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河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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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周淮3

“玖叁从在娘肚子里的时候就跟兄长一起,长到十四岁,从未分离过……”玖叁可怜兮兮地说着,又去看燕骊,小声问:“燕公子,燕师兄,能不能让我一起去?”

燕骊淡然表态:“这得问武三姑娘。”

“三人行动实在不便。”武知蹊干脆利落道:“如此我便不带走你的兄长了,换那个嘴甜的吧!”

玖肆跳出来,喜滋滋地求证:“姐姐是说我吗?玖肆荣幸之至!”

“话说师姐,为什么不带我呢?”左芪从角落旁站起来,拔掉脑袋上的一根草,问道:“我们配合一路了,会很默契,绝不添麻烦!主要这山上待着不舒服,让我浑身难受。”

“你印术武力皆在我之下,带你我怕要分身乏术,带玖肆是因为燕公子可以隔空驱使他用符术,二术合力,保障就大很多。”武知蹊感受到一股很幽怨的目光看向自己,一侧脸,瞧见谢昀丝毫不躲闪赤裸裸的望过来,她突然语锋一转,对左芪说:“你跟着赦王去,他走到哪里你跟到哪里,势必护他免受妖邪侵扰。”

“这个……”左芪假意咳嗽,实则小声递音:“我还是在山上助力燕公子吧!”

谢昀这次什么话也不说,就直勾勾地将武知蹊看着,看她辞别众人,看她面无表情的转身,看她跃身上马,看她的背影消失在几棵茂盛的大树后。

他不张口,孙迁也不敢多有动作,只又想走回到停尸的屋子里去,没曾想自己刚跨进去,谢昀后脚就跟进来了。

只见他将那一张巨大的又长的布掀开来扔到地上,“死都死了遮什么遮,都不是正常死亡,可见生前也没少做缺德的事儿!”

孙迁只得附和:“王爷说的,在理。”

谢昀并不只有这样一个动作,他伸手将那些还穿着衣裳的尸体撕的干干净净,从第一具开始着手检查,有些僵硬的掰不开,居然用带鞘的匕首来撬,边皱眉边指示孙迁:“从知道是妖邪所为后,朝督司的或者当地衙门的,都不再尽心查检尸体!你别杵着不动,从另外一头翻尸体,一个地方都不要漏过!”

孙迁本就惊讶于谢昀亲自上手,此番听他的教训,头一次觉得有些羞愧,而不是无奈和郁闷,他卷起来宽大的袖子,正准备翻尸的时候,谢昀淡然又威严地命令道:“外袍脱掉。”

他只得脱了宽大的外袍,真正开始效仿谢昀认认真真的检查。

谢昀动作快,翻找到第四具尸体的时候,见到那尸体耳后的一滴干掉的墨迹,忽而眉头一皱,抬起头来问查到倒数第二具的孙迁:“孙迁我问你,你查的那两具尸体身上可有墨迹?”

“回王爷,有是有,一个在右手腕处,眼下这个在胸口,都只是一点。”孙迁说着说着,发觉不对劲,反问道:“如若是寻常墨汁溅去,怎会只这样小小一点?”

谢昀想不明白,“我这边查的四具,三具皆有此迹,耳后,掌心,唇边。”

他说道,转身去复查那具没有找到的墨点的尸体,再一遍的时候,却也不甚清晰的在腰侧看见了一点墨。

“四具都有!”

孙迁煞是疑惑,“难不成妖也同江湖杀手一般,杀人后留个身份象征?”

“若是真的如此嚣张,怎会只留这样小的一点?”谢昀猜测着道:“或许是害人之时不得已才留下的印记?”

燕骊原先只在旁看着,如今见状,只上前去观察中间那些还没有被他们查到的尸体,无一例外,不论是哪具,皆有墨点。

“确实,有些妖怪害人之后会留下不能抹去的痕迹,同原身是不可分割的。”燕骊又道:“意思就是,寻妖,可从和墨有关的下手。”

孙迁即刻便明白了,“书院之中但凡和墨沾边的物件,都有劳燕公子带着弟子们查验一番!”

“藏书阁呢?几百本书,成千页纸,数百万的字,都要一一去测吗?耗时多长?一天?一个月?还是半年?”谢昀目光在屋子里轻飘飘的扫过,继而开口:“还要趁着周淮活着时,再问一些东西。”

“他是病秧子。”孙迁还想说下半句话,就被谢昀立即反驳道:“病秧子我府上也有一个!并不会如他这样三问三不知!除非瞎了盲了,怎能是周淮那样说什么都无用的!?”

左芪在门口听的清楚,一脚踩进去,插嘴道:“就是!太不像话了,我师姐多问了几句就很是抗拒不耐烦,若不是他手无缚鸡之力,光那个有些阴郁的眼神,我就觉得是他杀的人!”

“下官是想说,回想周淮被捉来询问的时候,面对满门质疑稍显淡定,并无惊讶和恐惧,这点着实反常。纵然他是病秧子,也不能不查,只是为了保寿,须得下山去见他才是。”孙迁小心的给自己解释完,拢了拢袖子,等着谢昀说话。

他沉默了片刻,走到院外,将手放在墙根那片小浅滩里洗了洗,里头尽是枯枝败叶,底下的几块石头摆放有序,大小不一,却是错落有致。

谢昀没多想,站起来就叹了口气,他忽然有点不安,能帮到的也很少,犹豫此刻该往哪里去,是留在山上,还是去山下。

左芪抖着肩膀走过来,隔着三步就喊见过王爷,却没行礼,他试探性的问了问:“王爷看上去有些忧虑,在想如何盘问周淮吗?”

“说白了与我无关。”

“那你在想什么?”左芪不明白。

谢昀转过身来,凝眉问他:“我问你,武知蹊到底在找什么?”

左芪顿时语塞,不知道他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才道:“诡器知道吗?百家仙门都会收集一些,就是在人间有危害的物件,我们就在寻这个,一路南下,攒积经验,开阔眼界。”

谢昀相信左芪所说是他所知的,可他不信只有这样简单而已。

“怎么不说话了?”左芪觉得他挺奇怪也很有意思,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

“周淮不简单。”

左芪又不懂了:“你不是说跟你无关吗?那你计较什么呢?”

丙冬只低着头,默默接嘴:“因为武姑娘牵扯进来了。”

“你不信我师姐?!”左芪倒吸一口凉气。

谢昀硬生生的看他一眼,什么话都不说了,跨马就下了山,左芪指着飞速跟上的丙冬,问了句:“你们王爷什么意思啊!”

丙冬随主,不作解释。