对付。
俱都用余光瞥向敖烈,见其面色平静。
心中蓦然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这时只听场中破风声骤响。
哈——
折可求手持长枪,大叫一声,直直的刺向阿大。
铛——
一道刺耳的金铁交击声响起。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折可求的的长枪直接脱手而出。
然后不等他反应过来,阿大手中的大刀平砍而下。
直接压在折可求的肩膀上,后者身体蓦然一沉,身形不稳,瞬间单膝跪地。
“我输了。”
折可求面露苦涩,几个呼吸后有些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因是为西军世家年轻一辈的杰出青年,他的骄傲在这一刻被粉碎。
阿大闻此,眼中闪过赞赏之色,但也没说啥,抽刀离去。
众人见阿大魁梧的身形向这边而来,俱都反应过来。
再看向敖烈的目光不由带着几分钦佩。
能收复如此悍将,可见这位申王殿下绝非一个草包。
毕竟,在这群军汉世界观里,强者才能统领弱者。
想到这,都不由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好笑。
不过这些爽朗军汉,片刻后便释怀,只是看向敖烈的目光多了几分恭敬与好奇。
“哈哈哈......殿下手下有如此悍将,可喜可贺。”
章楶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出来打圆场。
“嗯,此次战役,阿大与阿二也要参与,章大人尽管调配。”
敖烈听到章楶的话后,点头回道,然后又对阿大兄弟说:
“你二人在此期间,便听从章大人吩咐。”
“谨遵殿下之命。”
阿大与阿二原本就出身军中,听了敖烈的话后,面色激动的回道。
显然,这二人也是渴望上战场杀敌。
敖烈满意的点点头,这二人是他花费了不少心血培养出来的。
虽根底雄厚,但也要经过实战磨炼,以后才能独挡一面。
“有阿大与阿二将军相助,此战便如虎添翼。”
章楶抚须笑道。
其他军汉见此,对这种从后门强塞人的行为也没啥大不满。
毕竟,阿大已经用实力证明过了。
就这样,原本一场小小的下马威,被敖烈用实力化解于无形。
众人心中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服气。
......
数日后,环庆路经略安抚使治所内。
“殿下,据密间探得消息,西夏贼军一日后便会启程东征。
此番贼军来犯约二十余万,且是西夏梁太后亲自东征。”
章楶面色凝重。
显然没有料到事态如此严重。
坐在主位上的敖烈一听,面色却没有什么大波动,反而平静的道:
“即是如此,那此番大战必然艰险,你等可有什么对策?”
听敖烈的问话,章楶心中松了一口气,同时暗暗点头。
松气是因为就怕敖烈听到这个消息后,胡乱指挥。
点头则是因为敖烈面对如此严峻事态,在如此年纪,却这般沉着冷静。
可称的上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对出生尊贵、养尊处优的皇家之人着实难得。
“殿下,此次夏贼来犯虽声势浩大,但也无需太过担忧。”
章楶先是给敖烈抛出一个定心丸,又紧接道:
“以往夏贼来犯,我朝便遵循坚壁清野的自古御戎之策。
然只循一轨,使贼知我无通变之路,反为贼所制伏......”
“......环庆路城寨共三十多处,若西夏动员二十万精兵,尽围各城寨。
每处便不及一万,无足深患;若不尽围,便无法阻止我军互相策应,进行机动战。”
敖烈听到这,思索了片刻后道:
“既然如此,那便可使战兵在外,聚而攻之,敌进我退,敌退我攻,并且备以守军坚壁。”
一听到这话,章楶苍老的面孔有些激动,抚掌而笑道:
“殿下英明,老朽实在佩服,殿下所言与我等商议之策一般无二。”
见章楶如此激动,敖烈心中有些好笑。
毕竟经历过前世的信息大爆炸,理论满满,嘴炮无敌。
章楶和敖烈又说了一顿饭的功夫。
最后,章楶指着墙上挂着的军用地势图,道:
“殿下,如此这般计策,最后一环便是在洪德城。
贼军久攻不下,大抵会经过洪德城而返,此时我军派万余精兵于路旁险要设伏。
并在城中整顿伏兵,放西夏前锋过去,待后军回撤,围而击之。”
“既然如此,便依你等之策行事。”
敖烈点点头,尔后突然又问道:
“这五千精兵交与何人把控?”
“由折可适将军统领。”
“嗯,让阿大做其副手,且我也去洪德城。”
在敖烈说完,章楶面色有些大变:
“万万不可,殿下身份尊贵,下官岂敢让殿下涉险。”
“好了,此事已决。”
敖烈不想与他多言,语气果断,尔后端起茶杯。
章楶见此,明白敖烈的意图十分坚定。
不由低叹一声,身形有些佝偻的镀步而出。
看着他的背影,敖烈心中点点头。
这小老头倒真是为他的安危着想,且是个大才,日后可堪大用。
......
六日后,洪德城上。
敖烈与折可适站在城头远眺。
“殿下,只此一役,我军便可大获全胜。”
折可适满面红光。
“嗯。”
敖烈也是微微一笑。
原来自六日前,西夏二十万大军来犯。
兵力对宋不利,前两日西夏完全握有主动权。
但在西夏举兵之前,章楶已透过间谋得悉西夏大军主攻重点在环州。
之后章楶逐步先敌展开兵力,渐渐把主动权控制在手。
同时,西军慢慢适应节奏,采用之前的野战策略,战兵机动性高且灵活。
又两三日僵持下来,西夏大军已是支撑不住,败局已定。
时至今日,密间探得西夏军将从洪德城借道而回。
想到这,敖烈不由心中对章楶颇为佩服。
就在敖烈思索间,突然:
呜呜呜——
洪德城头上,苍茫的号角声响起。
只见城外有数千骑兵奔袭而来,后面跟着数量不计的步兵。
整体看去,就宛如一条黑色洪流,密密麻麻,煞气撼天。
伴随着号角声的响起,从城外的两旁山谷夹道间,冲出一队队大宋士兵。
他们一冲出,便向着西夏大军夹击而去,当先的带头将领正是阿大。
不消片刻间,两股巨大的洪流便猛然冲击在一起。
顿时间,杀声连天!
断肢血肉横飞,刀枪碰撞声如骤雨般响起。
每一息,便有生命的逝去,惨烈至极。
只见阿大也在战场中央,身化一尊铜人,手持一把青龙偃月刀。
骑在马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周边不断被他杀出一个空圈。
即使双方都杀红了眼,但阿大那宛如战神般的身影,依然深深地印在他们的脑海中。
却说两军相战,西夏一方几辆被战马所拉的马车变的尤为显眼。
每辆马车不远处都有人手举着一杆大旗,上面用西夏文写着一个大大的梁。
其中一辆马车内,一位气息彪悍的贵妇,看着阿大的身影舔舔嘴唇。
下一刻,便用她那葱白的手指指着阿大,问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
“阿哥,这个将领好悍猛,下令活捉他,让他为我西夏所用。”
她身旁的中年男子,闻声望去,顿时轻咦一声:
“是他。”
“阿哥认识这个将领?”
“阿妹,这人是一个大宋王子的仆从,我在汴梁时见过。”
这个中年男子正是梁乞逋。
气息彪悍的贵妇则是他的妹妹,也就当今西夏的小梁太后。
说完后,他眼中精光炯炯:
“看来密报无误,那个大宋王子也来到边疆。”
气息彪悍的贵妇闻言,眼中一亮。
“哦?那若是能活捉他,岂不是不虚此行。”
梁乞逋却是苦笑一声:
“恐怖不行,此战我们败局已定。并且,那个宋人王子给我的感觉有些危险......”
小梁太后闻言,面色也是微微低落,不过下一刻又恢复过来:
“哼,此战败了又如何,下次定然入侵中原,扫荡宋境,”
梁乞逋闻言,微微一笑。
这便是他的妹妹,自小便性格强悍,多数男儿都是不及。
正要回话,却见小梁太后盯着阿大的身影,目光闪闪道:
“可以让李太妃出手,帮我擒下这个将领。”
梁乞逋面色一变,难得的呵斥道:
“胡闹,李太妃她老人家愿来保护我们兄妹,已是莫大恩德,此等小事岂可劳烦她。”
“不管,小妹这就去求她。”
小梁太后行事干脆,话一说完,视战场如无物。
直接站起身形一闪,便跳到另一辆马车上,可见也是武功高强。
梁乞逋见此,只得苦笑。
另一辆马车上。
“太妃,妮儿想请求您一件事。”
小梁太后看着眼前的女子,声音竟然有些撒娇的道。
且说她眼前的女子,身形苗条婀娜,眉目甚美,但却披着轻纱遮面。
洁白半透的轻纱下,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道长长的疤痕。
此时被称为李太妃的女子盘膝而坐,对近在咫尺所传来的喊杀声置若罔闻。
听到小梁太后的话,她睁开双眼,用甚是轻柔婉转的声音道:
“哦?此时正值两军交战呢,你这满腹坏水的小妮子又有什么事?”
“我想请太妃帮我擒下一名宋人将领。”
轻纱遮面的女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之色:
“是何人让你这个坏妮子看中了。”
“诺。”
小梁太后也是性格直朗,直接指向远方浴血杀敌的阿大。
......
却说那几辆马车突兀在战场上,也引得了城头上的折可适注意。
当他看到马车旁的旗号时,眉头一扬,向敖烈道:
“殿下,那是夏贼太后的旗号。”
敖烈原本面色激动,心中热血沸腾,沉浸在两股洪流的激烈碰撞中。
一听折可适的话,眼中精光一闪:
“你可确定?”
“确凿无疑。”
“好,你这便下城以虎踞炮出击,击溃西夏骑兵。”
“是,殿下,我这就去。”
折可适闻言立即道,但也明白敖烈有擒下西夏太后的打算。
又出言委婉劝道:
“殿下,章大人虽料到西夏贼军从此城借道而回,而并未算到西夏太后也在此。
所以才会有着数千铁骑护送,我军力寡,只怕不能拦截这股西夏贼军。
殿下身份尊贵,万不可身冒险境。”
说完一抱拳,便疾步下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